《臣服悖论》物茗

6、体能训练

　　季晦明此时又感受到了，那种无法完全掌控自己身体的愤怒感。

　　一年中的今天，往往是她最火大的时候。

　　提前被打扫过的浴室一尘不染。她打开水流开关，双手撑在浴缸边缘，紧盯着浴缸中不断上升的水位。

　　在醒来清洁完身体之后，她又要花上一天的时间将自己染成世俗能接受的颜色。

　　太可笑了，白霰里的人甚至能接受异能者的存在，却害怕她这个在卅日死冬里降生的婴孩。

　　*

　　自己在父母死后一个月内觉醒了异能。

　　刚好是在进入白霰里高中前的暑假里某一天夜里，季晦明突然发起了高热。

　　那高热来的快速，季晦明甚至来不及出声喊智能管家，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浴室地板上。

　　醒来时已经是三天过后，此时季晦明尚未招聘过保姆阿姨，偌大的公寓内只有她和一个没有灵智的智能管家。

　　浴缸里的水流漫了一地，却在靠近季晦明的地方开始结了一层厚冰，她的身体表面附上了一层白色的霜，宛如古希腊最唯美的女神像。

　　白霰里的市民见过最多的就是冻死的人，可除了那诡异的卅日死冬之外，白霰里的四季分明，正值夏日根本不可能出现眼前这般景象。

　　按理说克里斯早该触发紧急报警，但是哪怕在季晦明醒来之后呼唤多次克里斯，它也没有回应。

　　来不及多思考这个蠢机械是不是哪里出了故障，季晦明此时还自身难保。

　　她躺在一块冰面上，却丝毫未感觉寒冷，但是自打醒来后身体就动不了。

　　她四下看了看，按结冰的范围和身体的异状来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显然是她。

　　作为一个被护卫盾硬塞到白霰里高中的“关系户”，她几乎没多想就接受了眼前这个事实。

　　她也成为异能者了。

　　*

　　咕嘟咕嘟…

　　浴缸里的水漫了出来，打湿了季晦明的脚，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这个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女孩收回了发散的思绪，抬起脚踏入浴缸。

　　又开始了和往年一样的流程，清洗，染发，梳妆，才能开始联系惊蛰小队的队友，准备新一年的清扫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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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迫自己停止回忆，睁开眼，眼前还是那个在晃动的不倒翁。

　　季晦明想了想，“语言学和计算学今日早上测试过，手感良好。神秘学老师今天不在校，控制学那个白胡子老头估计正在被尚未掌握要领的学生缠着，所以…”

　　只能参加体能训练。

　　少女此刻的表情终于有一丝皲裂，不耐烦地皱眉表明了她对此事的厌恶态度。

　　“没有达到基本体能要求，哪怕差一点我都不会让你碰这些高级机甲。”白胡子老头的话又萦绕在脑海。

　　在旁敲侧击了好几次能不能体验这个老头私藏的高级机甲之后，季晦明总是被这铁令堵回去。

　　现在又不得不担心起自己月考会抽测到体能测试，季晦明闭上眼想短暂逃离这个现实。

　　十分钟后，她还是认命地站在了更衣室的柜子前。

　　她对运动服没什么研究，在克里斯给她的不同建议中选了一套白色的短袖短裤。

　　长发被她编成了几股粗辫，用长发绳捆在一起，盘起来后又套了发圈加固。

　　体能训练时她从来不让一丝碎发飘出。

　　她在上个学期的体能训练上结识了一个“训练搭子”，叫罗正洋，是隔壁班的，体能姣好，也经常陪她训练。每次都打趣她说：“平常你就跟一个散发女鬼一样，只有训练的时候才能看清你这张漂亮小脸蛋。”

　　季晦明经常被这个说话满嘴跑火车的活力女孩逗笑。

　　自习时间选择来体能训练的学生很多，学校就分配了两个老师负责管理。有时回组织统一打训练，防止学生之间的项目有冲撞。

　　季晦明和罗正洋跟着人流，被统一分到了跑道上。

　　“准备活动做完的来跑道，先慢跑两圈热身，结束后来我这起点，来一次计时3000米给大家做参考。”

　　再怎么说也是进了白霰里高中一个学期了，三千米跑对她来说已经不再困难。

　　比起□□的痛苦，心里的别扭才是让她抗拒体能训练的原因。

　　她的皮肤不能常晒，稍微有些活动就会出汗。比起书面成绩的滞后感，学生之间体能的差别往往不用等到比赛结束就可以见分晓。

　　她在这片操场上获得的只有深深的挫败感，以至于一靠近就会有抵触。

　　巧也不巧的是，每次经历挫败感的时候又总能看见江昀初。

　　当然了，可以放肆地说，这片体育场算是江昀初的天下，没人能在体能项目上打败这个怪物。

　　获得第一的人有权利回头向所有人炫耀他的成绩，季晦明最喜欢看他风光无限的样子。

　　当然，前提得是季晦明不是这场比赛的败者。

　　季晦明踏上了三千米的计时跑道，起点站不下那么多人，她每次都选择跟在队伍最后起跑。

　　江昀初在队首。

　　季晦明从刚来到体育场就看到他了。

　　今天是自由训练时间，他穿的是那一套白色运动服，肩膀处有两道黑色横杠。

　　暖阳照在他身上，金棕色的短发被风吹的飘起，发丝处透着阳光的颜色。

　　季晦明最喜欢隔着人群的相遇，可以毫无顾忌地将对方收进眼里不被察觉。

　　“15分32秒。”

　　季晦明到达终点后，计时员报出了她的成绩。

　　不上不下，但再慢一点可能会直接被判为不及格。

　　罗正洋比她先跑完，在休息区等她，给她递上了一瓶电解质水和一次性毛巾。

　　“我应该又要被留下来加练了。”季晦明喘着粗气，边走边将水灌入口中。

　　“我看你这个学期一来到现在的体能成绩和之前都差好大一截，是生病了吗？要不要提交缓测申请？”罗正洋帮她擦着汗，担忧地问。

　　“没事，我只是有冬眠综合症。这两天应该就能恢复了。”季晦明摆手，拒绝了罗正洋的好心提议。

　　“哇塞没看出来啊，咱们学校的‘血腥玛丽’也会在冬眠过后的一周里夜不能寐，独自在被窝里哭泣吗？好想看…”

　　血腥玛丽……一听就是那些没过操控学的学生给这个天赋异禀的怪物起的诨名。

　　只是这话没说完，罗正洋就狠狠被季晦明剜了一眼。

　　罗正洋默默做出了一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过了几秒还是实在忍不住缠上季晦明的胳膊。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啊…”

　　季晦明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打在了罗正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