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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八章 ...

  •   一路上,苏余都很沉默,虽然她的话一直很少,但这种沉默里夹杂了一种压抑,路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从这种沉默中,他读到了一种难过。
      远远地,路北就看到小区的门口站了几个人,里面还有警察,再仔细一瞧,他的心咯噔了一下,路北记得那个人,她正是苏余的母亲。
      李桂芬越想越气,她又对着年轻的安保骂道,
      “你眼瞎了,我回家关你什么事?”
      “你不是这里的业主,我。。。。。。”
      安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桂芬尖利的声音盖住,
      “我女儿的房,我想来就来,一个看门儿的,看把你嘚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整个小区都是你家的呢!”
      “你。。。。。。”
      那个年轻安保被气得满脸通红,上面还挂了几条血印子,他不断喘着粗气,愤怒的说道,
      “真是没素质!”
      “我就没素质,你怎么着!”
      李桂芬又要上前,却被一个警察拦住,
      “大妈,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打人,打人是不对的!”
      李桂芬一幅天不怕地不怕样子,
      “他不让我回家还有理了,你们说说?!”
      “大妈,打人不对。。。。。。”
      李桂芬愤怒的将他打断,
      “好啊,我是看出来了,你们是看我老婆子好欺负,就都欺负我是不是?!”
      她尖着声骂道,
      “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见她这样,警察也颇为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大妈,你冷静点儿,有话好好说,毕竟你把人打了,安保伤得也不重,你给人家道个歉。。。。。。”
      “我道歉?!”
      李桂芬指着安保,
      “让他给我道歉还差不多!”
      “人家是工作职责,你。。。。。。”
      一听警察说起这个,李桂芬便微微弯着腰,装作难受似的捂着心脏,
      “你别跟我说这个,我就知道我要回家,他不让。。。。。。”
      她的声音慢慢的低下去,像是说不出来话一般。
      见状,那个警察不由得问道,
      “大妈,您没事儿吧!”
      “诶呦。。。。。。我这心脏难受。。。。。。”
      一听这话,安保的脸色更差了,想说些什么又怕再引起事端,他喘着粗气,最后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李桂芬心中正得意,余光中突然看到了苏余,她的脸立刻阴沉下来,直起腰对着她破口大骂道,
      “你这个丫头片子,看我笑话呢?!”
      苏余没说话,脸上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李桂芬最看不惯她这幅死人模样,心中来气,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的脸上露出一种凶狠,
      “这个月的生活费你还没给呢?怎么,还想让我求着你啊?我管你叫妈得了!”
      刻薄的语气显出一种刀子般的锋利,让听着的人心中难过。
      苏余看着她,突然淡淡道,
      “苏建国没生病。”
      “生。。。。。。不生病你管得着吗?!”
      李桂芬不耐烦地说道,
      “你别跟我说这个,快把生活费打过来,我有用!”
      “不给。”
      短短的两个字像是给了李桂芬一个耳光,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苏余,
      “你说什么?!”
      说完,她便冲了过去,
      “你这个畜生,我白养你了!”
      路北挡在苏余面前,李桂芬冲不过去,便对着路北骂道,
      “你个小杂种,你给我滚开!”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挠路北的脸,面对苏余的母亲,路北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能用手挡着不让她过去。
      路北比李桂芬高出不少,李桂芬没打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她瞪着路北,
      “我想起来了,上次也是你!”
      李桂芬的脸上露出不屑,隔着路北骂道,
      “你这个白眼狼,宁愿花钱养小白脸都不养父母,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让路北有些听不下去,他皱起眉头,
      “阿姨,您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呢?!”
      李桂芬用力推了路北一下,却没推动,更加气愤,
      “我想怎说就怎么说,你管得着吗?!”
      她脸上的皱纹纠结到一起,
      “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指手画脚,挣着我们家的钱,倒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要点脸吧你!”
      李桂芬的唾沫星子横飞,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长大,又是供你吃喝又是供你念书,如今你就这么对我?!”
      她愤愤不平的骂道,
      “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没有我,就没有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我真是后悔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听着这么不堪的话,路北突然明白了苏余的心情,他愤怒的说道,
      “你够了,有你这样做父母的吗,苏余姐要是知道她的父母是这样的,她也不愿意被你生出来!”
      这一刻,苏余淡漠的表情动了一下,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路北,她心底深处隐隐的泛起了一些热意。
      “你。。。。。。”
      这话像个馒头一般堵住了李桂芬的嘴,她愣了一下,随即跳着脚的骂道,
      “你个小杂种,这是我们家的事,轮得着你说话?!”
      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指着苏余,
      “你就这么看着别人欺负你妈?!”
      见苏余仍是不说话,李桂芬的表情有些慌乱,张着嘴又嚎哭起来,
      “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呀,竟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苏余,你这个小畜生,不孝女,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苏余呀苏余,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真是白养你了。。。。。。”
      这些话像一把把尖刀,插在路北的心上,疼得他呼吸不畅,他不敢回头看苏余,他怕看到那张一向淡漠的脸一点点的碎掉。
      路北手足无所,只觉得自己那么没用,他哑着嗓子喊道,
      “苏余姐。。。。。。”
      只说了三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他的身后却依然没有声音。
      李桂芬见这样也没用,她干脆狠了狠心,咬牙道,
      “我算是活够了,免得被你气死,我现在就撞死得了!”
      说完,她扭头跑向一旁的大树,李桂芬双手抱着粗大的树干,她看了苏余一眼,猛地将头撞了上去,瞬间,哭丧式的叫骂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人不适得直皱眉头。
      她的这番操作把一旁的警察看愣了,他跟另外一名警察对视了一眼,两人纷纷的摇了摇头。
      李桂芬一边撞,一边说道,
      “我不活了,我今天就撞死在这里,我活该,谁让我养了只白眼狼,我活该呀。。。。。。”
      “翅膀硬了,就不认爹妈,不管弟弟,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人。。。。。。”
      “杀人犯还有良心呢,你怎么就一点良心没有呢。。。。。。”
      她时不时的看向苏余,眼中是埋怨,厌恶,痛恨,像是对着仇人一般。
      李桂芬虽然表情痛苦,但她的心里却渐渐升起一种报复性的快感,她知道苏余的弱点,她生了她,她就能拿捏住她。
      终于,苏余缓缓的开了口,
      “我给。”
      只两个字,像是抽光了她全部的力气,苏余看着李桂芬,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全是疲惫,
      “你走。”
      李桂芬停了下来,她的嘴角似笑非笑,像是得胜的将军一般,她重重的哼了一声,骂道,
      “死性不改的贱种!”
      她又看向安保,眼神里全是轻蔑,
      “下次长点眼力见!”
      安保没说什么,一个警察却把她拦住,
      “大妈,你还不能走。。。。。。”
      “还有什么事儿?!”
      李桂芬不满的说道,
      “你要送我回家呀,?!”
      年轻的警察被李桂芬怼得有些尴尬,
      “你把人家安保打了,怎么也得给他一个交代!”
      李桂芬看向安保,
      “你还有什么事儿?!”
      那个年轻的安保看了看业主苏余,无奈的说道,
      “算了算了!”
      “哼!”
      李桂芬扭头便走,走到苏余身边时又说道,
      “可怜我这把老骨头还得自己回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没闺女呢!”
      苏余与她对视着,黑沉沉的眸子里冒出冷光,
      “你可不就是没儿没女。”
      这话让李桂芬的心头冒出一把火,她大声道,
      “再怎么样,苏天也比你强!”
      她恶狠狠地瞪了苏余一眼,随后向远处走去,走了没多远,便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随着车子的消失,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路北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苏余,她仍是淡漠着一张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路北却揪着心,
      “苏余姐,你没事吧!?”
      苏余摇摇头,
      “没事。”
      “我送你回去吧!”
      “嗯。”
      在经过门口的时候,苏余又说道,
      “等等。”
      这个时候警察已经走了,只剩下那个年轻的安保,苏余淡淡道,
      “你受委屈了,我会跟你们经理说,让他给你加薪,另外我会额外补偿你一笔医药费。”
      一听这话,年轻的安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
      “苏总,不用医药费,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有点皮肉伤!”
      “你很负责,小区能有你这种负责的人,是我们住户的福气。”
      “这是我应该做的!”
      安保笑着说道,
      “谢谢苏总,您慢走!”
      虽然折腾了这么一阵子,但安保的心里却暗暗有些高兴,这个苏总的母亲来闹过好多次了,既蛮不讲理,又倚老卖老,还胡搅蛮缠,这里的安保基本上都认识她。
      一看到她,他们就头疼,但也期盼着她来闹,一闹起来,这个苏总就得为她收拾烂摊子,他们也就多了一笔收入。
      比起被骂或是受些皮外伤,他更高兴的是能有实实在在的钞票落在口袋里,看着苏余走远,他喃喃道,
      “这不就是财神爷嘛!”
      打开别墅的门,苏余径直朝楼上走去,
      “回去小心。”
      淡淡的声音如空中飘散的烟雾,没有什么重量。
      看着苏余落寞的背影,路北的心中像压了一块巨石,他真想不管不顾的将她抱在怀里,可他不能,他只能拉住她的袖子。
      苏余衣服的料子又滑又软,仿佛将这九月末的凉夜披在了身上,路北拽着衣服的一小角,指尖因太过用力而泛着微白。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最后却只低低的叫了一声,
      “苏余姐。。。。。。”
      “我没事,习惯了。”
      苏余的声音中透着股凉意,令路北的心颤了颤,
      “回去吧。”
      她抽回衣袖走上楼梯,背影给人一种疲惫的感觉。
      “苏余姐。。。。。。你别难过。。。。。。”
      “难过。。。。。。”
      苏余的脚步停下来,她转过身看向路北,仍是淡漠着一张脸,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盛满了认真,
      “她只是生了我,仅此而已。”
      她沉默片刻,又说道,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因为不喜欢,她说的话,做的事,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路北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眼角却先红一片,他往前走了一步,
      “不是的,苏余姐,不是的。。。。。。”
      苏余似乎很累,她在楼梯上坐了下来,头靠在旁边的木质扶手上,眉头轻皱着,
      “小时候,我总以为是我做的不好,他们才不喜欢我。。。。。。”
      她捏了捏眉心,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那时候,真是幼稚。”
      苏余继续说着,清冷得声音显得有些缥缈,
      “苏余。。。。。。苏余。。。。。。”
      她咀嚼着自己的名字,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苏余吗?”
      不等他回答,苏余又说道,
      “不是年年有余的余,而是。。。。。。多余的余。。。。。。”
      她脸上的淡漠冒着寒气,
      “多余的余。。。。。。”
      听着苏余的话,路北的心猛地疼了起来,他很难想象苏余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过来的,说话是错,做事是错,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可尽管这样,在她有能力独立之前,她偏偏无处可去,毫无选择的只能留在那样一个所谓的家里。
      每一次被提起名字时,她就会知道,她是不被人爱着的,她是被人嫌弃的,甚至就连她的出生都是错误的。
      想到这些,路北的心就像被人按到了深海里挣脱不开,在痛苦中几乎窒息,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眼泪仿佛再也承受不住情绪的重量,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路北不想在苏余面前展示脆弱的一面,他慌忙仰起头,用力擦干泪水,可怎么也擦不尽,他干脆闭起眼睛,将它们关在闸门之内。
      等他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情绪后,路北才又睁开眼,只见苏余靠着木质扶手似乎是睡着了。
      “苏余姐。。。。。。”
      路北轻轻地叫道,声音有些暗哑,苏余闭着眼,头似乎动了一下,路北又叫道,
      “苏余姐。。。。。。”
      一连叫了几声他才发现不对劲儿,路北来到苏余身边想把她推醒,刚一碰她,苏余的身体就像没有支撑一般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幸亏他眼疾手快将人揽进怀里,不然就栽了下去。
      “怎么这么烫?!”
      路北皱着眉头,
      “苏余姐。。。。。。苏余姐。。。。。。”
      苏余像是能听到声音,嘴唇动了动,眼睛却睁不开,路北着急的抱起人往楼上走去。
      来到房间,路北将苏余放到床上,脱了鞋,又盖上被子,他用手试了试温度,满脸的担心,
      “怎么突然就发起高烧来了?!”
      床上的苏余看起来很不安稳,像是在做噩梦,又像是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苏余姐。。。。。。”
      路北轻轻地叫道,却仍是没有任何回应,他不由得抓住了她的手,滚烫的温度立刻传了过来,路北的眉头皱得更紧,
      “苏余姐,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去买药!”
      虽然这样说着,可他的脚却因心中放不下苏余而迟迟没有动作,可心中的火却越烧越旺,烧得他恨不得能飞起来。
      路北踌躇着,又看了苏余几眼,这才不舍的转身离去。
      一离开苏余的床前,路北心里的那把火就烧到了脚上,他将电动车扭到最大,一路狂奔到了药店,拿了退烧药,又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等他回来时,苏余仍是高烧着,她将自己团缩起来,仿佛很冷。
      “苏余姐?!”
      路北将苏余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吃了药就好了!”
      路北小心地将退烧药倒进苏余的嘴里,又喂给她一些温水,这才将她又放回到床上。
      做完这一切,路北才舒了口气,他理了理苏余有些凌乱的头发,目光便定在那张总是淡漠的脸上。
      苏余给人的感觉是冷漠而独立的,路北至今仍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模样,但随着越来越深的接触,他才逐渐看清这淡漠和独立背后的东西。
      那东西不是傲慢与不屑,而是小心和痛苦,这淡漠正如同她的一张面具,就像手里的茧子,因为受伤太多,才变得坚硬。
      路北伸出手想去摸苏余的脸,但在快触到时,手又停了下来,他理了理苏余的头发,喃喃道,
      “苏余姐。。。。。。有我陪着你呢。。。。。。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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