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婚介所》晓清卿

34、仅仅是喜欢，而已2

　　第二天邢浩野一整天都没有来学校，但是在回家的路上他却带着满身的酒气出现在我面前。
　　“小红，我、我有话想说。”
　　他脸上还带着一些醉酒后的红晕，双手似乎不知该往哪放才好。
　　“我赶着回家，你要是喝多了就早点回去休息。”
　　“你先听我说，你别走。”
　　“没空。”
　　我绕开他继续往前走，被他抓住小臂按坐在路边的花坛边。
　　“孟小红，我说我有话想说。”
　　“我不想听。”
　　“孟小红！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心啊。”
　　我甩开他的手将他推向一边站起身：“怎么没有心？尊重的心、怜悯的心、祝福的心、忍耐的心，诚心、爱心、敬畏心我都有……你觉得，我没有的是什么心呢？”
　　“哈？……卧…你耍我？你就不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甩甩头似乎在努力整理脑中的思路：“也是，都有胆子从大山里跑出来，你多有种……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
　　“我对你是真心的，孟小红，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就不能做我女朋友吗？”
　　“不能。”
　　“……呃……为什么？”
　　“因为不愿意。”
　　“不不不，你、你就不再想一下吗？深思、熟虑一下？”
　　邢浩野似乎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的经验，酒还没醒，但是人已经懵了。
　　“不需要。”
　　“是、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在背后调查你让你觉得不舒服不开心了？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跟你道歉，而且、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这样，真的。你，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不愿意是因为我对你没有那颗喜欢的心。”
　　“你说的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
　　他听后抬起头沉默了一阵，随后低下头自我嘲讽的笑了起来：“呵，老子以前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因为你简直就像个窝囊废。真是可笑。”
　　邢浩野身体前后踉跄，情绪也越说越激动。
　　他表情空洞的摇摇头：“我那么喜欢你，你讨厌我打扰你学习，我就不逃课每天陪你上课；你不喜欢烟味，我为了你把烟都戒了；你不喜欢染头发的，我把头发也染回了黑色。从来没有人敢叫我小灰，我只允许你这么叫。为什么，我都为了你做了那么多改变了，你就没有一点感动吗？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喜欢吗？”
　　“抱歉，我感受不到感动，因为我看到的只是你在自我感动。”
　　“什么？”
　　“第一，你是个学生，到校上课本来就是你应该要做的事，学习的最终受益人是你自己。”
　　“第二，我是不喜欢烟味，别人抽不抽烟是别人的喜好只要不影响到我就好，至于你戒烟，最终的受益人还是你自己。”
　　“第三，我并不讨厌染头发的人，只是你们一群人常常一起活动，太多的颜色会让我觉得看着眼睛疲劳，叫你小灰也是因为在不知道你名字的情况下这样最好区分。”
　　“第四，你骄傲也好窝囊也罢，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干什么要把原因安到我的头上来？”
　　“最后，喜欢是两个人的事，而不是一群人的事。互相喜欢那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但凡有一方不愿意，还要搞什么当众表白的，只会让你自找难堪。”
　　“所以你口口声声说是因为我为了我，很多时候都是在自以为是。”
　　他满脸震惊，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两步：“不、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觉得你喜欢我，那我想问你喜欢我什么？你又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我———”
　　“在我看来，你对我不是喜欢，只是好奇。好奇为什么有女生对你的示好无动于衷；好奇为什么我不像其他人那样顺从你；好奇为什么一个大山里逃出来的女生无视你优渥的家庭条件。你现在的表情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比起伤心，更像是难以接受自己失败的错愕。”
　　“也许这是你人生中第一次表白，可是为什么你跟我表白，我就要接受呢？”
　　“我从大山里逃出来不是为了研究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的，我很努力很努力，才有了现在上学的机会。”
　　“在我看来，你毫不费力就有好的学习机会却不珍惜，有好的时光总却是去浪费，有好的家庭条件却总是用来挥霍。”
　　“仅从经济条件上来说，你的摩托车、你的入学机会、你的零用钱、你所有外在吃喝用住的东西哪个不是依赖于你家人给你提供的条件呢？当你想要恋爱时，你也不过都是在用别人赋予你的条件去恋爱，那么你自己真正付出过什么吗？”
　　“仔细想想，我除了原生家庭，好像也没什么拿不出手的，而你除了原生家庭，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不是吗？”
　　“……你就，那么看不起我吗？”
　　他摇晃着身子扶住路边的树干：“连我真实的感情，在你眼里都那么不堪吗？”
　　“也许你对我的感情是喜欢，但是对我来说，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我——”
　　“我曾经连选择婚姻的权利都没有，被卖给一个带着孩子的老男人，在那里女人的一生都需要仰望男人。而我选择逃出来，是为了永远抬头做自己。”
　　“很抱歉我今天说的话可能伤害到了你，但是这段时间你只是一味的表达自己的喜欢，却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平等的个体来尊重，忽略我的表达，也让我心情很不愉快。”
　　“这件事希望到此结束，请不要再打扰我了。”
　　年轻的男子沉下身体坐在地上，抬起双手掩面无声…..
　　……
　　楼上厨房和客厅的窗口洒出温暖的灯光，我站在楼下听着小敏父母交谈和炒菜的声音的交响，调整了一下心绪快步向楼上走去。
　　曾经浅薄的血缘困不住我，如今青年单薄脆弱的感情又怎么会让我停下脚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