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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开光 ...
麻白粗糙的宣纸在桌上铺开,一支鼓饱的狼毫饮墨后便蓄势待发地低悬于纸面之上,不料被一股劲风袭扰,细韧的笔尖不胜烦扰地往另一边挪了挪,又迎面撞上黄雀在后。
谢织星无奈地往左往右各看一眼,“做什么?没见过人写字么?”
左侧的谢小妹趴在桌子上,鼻尖几乎杵到笔尖,翻着一双将斗未斗的鸡眼,兴奋又好奇地问道:“阿姐,你什么时候学的书法?我都不知道……也没看见你练字呀。”
右侧的王蔺辰紧盯毫尖的运动轨迹,跟着道:“就是说,什么时候偷偷学的?”
谢织星往右侧扔了个‘别闹’的眼神,转而对谢小妹解释道:“村里的私塾先生也教书法,前几年你三哥还愿意上学的时候,我总带吃的去看他,也跟着学了些。”
正闷头往窑炉房墙角堆叠柴火的谢烈雨猛然感到后背心中了一箭。
谢小妹天真烂漫地信了,王蔺辰在谢织星警告的眼神中默默接受了这个‘台下一秒钟,台上十年功’的故事。
他帮着圆了一句:“就是让你阿姐写来试试,要写得不好看,我再找刻匾师傅问问城里哪位先生书法精妙。”
无条件信任阿姐的谢小妹眉头一竖,“阿姐写的一定可以!”
王蔺辰睨了她一眼,正想调侃两句,饱食无所事事的狼毫终于按捺不住,出其不意地就开始在宣纸上笔走龙蛇,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天枢斋”三个大字跃然纸上。
王蔺辰没想到她书法的风格是纵逸雄健的路数,带着颜真卿的威壮底色,露出极细微的一点秀美,仿如嶙峋山石中探出一株不知底细的草叶,贸贸然抓去一把,冷不丁就牵出一串长满倒刺的老藤。
想想她的‘择偶标准’,写这种风格的字真乃题中应有之义。
谢小妹则有自己的看法,“阿姐,你这字是不是写得太快了?后头都没墨了。”
笔画漏白,状若枯笔写就,是书法中的飞白技巧。
谢织星却认真地点头,“嗯,刚才忘记蘸墨了。总之就是试试而已,也不一定非得用我写的,让蔺辰哥哥做决定吧,以后他要和大管家照看店铺,要出许多力,我们依他,好不好?”
谢小妹听后,觉得‘忘记蘸墨’的确是不小的失误,就没有坚持,乖巧地看向王蔺辰:“蔺辰哥哥,那就麻烦你啦。”
蔺辰哥哥浑身舒泰,又看了看把夜明珠当台灯用的谢织星,“走,一起去城里。”
到了刻匾师傅那里,王蔺辰直接把她写的店名交给师傅,老师傅一看到字,开口就是夸,把谢织星夸得站不住,探头看到街对面有家瓷器铺子,干脆脚底抹油直接溜走了。
王蔺辰笑看着她的背影,对师傅道:“这三个字就是她写的。”
刻匾师傅吃了一惊,“她……才几个年岁的小娘子,能写出这样老辣的字?”
王蔺辰在看到她的字之前也没想过,一个拢共就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可以用十五年来不间断地练字,她说出“日练四尺,十年小成”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这个“王”跟王羲之的“王”是真不搭界。
刻匾师傅没把少年郎的“吹牛”当回事,转而问起制作匾额的材质要求以及定购细节,王蔺辰就靠在柜台前与师傅沟通。
片刻后,有一位新的客人入店,手里提着一幅做过装裱的字,那人一眼扫到王蔺辰,眉头轻轻挑起,却没打招呼,傲然地将字幅在条桌上摊开,“掌柜的,刻字做匾,还是老规矩。”
王蔺辰下意识瞥去一眼,雅白瓷坊。
嗯,没打招呼的人是他准姐夫,孙泽义。
也就议亲时有过一面之缘,王蔺辰以为他不记得自己是理所应当;孙泽义则实在不愿与他多费唇舌,扶不上墙的准妻弟,也最好不要熟络,省得往后生出事端,还要叫他去收拾烂摊子。
铺子里两人各怀心思,陌路而过。
谢织星则在街道对面沉迷于市场调研。
她逛的这家瓷器铺子也卖瓷塑,转悠了一圈,瞄见一个还算把神态动作做得比较有神韵的人物雕塑,多看了几眼,店家便热情介绍道:“这是关公,看,手握青龙偃月刀,请回去放窗台上做个门神摆饰是极好的。”
比自己巴掌还小点的关公,一脸的囫囵吞枣,不见美须髯也不见丹凤眼,这模样用来镇宅守门,怕是连老鼠都打不过……
耿直的谢织星还是对着店掌柜露出个捧场的甜美笑容,并掏钱买下了,作为开发新品的参考样品来说,‘关公’给到的竞品压力约等于零,非常有益于身心健康。
二十五文,挺划算一个吉祥物。
她带着关公走出店铺,王蔺辰也已沟通完匾额制作的细节,一眼看到她手心的瓷塑,“买了什么?”
谢织星勾起唇角,神思一转,调侃道:“嗯,买了个‘羲之爱鹅’。”
王蔺辰把瓷塑拿过来细看,半点不怀疑地把‘青龙偃月刀’对号入座成为大鹅,“这鹅脖子真粗,看起来是很凶啊,王羲之他怎么喜欢这样的鹅?”
谢织星笑得眼睛弯起来,一本正经解释道:“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呢,说他书法造诣高是受了大鹅那优美长脖子的启发。另一种说法,是那会盛行炼丹吃药修长生,鹅肉解丹毒。”
王蔺辰马上拍板道:“一定是鹅肉解毒的原因!这么大条粗脖子,能启发个甚?”
说完,见她好像更乐呵呢,“你做什么这样笑法?有什么猫腻?”
谢织星觉得自己的笑点大概率不会被理解,就不提,转而开课:“羲之爱鹅到元朝时就发展成青花的经典画片了,四爱图里的一种,这个主题还包括苏东坡爱砚,林逋爱梅或爱鹤,陶渊明爱菊,周敦颐爱莲之类的,随便挑几个出来画一画都能算四爱图题材,明清时候也很流行。”
“听起来……你在考虑咱们的新品画片了?”
“不合适,陶渊明、王羲之和林逋还能拎出来用,但周敦颐和老苏还没出生呢。”
王蔺辰道:“我们先帮他们爱起来!”
“我不干这事儿,我们穿越过来就好像已经有点改变历史进程了,放到这时节要打的仗还没打。别太浪了,你多少有点敬畏心吧。”
“就说你太老实,”王蔺辰点了点手里的‘大鹅’,“爱砚的非得是苏胖子么?咱们就不提谁爱什么,就菊、砚、莲、梅、鹤这些拉出来遛,取个‘四清图’之类……”
谢织星被他的灵活思路点拨到,马上跟着说:“你说的对!‘四清图’不错,等到琅窑发挥稳定,后续我要开模印,到时可以雕刻开光四清图!”
“开光?找寺庙做联名啊?”
开光,是陶瓷的一种装饰技法。
更形象的说法,不如说开窗,在瓷器内外壁上勾勒出或方形或圆形或其他形状的外框,而后在框内画图,有突出重点的意思。
解释完,谢织星又想到新的点子,“不止四清,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更多的开光画片,开光这个技法就是在青花成熟后跟着一起发展起来的,要按这么说,四舍五入也算是我们在宋朝做青花了?”
她每次说到瓷器,总是一串话跟着另一串,硬生生扯出了王蔺辰的爱屋及乌,他如今对瓷器竟也有不少了解,四舍五入算得半个行内人。
“对,不止四清,我们还有很久很久的以后。”
谢织星听得心里一咯噔,他们俩说的是同一个意思?
她侧仰着头看他,正好看到他利落的下颌线,像北斗七星的那斗柄,骨骼分明,流畅自然地往前坠出一个圆润的下巴,皮肉紧贴骨骼,没有给脂肪留出余地,于是,一种清爽俊秀的气息便冒出来……
谢织星发觉自己开始注意到他的色相了,正隐隐露出点开窍的苗头,偏又阴差阳错地从那下颌线框出来的‘开光画片’中看见一幅场景——
一个衣衫破败的少年正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同一条灰褐色的狗对峙,少年窝在摇摇欲坠的一大筐柴火上,与那条狗仅有半丈左右的距离,而那狗不知中了什么邪,对着大竹筐又撞又吠,间或还抖腿摇头,动作带着几分僵硬,颇有些怪异。
两人此时正走到巷口,借着点昏暗光线与王蔺辰的下颌线,被突出的‘重点’就这么撞散了谢织星的绮念。
她拉了拉王蔺辰的袖子,“看那边,那狗……是不是有问题?”
王蔺辰侧头看去,眉心耸起,却道:“那人……是吃你两块米糕的小子吧?哟,被狗逼到这份上,他可真背。”
话是这么说,步子还是往巷里迈,然而往前走了没几步,谢织星又拉住他——
这回,拉的不是袖子,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别去,那狗有问题,刚才它晃了一下,从我这角度能看到,它嘴边和下巴上都挂着口水,眼睛很红。”
王蔺辰脚步一顿,看向谢织星,“狂犬病?”
“我怀疑是。”巷子里光线不明,贸然冲进去,被咬一口,那是要命的事。
但王蔺辰思索后却道:“那篮筐快散架了,我找根竹子棍子的,把那狗戳住,只要别让它咬到人……”
“不行,还是有风险。”她抓着他的手腕不放,眼神四处逡巡,寻找趁手的合适工具,这附近小摊贩又少,零星路过的行人也多是两手空空,得想办法把那狗办了。
王蔺辰却被她手心的热度烘出一种微妙的男儿气概,试图拼一把自己的实力与运气,到时说不定就能收获她既担心又崇拜的嗔怪捶打……光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值。
“没事,现在衣服穿得厚,就算咬我也未必咬得透,不碍事。那小子穿得又破又少,他更危险,我没什么。”
谢织星瞪着他厉色道:“看不出来你是这么拎不清的人,我不赞同你拿命赌,如果你为了救人把自己搭上,我是不会去灵堂给你上香的,你这样很不负责任。”
“……”
王蔺辰立马就怂怂地退后,“那……我们一起想想别的办法。”
正当两人的目光落到附近一块弃置木板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洪钟般的问候:“王蔺辰?谢小娘子?你们俩在这做甚?”
王蔺辰回过头就看到周珅那堵威武雄壮的身躯,而谢织星则刷地转向巷内,惊骇地看到被洪钟吸引过来的一双红眼睛与一张滴滴答答挂满口涎的长嘴……
妈的,围魏救赵真是让这货玩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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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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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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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