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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欢迎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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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
为什么呢?
姜宁摁下电梯下行按钮,打了个哈欠,十分疲惫地靠在墙壁上,诚然不愿再思考,她刚才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但困顿的神经还是没有丝毫的缓和,她使劲给了自己几个巴掌才勉强提起劲来。
医院这个点还是人来人往,每个楼层几乎都有停靠,她就盯着那不断变化的数字,在想等下要不然还是找个代驾吧。
等到地下停车场电梯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一边捶打着脖子,一边心不在焉地往前走,又一个哈欠打出来时,她捂着嘴,眼泪水也跟着跑了出来,眼前瞬间变得朦胧,她就在短暂尚未明晰的景象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偌大空旷的停车场内,只见那人就站在电梯出口不远处,没玩手机,裴静看见要等的人一脸疲倦,于是张开了双臂,声音在空阔的空间打转传到姜宁的耳边。
“很累吗?”
姜宁立马把包丢在了地上,短跑冲刺般狠狠地撞进了裴静的怀抱里,而裴静一如往常接住了她。
两人时隔好多年再一次毫无间隙地抱在了一起,她们在这个拥抱中如同溺进最深的海那般找到独一份的安心,这份安心足以扫掉任何疲惫和不安,重新拾起对抗世界的勇气。
姜宁亲昵地在裴静的肩窝处蹭了蹭,问道:“你怎么来了?”
下午她赶来海城那会裴静给她发了消息,她便告诉了她这几天都要回海城,奶奶生病了,可没想到她会过来。
“担心你就来了。”
裴静自从表明心意后,不再费尽心思找什么借口来掩饰自己的在意,敞开心扉后反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姜宁往后退了一小步,嘴往下一撇,感觉快要流干的眼泪又有东山再起的趋势,她想赶紧拉着裴静的手离开这,但在拉起前还是迟疑地问了句:“暧昧对象可以牵手吗?”
裴静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抱都抱了,你说呢?”
那就是可以了。
姜宁一直牵着裴静的手,直到上车才舍得松开,刚才还在电梯时她还想着叫代驾的事,但刚才的拥抱仿佛是兴奋剂,一点都不累了,她执着地要自己开车,说带她去个地方。
去哪?
裴静在半个小时后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但这个答案有点模凌两可,毕竟车在路上跑可以随时拐弯到达另一个地方。
终于车平稳地停在了裴静所想的那个答案地方——她在海城的家。
裴静站在楼下,很是恍惚地看着四周的环境,老小区的脉络根深蒂固地如同百年老树,除非彻底拆迁,否则也不会发生什么很大的变化。
裴静只当姜宁突发奇想来故地重游,没想到姜宁却一路拉着她的手,找到她曾经住过的那栋,然后走了上去。
声控灯还是没修,只能勉强支撑到两人走到四楼,姜宁熟练般的用合适的力度唤醒了它,一直到接过熟悉的钥匙时,裴静才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巴终于反应过来了一切。
在他们的租期结束后,是姜宁接手了这个房子。
“你搬走后,我来过这很多次,遇到了房东,就把这房子租下来了。”
“很多东西都没变。”
姜宁从她的掌心那拿回钥匙,开了门。
“欢迎回家。”
一眼望过去这间生活过许多年的房子,每一寸空间都让裴静觉得很是恍惚。
裴静在平城租房子时努力寻找和姜宁家很像的装修,而姜宁之所以偷摸租下这个房子,也是一样的道理。
她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迷恋回不去的从前。
这的水电费一直都在交,两人明天还要忙各自的事,前后洗完澡后就关灯睡觉了,裴静睡沙发,她有她自己的执着,觉得感情的事还没完全确认之前是不能睡在一张床上的。
于是今晚也是一个睡床,另一个睡沙发,房门没关,两人隔着遥遥距离各自沉入梦乡。
姜宁醒来出房间懵懂地揉着眼睛望向客厅,意料之内的,沙发上的人已经不见了,毛毯整整齐齐叠在上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安静躺在其中的小纸条上。
上班去了TT
姜宁看见那可怜的小表情没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这种自己的小习惯传染到亲近的人身上的感觉真是…非常奇妙,就像在她人身上融入了一部分的自己。
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正想赶紧洗漱完处理今天的修图大业,被她不知道丢到哪个角落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找了几分钟才发现藏在了床与墙壁的狭窄缝隙里,好不容易捞出来看见来电人又恨不得把它丢回去算了。
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喂?爸。”
姜广实那边不知怎的说话气息断断续续的:“你回了海城?”
“嗯,昨晚回的。”
“你大早上锻炼啊?”姜宁趿拉着拖鞋准备去洗簌问道。
“你奶奶生病了我不得照顾你的狗啊!”姜广实说到这个就来气,“你要去哪都潇潇洒洒的,回国了我最后一个知道就算了,就连回来海城了我还是要从别人嘴里知道,爸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姜宁自动忽略后半部分,回答道:“打电话过来就为控诉我让你遛了几次狗?”
姜广实忽然轻咳了几声,姜宁推开卫生间门的手一顿,心里顿感不妙。
“就是之前和你说那事…”
“她也挺可怜的,要不是遇人不淑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她就说想找你聊聊,也没别的恶意…”
果然。
“不是,我和她非亲非故的,有什么好聊的?她要和我见面,无非就是说点好话好让她心里好受点,让当年那事快点过去呗。我和你说,”姜宁把手机放到跟前,吼道,“过不去,一辈子都过不去。”
“她坐牢是她活该知道吗?!你说几个钱算什么,说原谅就原谅,你疯了我还正常着呢。”
范思怡进去后,他不知哪天喝醉酒想不开第二天去看了她,进去时还一脸苦大仇深,觉得这女人骗钱骗感情不是什么好东西,聊了一会又被哄好了,最后他还大言不惭地说要等她出来。
后面去的多了,范思怡开始问起姜宁的动静,姜广实以为她是爱屋及乌,心更软了,所以这几年每次姜宁和他好好说话时,他都会提这么一茬,而每次姜宁剧烈的反应姜广实也早就习惯了。
姜广实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吧。不过她这次还叮嘱我说,说了要说的事儿和你那同学有关,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
刚还握拳指节泛白的姜宁忽然愣住,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开口时带了几分的艰难:“你说,和谁有关?”
海城夏天炎热难耐,老小区的房子制冷效果自然是好不哪去,可姜宁打完这通电话,却感觉到冷意,仿佛那年冬天的风越过时空轨迹再一次把她淋了个彻底。
范思怡还有什么要说的?
为什么和裴静有关系?
刚还发火说见也不要见的人,现在一刻也等不了了,她内心极其不安地洗漱完,楼下最爱的肉包子也失去了诱人的香气,姜广实一到她就迫不及待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示意她来开。
她一路以飞窜的速度到了地方,把坐在一旁的姜广实吓得够呛,他下了车还没来得及和姜宁叮嘱几句,姜宁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一副气势汹汹要干仗的样子。
进到会见大厅,等候了一会姜宁就被引导到了指定的会见室。
很快范思怡就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她坐了几年的牢,当年在她家趾高气昂的气势全失,仿佛被这里随处可见的牢网锁住只剩苟延残喘,黑眼圈可怖地耷拉下来,消瘦的手臂在拿起电话时被窗外猛烈的光线一照射,仿佛只剩下一根骨头支撑着动作。
姜宁这几年经历了许许多多大风大雨,即使重新再见到令她无比厌恶的人,也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懒得再花费什么精力惹她不痛快,她拿起放在手边的电话,范思怡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烟吗?”
不是好久不见,不是对不起,而是问姜宁有没有烟?
姜宁微微低下头嗤笑了一声,答道:“有。还给你买了别墅、金银珠宝,等你下去了我马上烧给你。”
范思怡听完也不恼,似乎早就料到姜宁不会好好说话,也对,搅合了她平静生活的人是自己,能心平气和才怪了。
“姜宁啊。”
“你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还要谢谢我呢,我让你给我支烟怎么了?”
姜宁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来这听她胡言乱语。
“你不好奇你电话被我挂了之后,那死丫头和我做了什么交易吗?”
姜宁紧了紧放在桌下的手,电话是被范思怡挂断的?不是虚电耗没了自动关机的吗…?
“十几岁的小屁孩就是他妈的天真,以为拿着我那些不光彩的事就能威胁到我,没想到你爸这人真傻到照单全收了。”
不是说姜广实因为这些才和她断绝联系的吗…?
“我本以为她还真会乖乖听我的,不阻扰我的好事,毕竟她还有筹码在我身上呢。”范思怡似乎觉得下面的话才是重头戏,她蹲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速度很慢,一字一句像是锤子重重凿穿姜宁。
“那丫头是个同性恋,你知道吗?而且你猜她喜欢的人是谁?”范思怡的嘴角咧成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她双手撑在桌上,缓缓说道:“是你。”
“怎么样?多亏了我吧,姜宁,要不是我,你现在指不定被谁戳着脊梁骨说闲话呢。”
姜宁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用她对我的感情威胁她?”
所以转学不是因为什么住宿问题,是因为裴静在保护她。
“不然呢?我也给了她钱啊,但我总觉得嘶…她这人吧,好像挺无欲无求的,除了拿感情还能拿什么?”
“不过他妈的,她居然敢和警察一起布局搞我,”范思怡一提到这就想到了这几年在监狱里过的日子,就气得面部就开始不停地抽动,“对了,她是被你捡去医院的对吧?她被打的惨不惨啊?”
勉强吞吐完这几个字,她的面部已经扭曲得将近癫狂,手兴奋得几乎看不清颤抖的频率,她自认为这样就能同时毁掉两个人。
范思怡还想说很多,想说选择把这些告诉姜宁的原因想说这几年在监狱她过的有多苦…
但姜宁没有给她机会,她猛的放下了电话,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传来的咒骂声和肢体碰撞产生的拖拽声在门关上那一刻才停止,姜广实焦急地上前,本想问点什么看见姜宁难看的脸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讪讪地跟在后面。
姜宁表面还保持着镇静,但内心早就翻涌成海啸,她上了车立马落锁,毫不犹豫启动车子后像刚才在会见室那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后视镜内姜广实追车子的身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