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糖醋辣兔头

18、破局

　　（1）
　　沈清璃宣泄完情绪，轻轻推开他：“萧景瑜，还有一件事......我的身体里，不止我一个灵魂。”
　　徜沫：？？？
　　徜沫：不是姐姐，你这就把我卖了？
　　萧景瑜面色沉了下来：“是生死楼？”
　　沈清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一开始以为她是，但还是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了，雪月姑娘，我知道你是可以用我的身体讲话的，只是你从来没这么做过，这件事还是你来说吧。”
　　徜沫：你会后悔的。
　　徜沫对沈清璃恶狠狠地说完这句话，便用沈清璃的身体开口说道：“我叫雪月，来自21世纪，但这不重要，你们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们的就好。”
　　萧景瑜看着她：“差别果然很大，即便用同一张脸，神态动作完全不同。”
　　沈清璃也受不了，她从来不允许自己说话时带上这么多肢体动作，但在徜沫看来，她也就是稍微活动了一下手，稍稍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罢了。
　　于是，如徜沫所说，沈清璃后悔了，夺回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
　　三个人都舒服了。
　　萧景瑜面色有些凝重：“虽然听不懂什么是21世纪，但我觉得有一点......”
　　沈清璃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如果她要做什么，其实我们是拦不住的，毕竟法术对于我们而言太超出我们的控制范围。”
　　萧景瑜则说：“但她现在只是灵魂状态，找道士有用吗？”
　　徜沫有些无语：“你们这是当着我的面讨论怎么除掉我？”
　　沈清璃无奈地否认：“我并未作此想。”
　　萧景瑜适时转移了话题，眼神恢复冷静：“或许，当务之急，是思索如何应对我那位九弟。”
　　沈清璃点头，忧色更重：“他比太子……难对付太多了。”两人商议了起来，徜沫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在想，如果轮回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为什么前几次她没有这么做呢？
　　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2）
　　沈清璃猛地睁开双眼，熟悉的藕荷色软烟罗床帐再次映入眼帘，那细腻的纹理如同命运的蛛网，将她牢牢困在原地：“雪月……我们不能再告诉他了。这个办法，行不通。”
　　上个轮回中，沈清璃和萧景瑜联手设计萧昭衍，然而萧昭衍用的破局之法太过简单——他早就给沈清璃下了毒，让萧景瑜用自己的命换沈清璃的命。
　　其实他未必真的下了毒，沈清璃敢用自己的性命去赌那只是恐吓，但萧景瑜不敢用她的性命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我叹了口气：不应该和恋爱脑玩的。
　　这么一来，无论他们俩设什么局，萧昭衍都可以用沈清璃威胁萧景瑜。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的轮回没有这么做的原因吗？
　　但还有个问题，如果轮回能成立，凌姗和初苒都得参与，她们俩都很重要。但如果她们参与了，那我又是在哪个时间点再次参与的呢？
　　我带着疑问，和沈清璃重来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尝试规避一切起点：沈清璃称病不出，彻底回避宫宴。萧景瑜担忧不已，深夜独自翻窗探视，归途遭遇重兵伏击。因是私下来访，他不敢多带侍卫，最终寡不敌众，血溅长街。
　　我们尝试顺从命运：沈清璃毅然嫁与萧昭衍，以求彻底断绝萧景瑜的念想。三年后，萧昭衍登基，转立他人为后，并在萧景瑜前往封地的路上布下天罗地网。萧景瑜身中数箭，坠入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我们甚至尝试没有办法的办法：沈清璃想要拖延至十四岁仍拒不婚配，结果却是皇帝直接下旨，纳她入宫为妃。沈清璃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拒绝，萧景瑜则是为了沈清璃起兵清君侧。然而萧昭衍早已洞悉先机，以雷霆手段镇压“叛军”，名正言顺地斩杀萧景瑜，踏着他的尸骨，登上了至尊之位。
　　......
　　又一次。
　　沈清璃静静地躺着，茫然望着头顶那一片看了无数次的藕荷色。
　　我与她，皆已无言。
　　准确来说，她现在不记得我的存在，我不出声，她便不知道。
　　我看向屏风，如今，她和萧景瑜的记忆、对我的记忆，都在这片屏风上。
　　我当然尝试过破坏屏风，但以我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到底……该怎么办？
　　但在我做出这一次的选择之前，命运先替我做出了选择。
　　我的灵力耗尽，再也无法支撑我继续附身。
　　如同初苒和凌姗一般，一束强光倏然亮起，我被传送到了副本外。
　　（3）
　　离奇的是，在我刚被传送出来没多久，我的灵力在以一种平缓而稳定的速度恢复，我震惊地看向悯婳。
　　悯婳摆摆手：“别看我，跟我没关系，这是魔界，传送门送你们到的是人界，魔界的灵力当然比人界的灵力充足。”
　　“哦对，和你们是跟我学的法术也有关系，毕竟我是魔女，我的使用灵力习惯肯定会偏向吸收魔界灵力。”
　　好吧，原来是这样。
　　悯婳突然绽放一个笑容：“那么根据规则，本次副本失......”我没等她说完便再次踏入了光圈，悯婳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不管不顾冲了过去，如果轮回在继续，理论上来说现在出现在沈清璃面前的应该是凌姗，接下来是初苒，然后又到我，这样才得以构成完整的轮回。
　　但若是我先出现呢？轮回不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熟悉的藕荷色。
　　我一骨碌起身，走到沈清璃面前，沈清璃此时正如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身着浅蓝色襦裙，手中握着一卷书，她见到我，面色没什么波澜，而我则是立即开口：“我什么都知道，我叫雪月，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但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雪月姑娘？”
　　“嗯呢。”我们上次分别，还没来得及告别。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沈清璃怔愣了一会儿，我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明日有宴会......”
　　“嗯，我知道，明日我会陪你一起去，附身之事，过几日再说，我需要时间准备。”
　　“好。”她有些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
　　这一次，我所有的剩下的行为都和凌姗的那次无异，看着沈清璃在宴会上大放异彩，看着她和萧景瑜小争吵，再到皇帝有求娶之意......
　　终于，当我和沈清璃走在回房的回廊上时，一支利箭破空而出。
　　而我等的正是它。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沈清璃没有像之前拉着凌姗挡箭一般拉着我挡箭，而是直接推开我。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当我回过神来后，沈清璃已经倒在我的怀中，温热的血染红衣衫。
　　她望着我，眼神清澈而释然，气息微弱：“谢谢你……陪了我一次又一次……可这梦，实在是太长太长了……”
　　我猛然想起恢复的灵力，立刻布下法术罩，徒劳地将治愈之力灌入她体内。然而，没有好转，她的身体反而开始变得透明，轻如蝉翼。
　　怀抱彻底空荡，她化作点点萤光，随风而逝。
　　我茫然地抬起头，却发现不止是沈清璃，周围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都开始如同水中倒影般晃动、消散。我冲回房间，那面仕女屏风已然碎裂，似乎被巨剪从中裁开！
　　接着，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土崩瓦解，化作虚无。
　　强光再次吞噬一切。
　　……
　　接着，我面前是熟悉的她们，我看到凌姗和初苒全都怔愣地看着我背后，我猛地回头，只见那连接副本的光圈入口，正明灭不定地急剧缩小，湮灭于虚空，直至不留一丝痕迹。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身后，传来悯婳平静无波的声音：“根据《晟史·卷四十三·世家列传》记载：‘景和十七年夏，沈氏嫡长女清璃，薨，年仅十三。’”
　　她略顿，补充道：“相关入口永久性关闭，任务强制终结。”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未能言语。只有史书中那句冰冷的记载，为那段挣扎于无尽轮回中的故事，划下了最终的句点。
　　（4）
　　第二天一早，我便收到了悯婳的消息：华林路18号，拾光花坊，速来。
　　咦，离我家还挺近。
　　我来不及回味寐世界的一切，便迅速起床洗漱，换好衣服打算直接出门。
　　妈妈往我手里塞了个馒头和牛奶：“怎么今天这么早？”
　　“约好了，出去玩。”
　　“去吧去吧，中午有回家吃饭吧？”
　　“嗯呢。”

　　谁知道我今天怎么醒这么早啊？大概是因为梦做完了吧？
　　因为这条路就是直直的一条，我的路痴属性无从发挥，我很快找到了悯婳说的店，进去一看，嘿，我还是最早到的。
　　悯婳泡了壶柠檬水，倒了一杯给我：“我新开的花店，怎么样？”
　　听到这话，我咳嗽起来。
　　“咳咳，你说啥？咳咳，你开的？”
　　悯婳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是啊，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原谅我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吧。”真的，她一个魔女，来我们人间开店干啥呢？
　　而且这花店跟花有什么关系啊！
　　看看，这面墙挂着一堆面具，对面墙挂着一堆千奇百怪的骷髅头饰品。你要不说这是花店，我还以为是什么恐怖饰品店呢！
　　“还是有花的，喏。”
　　我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你指的是，墙上画的曼陀罗吗？”我有些无语。
　　“嗯呢。”
　　所以你的店名和你的店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正当我吐槽着，突然发觉脖子一凉，抬眸一看，好吧，悯婳正似笑非笑看着我，看得人心里发毛。
　　“......您开心就好。”
　　正当我和悯婳插科打诨时，其余人陆陆续续也到了。
　　初苒开门见山：“什么事？我下午还有补习班。”
　　我震惊看着她：“不是才暑假？”
　　凌姗插话：“那又怎么了？你不是也在补习英语？”
　　“我那是爱好！”
　　悯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好了，叫你们来只有一个目的——复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