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梦想》梦长道远

55、惊救

　　冰冷的铁笼隔绝了灵力，却隔绝不了白垢心头的惊涛骇浪。他看着手持黑色兽头铁刀步步逼近的秋怀，又看了看在其身后得意大笑的上官少主，难以置信地低吼：“你？！秋怀，你疯了不成？”

　　秋怀面色沉静，唯有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此刻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真实情绪。

　　上官少主闻言，笑声更加张狂刺耳：“白垢！你猖狂了三年，仗着温如故在背后撑腰，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姓秋的跟你是什么一见如故、单纯的喝酒情谊吧？天真！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吃了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未落，只听“哐当”一声刺耳巨响！

　　秋怀手中那柄造型奇特的黑色兽头铁刀悍然劈落，乌光一闪，坚固的铁牢门锁应声而断，牢门吱呀一声敞开了。

　　白垢看着持刀而立、挡在门口的秋怀，又瞥了一眼后方志得意满的上官少主，眼珠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与警惕，试探着问道：“你……你到底哪边的？”

　　秋怀手腕一翻，黑刀挽了个凌厉的刀花，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却紧紧锁定白垢：“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切磋吗？如此天时地利的好机会，不放手一试？”

　　只这一句，白垢心中瞬间雪亮！他脸上那点困惑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他用力捏了捏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朗声道：“好啊！这可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待会儿打哭了可别怪我！”

　　秋怀眉梢微挑，战意升腾：“谁哭，还不一定呢！”

　　两人不再多言，下一刻便如同两道离弦之箭，猛地碰撞在一起！

　　一时间，笼舍之内刀光剑影，气劲纵横！白垢虽灵力被锁，但多年苦修的武技根基犹在，拳脚生风，灵动刁钻。秋怀手中黑刀更是诡异莫测，时而厚重如山，时而轻灵如羽，刀风呼啸，却总在关键时刻与白垢的拳脚“险之又险”地交错而过。

　　上官少主起初还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在一旁观战，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只等秋怀将白垢拿下，他再好生折辱。

　　然而，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这两人打得固然激烈，招式狠辣，劲风四射，但那酣斗的位置，却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着，离他越来越近！那凌厉的刀风剑气，好几次都几乎是贴着他的衣角掠过，带起一阵寒意。

　　“喂！杀千刀的秋怀！你们要打滚远点打！别殃及池鱼！”上官少主忍不住出声呵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就在他出声的瞬间，激战中的秋怀与白垢眼神不着痕迹地一碰。

　　——怎么说？

　　秋怀的眼神传递着无声的讯息。

　　白垢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如他所愿！

　　只见白垢身形疾旋，双掌猛地向前一推，看似是攻向秋怀面门的杀招，两道凌厉的掌风却贴着秋怀的侧脸呼啸而过！秋怀配合得天衣无缝，几乎在掌风及体的瞬间一个精妙至极的侧身闪避。

　　那两道被“避开”的掌风，去势不止，竟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奔上官少主的面门而去！

　　上官少主到底不是庸手，早有提防，见状心中大骂，急忙施展身法向后急撤，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误伤”的一击。

　　然而，就在他后撤、注意力被掌风吸引的这电光石火的空隙——

　　“混账！你敢伤少主！我跟你拼了！！”秋怀陡然发出一声愤怒的暴喝，声音之大，震得笼舍嗡嗡作响。他整个人如同疯魔般，合身朝着白垢猛撞过去！

　　这一撞看似凶猛，实则力道巧妙。白垢只觉一股柔和的推力传来，心领神会，借着这股力道，足尖猛地一点地面，身形如一只轻巧的雨燕，瞬间向后飘飞而出，这一退，便是足足六丈开外，彻底脱离了铁笼区域的束缚！

　　上官少主刚稳住身形，抬眼便看到白垢已然脱困，顿时心道不好：“不好！他要逃！”

　　他想也不想，身形暴起，便要追击。可他刚窜出去，眼前一花，原本应该在与秋怀“拼命”的白垢，竟如同鬼魅般折返而来，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一道冰冷的剑光如同毒蛇出洞，直刺他心口！

　　“噗——”

　　利器入肉的闷响传来。

　　上官少主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柄贯穿自己左胸下方的短剑，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鲜血迅速染红了红衣。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向后栽倒，溅起一片尘土。

　　“走！”秋怀低喝一声，毫不恋战，拉起气息微喘的白垢，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牢笼区域之外。

　　……

　　两人一路不敢停歇，专挑僻静小路疾行，直到远离了那片是非之地，钻入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才稍稍放缓脚步，喘口气。

　　然而，刚进入树林深处，一道沉稳的身影便拦在了前方。月光透过枝叶缝隙，照亮了那人儒雅而威严的面容——正是温家家主，温容瑾。

　　他目光扫过略显狼狈的二人，最终落在白垢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没事就好，随我回去吧。”

　　白垢与秋怀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各有思量。最终，白垢点了点头，跟着温容瑾离开了小树林。秋怀则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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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温家，气氛依旧凝重。

　　温如故的房间内，他依旧昏迷不醒，但脸色已不再是苍白，而是隐隐透出一股不祥的青黑之色，气息也比之前更加微弱。

　　温容瑾站在床边，眉头紧锁，沉痛道：“灯塔反噬的阴寒之气太过霸道，仍在不断侵蚀。如故的灵脉受损严重，自身的灵力正在不断逸散流失，照此下去，恐怕……撑不过三天。必须想办法为他续接灵脉，稳住灵力，否则必会灵枯而竭。”

　　房间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白垢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地看着温容瑾，朗声道：“恩师，用我的灵力吧！我愿意将自身灵力渡给阿如，为他续接灵脉！”

　　此言一出，连温容瑾都微微动容。他深深地看着白垢：“孩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根基扎实，勤勉不辍，苦修三年，眼看再有半年就能凝结金丹，大道可期。此刻若献出自身修为，轻则灵力尽失，打回原形，灵脉受损，日后修炼难有寸进；重则灵脉堵塞，沦为凡体，甚至……若控制不当，灵脉承受不住外来冲击，可能当场爆裂，彻底沦为废人，再无修炼可能！续灵一事，落子无悔，无论何种后果，都需你一人承担。”

　　白垢挺直了尚且单薄的胸膛，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反而露出一抹洒脱的笑容，眼神明亮如星：“恩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如他是个……值得别人为他付出一切的人。当初若非他引荐，我可能至今还是个无所事事的流浪儿，更不可能拜入恩师门下，学到这一身本事。我能有今天，全因有他。如今他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修为没了，大不了重头再来！我相信，若易地而处，阿如也会为我这么做！”

　　他的声音清朗而坚定，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与决绝。

　　温容瑾凝视他良久，终是长长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