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梦想》梦长道远

51、玉石

　　夜空被万千星辰点缀得璀璨夺目，而凌城中央的灯塔更是光芒如昼，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雕花木栏旁，两位少年形成了鲜明对比——一站一靠，一黄一红，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黄衣少年秋怀笙斜倚栏杆，姿态慵懒却不失锋芒；红衣上官少主站得笔直，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桀骜。

　　白垢跃至温如故身侧，伸长脖子望着楼上对峙的两人：“你说他俩谁能赢啊？”他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阿如，你为何对那秋怀总是这般维护放任？明明才见一次面，你跟他感觉比跟我这相识三年的还默契。”

　　温如故目光仍停留在楼上，轻咳一声：“秋怀性子直爽，见多识广，游历四方，说的那些趣闻怪谈你不也听得津津有味？况且，”他侧头瞥了白垢一眼，“你不是自称滴酒不沾，除非与至交好友共饮？”

　　白垢摸了摸鼻子：“谁让他在我面前夸口喝过世间所有佳酿，我自然要探探他的底。”

　　话音未落，楼上已经动起手来。一黄一红两道身影赤手空拳，见招拆招，打得难分难解。上官少主自幼习的是上官家祖传的护体武术，以守为主。上官家最负盛名的本是一刀见血的“断潮刀法”，湘阳城至今仍传颂着上官离海以一把断潮刀横扫千军的传奇。

　　上官少主乃是上官离海直系弟妹的孩子，父母早亡，被收养在外祖父上官云青门下。因身世凄惨，备受溺爱，养成了叛逆不逊的性子。他唯独佩服舅舅上官离海，视其为毕生目标。可惜他资质有限，比之同龄的温如故，修为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上官离海又总拿温如故作比，令他心中积怨日深。

　　百余招下来，两人竟打了个平手。上官少主心中愤懑难平：温如故那小子自己不出战，让这个无名小卒来挡枪，分明是看不起我？

　　想到上官离海平日的耳提面命，那些被打压的屈辱历历在目，怒火如野火般在他胸中燃烧。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精巧的银色雕花哨笛，置于唇边狠狠吹动。哨声直冲云霄，声如惊雷，震得人耳膜生疼。

　　随着哨声响起，原本蹲在牢笼里的驼铃巨狮突然发出震天长啸，声波如实质般扩散开来，铁笼应声炸裂！人群顿时大乱，四散奔逃。

　　白垢脸色骤变：“不好！”他立刻跳下灯塔，如离弦之箭般跃至牢笼边，将一名被声波震倒的孩童抱起，几个纵跃回到灯塔，安置好后又转身继续救人。

　　温如故见状，急忙转身走入灯塔内部。塔内是一座圆形巨石嵌玉台，台上立着三个日冕，每个日冕上都站立着一只玉石雕刻的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他快步走到第二个日冕前，双指并拢，点在玉凤凰喙处。指落处激起一圈涟漪，淡蓝色的光芒从凤凰身上溢出，一层层传导到四周，灯塔随之层层亮起。

　　这是凌城的紧急事故信号。因灯塔地处凌城最中心，此处一亮，坐落在东南方位的温家会第一时间察觉。

　　他刚要转身出去支援，异变突生——玉凤凰散发的蓝光戛然而止，“喀嚓”一声脆响，玉石凤凰身上赫然出现一道裂痕！

　　温如故大惊失色。这日冕在灯塔已有百年历史，从未出现过如此状况。他心下一慌，双手交错，下意识将数道灵力打入玉石内。不料这一动，玉石内溢出的灵力与他的灵力猛烈碰撞，产生排斥效应，他被狠狠反弹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而那玉石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眼见就要彻底崩裂。温如故挣扎着爬起来扑过去，手忙脚乱地试图徒手控制裂痕蔓延，全然忘了父亲的叮嘱。双手触碰到玉石凤凰的刹那，一股冰冷阴寒的气息如毒蛇般直窜入他体内——霎时间，除了双手，他失去了全身知觉。

　　当白垢解决外面的骚乱赶来时，只见温如故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旁边是碎了一地的玉石残片。

　　“坏了坏了，”白垢倒吸一口凉气，“外面被打得碎了一地，怎么里面也碎了。阿如！你别在这么个时候晕啊！”

　　他蹲下身，正要查看温如故的情况，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秋怀冲进塔内，黄衣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打斗后的痕迹，但眼神中满是焦急。

　　“让我看看！”秋怀毫不犹豫地跪坐在温如故身旁，双手迅速检查着他的脉搏。他的动作熟练得不像个陌生人，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这寒气……不是普通的灵力反噬。”

　　白垢警惕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秋怀头也不抬，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木匣：“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如故体内的寒气正在蔓延，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会伤及灵根。”他打开木匣，取出一枚泛着莹莹青光的丹药，小心地送入温如故口中。

　　“你给他吃了什么？”白垢伸手想要阻拦。

　　“救命的药。”秋怀笙语气坚定，“我秋怀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若要害他，何必等到现在？”他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丝毫躲闪。

　　白垢迟疑了一瞬，终究收回了手。他看着秋怀专注地运功为温如故化解药力，那关切之情不似作伪。

　　窗外，驼铃巨狮的咆哮声再次响彻夜空，伴随着上官少主那带着几分疯狂的大笑。秋怀却恍若未闻，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救治温如故上。

　　他轻轻将温如故扶起，掌心贴在他的后心，一股温润的灵力缓缓渡入。“这灯塔日冕碎裂得蹊跷，”秋怀低声道，“如故方才可是在启动警示阵法？”

　　白垢点头，神色凝重：“正是。日冕突然裂开，阿如他想阻止，却成了这样。”

　　秋怀的眉头越皱越紧：“此事绝不简单。但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他的性命。”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运功耗费极大，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