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常在愿卿安》曦朝迎霞

34、一诺情深

　　“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
　　梁骁齐的眼里尽是不舍。
　　白思清的心，有些痛。她不喜欢梁骁齐眼里沾染悲伤的模样。陪着她风里来雨里去的少年，应该如夏日骄阳般热烈耀眼。
　　“梁骁齐，我很喜欢你。姐姐对弟弟的那种喜欢。这一年，我会持续关注你。别想偷懒哦。”
　　白思清轻轻拍了梁骁齐的背，他不舍地放开了圈住她的手。
　　人和人之间的羁绊不只有那以“爱情”的糖纸包裹的转瞬即逝的激情。
　　友情、亲情、战友情，都比那如花火般绚烂的激情要更加亲密绵长。
　　梁骁齐藏起眼中的情意，脸上绽放出她最熟悉的热烈笑容，说道：“嗯，一年后见。”
　　看到他眼里射出耀眼的光，白思清情不自禁地唇角上扬。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模样。
　　早晨七点半，云城市立第一医院0606，胸外科VIP病室。
　　白思清踏着晨曦的光如约出现在病房门口。唐逸白正拿着摄像机怼着她的脸拍。
　　“我又不是唐雪玫，你拍我做什么?”
　　白思清用手去遮挡镜头。门突然从里面开了，唐逸白像兔子一样蹿到了屋里，把相机藏到身后，告状道：“凌霄哥，她不给我拍。”
　　“人家是叫你来录公证视频的，又不是让你来搞直播的。”
　　唐逸帆把唐逸白推了出去，示意白思清进门。
　　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妇人。
　　“这位是……”
　　“你叔父的大姑奶奶，谷素鸢。”
　　“谷方云的太奶奶？”
　　白思清盯着她看了许久，这妇人发间的玉簪和她的青玉簪很相似。
　　“手给我。”老妇人笑着起身，将白思清拉到了霍凌霄的床边。
　　白思清觉得奇怪，她的手劲大得她完全没法反抗。霍凌霄还睡着，白思清不想吵他。
　　“你想做什么……”
　　话音未落，白思清的掌心一痛，血滴在了霍凌霄的浮生链上。
　　“风吹愁思落镜湖
　　花落成泥护氓山
　　雪融宿怨归妄川
　　月照游魂出冥海
　　滑石点点筑浮桥
　　紫叶片片驱妄魂
　　雀铃声声召情丝
　　浮光三重诉相思
　　前尘往事积业执
　　累世轮回缘未了
　　霜花为引明爱憎
　　浮生为契锁深情”
　　吟唱完毕，霍凌霄手中的浮生链突然变为一条黄白蓝三色相间的发带，自动缠到了白思清的头发上。白思清手上的霜花链顿时没了踪影。
　　橙色的十字印变成了一个五芒星的图案。
　　“浮生印。”白思清不可思议道。
　　发间的青绿玉簪应声落到她的手中，玉簪上的三个铃铛在她的掌心处变为了黄白蓝三色相间的两个戒指。青黑色的玉簪变为了它原本的橙红色。
　　“为……为什么？”
　　她回头看向唐逸帆，他手中的双缘链并未消失。她和妖灵的契约并未消散。她仔细瞧了两眼，那手链的首尾相连处多了一个青黑的水晶珠。
　　这是灵契的分印珠。
　　印珠有二，一个在唐逸帆那儿，另一个在谁的手里？
　　白思清觉得那妇人头上的玉簪绿得太过通透，似乎在哪里见过。突然，她大叫道：“素银，是你……”
　　“你这反应还真慢。”
　　老妇人用玉簪划破霍凌霄的指尖，将他的血滴在那对浮生戒上。血滴所过之处，在对戒上留下互补的纹路。
　　随着纹路的闭环，老妇人脸上的皱纹随之变浅，一眼看去，她已年轻了不止二十岁。
　　“你们是不是又有什么瞒着我……”
　　白思清白了唐逸帆一眼。妖灵是妄灵，自己一个人过不了幽冥海。
　　“这还不是你和霍凌霄干的好事儿。”
　　唐逸帆一掌拍到了白思清的脑袋上。白思清疑惑地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
　　“他循着紫霜叶走到了镜湖，在水镜里看到了方叶澜的亡灵缠着你的样子，就用‘霜吟引’把在镜湖边晃荡的情丝送出了幽冥海。你在他之后吟唱了‘霜愿引’给情丝架了浮光侨，然后又用“霜蓝引”给情丝要了冥叶信笺。三色霜花引凑齐了，自动视为吟唱“浮生霜渡引”，然后我就顺着你们搭的常思桥过河来了。”
　　老妇人惬意地啜了口茉莉花茶，许久没有喝热茶了，她甚是想念。
　　白思清凑到老妇人的身前，握住她的手，那只手居然有温度。
　　“活人？”白思清惊讶道。
　　老妇人用指尖抵着白思清的额头，笑道：“没大没小的丫头，叫太奶奶。”
　　白思清瞪了唐逸帆一眼，“为什么她会是活的？我哥该不会又和她交易了什么吧？”
　　“没有。”
　　“那他呢？”
　　白思清瞅了眼正在睡的霍凌霄。他应该五天前就已经醒来了。
　　“没有。”谷素鸢笑道。
　　白思清一脸防备地看着她，质问道：“没骗我？”
　　“万苒苒的亡灵和我做了交易，我现在是你的思灵。”
　　白思清不解地歪头，只有亡灵将三个愿望都给了同一个人，结契的妖灵才能成为思灵。
　　思灵可以帮被守护者挡一个死劫。
　　“她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白思清求救般地看向唐逸白。
　　“那天，许熠见万苒苒的时候情绪很激动。把你是十年前那张专辑的作曲人的事情说漏了嘴。”
　　门被人推开，冯友潇大步走到了白思清的身边。
　　“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很愧疚，所以方叶澜的亡灵才能在感知到她的歉意后，脱离我的控制，附身到她的身上。然后，不受控制地跑出了医院，去找方叶寒。”
　　白思清越发的迷糊，“那件事里我又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为什么？”
　　冯友潇摸着白思清的脑袋笑道：“因为LA诊所的那把火。当时，你带回来的那个受伤的小姐姐是她。对方是因为要伤她，把诊所给烧了。”
　　“哦……”
　　白思清瞬间就不纠结了。
　　那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如果没有那场火，冯友潇会继续学医，然后毕业之后像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名胸外科医生。如果没有那场火，她不会失去将近五年的记忆，也不会和妖灵结契。
　　“那太奶奶，他什么时候能醒？”白思清歪头问道。
　　已经接近八点了，民政局的人快来了。赶紧办完结婚登记手续，早点把轻湖的流程走完。
　　“你吻他一下，他就醒来了。”谷素鸢打趣道。
　　霍凌霄的手微微动了两下。
　　“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童话故事。说点儿靠谱的。”
　　“你试试，不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白思清回头看向冯友潇，她看不得他同霍思灵有亲密举动。将心比心，他大概率也不喜欢她当着他的面和霍凌霄有亲昵举止。
　　“思……清……”
　　霍凌霄缓缓睁开了眼。
　　白思清无语地看着谷素鸢，“果然你这神棍不能信。”
　　“霍凌霄，你真一点儿默契都没有。最后一点儿仪式，你让我走完了，你再醒不行吗?”
　　“又不是什么必须的仪式，你为难她做什么？她脸皮又薄。”霍凌霄虚弱地笑道。
　　“时间差不多了吧。”
　　霍凌霄和唐逸帆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唐逸帆便去了门外。
　　“小白，第一次结婚有什么感想？”
　　“为什么会突然登记结婚？”
　　“那天他给你告白之后，你就迅速沦陷了？”
　　“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婚礼是在LA办还是回云城办？”
　　“你们的婚礼我能够拿到独家转播权吗？”
　　……
　　“唐逸白，你是不是闲得慌？繁星今天直播，你咋还没去现场报道。”
　　白思清有一种想把他手上摄像机砸掉的冲动。
　　“黄桃，别逗她了。等我们决定办婚礼了，再行通知你。如果要直播，你会是首选。”
　　“不是……你是不是太惯着他了？”白思清死命地冲唐逸白翻白眼。
　　“小白啊，你脑子是不是还没转过来。我的号，就是你的号，你们结婚了，这就是你们的号。他这是来找我要账号归属权来了。凌霄哥，你要不要这么护短啊。我才刚成为百大，你就不能让我再蹦跶会儿？”
　　唐逸白瘪着嘴，在唐逸帆指定的地方架起摄像机。
　　“我们应该没来晚吧。”
　　封启珍挽着柳树瑄的手，与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一同进了病房。
　　“不就是做个结婚登记吗？怎么大家都来了?”白思清不好意思地往冯友潇的身后躲。
　　“这么重要的时刻，当然需要亲属共同见证。”
　　封启珍把白思清拉去了隔壁的房间。
　　再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霍凌霄已经换了一件白衬衫。白思清着一条浅黄色的长裙出现在霍凌霄的身前。
　　“很漂亮”，霍凌霄眼里尽是迷恋。
　　白思清下意识地看向冯友潇，他笑意盈盈地走到白思清的身前，将她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被他拉着，走向那个满心满眼对她都是迷恋的男人。
　　“我说过，她如果选择了你，我会亲手把她交给你。机会我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靠你自己了。”
　　冯友潇把白思清的手放到了霍凌霄的手里。他用全身仅有的力气，握住了这只并不温暖的手。
　　“哥，我承诺过，她依旧会是自由的风，能够选择任何她想要停留的地方。”
　　“那就好。”
　　冯友潇最后摸了摸白思清的脑袋，毅然从她的身边离去。白思清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指尖遗憾地从他的身旁擦过。
　　“现在我们开始结婚登记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