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姐的cp成真了》南上北淮

1、同桌是块冰

　　九月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明几净的玻璃，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简澄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看着笔尖在光影间划出一个个虚无的圆圈。高二开学已经两周，夏日的余热还未完全散去，教室里弥漫着青春期特有的躁动与慵懒混合的气息。
　　“简澄，你的数学作业。”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简澄停下转笔的动作，瞥了一眼身旁的路昀枫。对方已经将作业本推到了两张桌子的中间交界处，动作自然得仿佛这只是同桌间再普通不过的互助。
　　“哦，谢了。”简澄含糊地应了一声，伸手将本子捞过来开始抄写。周一的早晨总是让人提不起精神，尤其是数学作业这种反人类的存在。
　　路昀枫没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自己的书，侧脸在晨光中显得轮廓分明。简澄偶尔会忍不住偷偷瞄他一眼——这家伙长得确实无可挑剔，成绩好，运动也不错，偏偏性格冷静得不像个高中生。有时候简澄甚至怀疑路昀枫是不是个披着少年皮囊的中年人。
　　“你说老李头会不会发现我是抄的？”简澄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小声问道。
　　“不会。”路昀枫头也不抬，“我特意改错了两道题。”
　　简澄愣了一秒，随即笑出声：“够意思啊兄弟！”
　　路昀枫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成一条直线。这就是他们的日常相处模式——简澄叽叽喳喳，路昀枫言简意赅，但总能恰到好处地接住简澄所有的情绪和需求。
　　下课铃响，简澄刚好抄完最后一道题。他长舒一口气，把作业本塞进书包，然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困死了...”他嘟囔着，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周末又熬夜打游戏了？”路昀枫合上书，终于转过头来看他。
　　“你怎么知道？”
　　“黑眼圈。”路昀枫简短地说，同时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牛奶推到简澄面前，“补充点能量。”
　　简澄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插上吸管：“谢啦，明天还你。”
　　“不用。”
　　这时，教室后门传来一阵熟悉的窸窣声。简澄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的双胞胎姐姐简禾正扒着门框，探进半个身子，眼睛亮晶晶地朝他们这个方向看。
　　“又来了。”简澄翻了个白眼，却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路昀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朝简禾礼貌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简禾顿时眼睛一亮，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迅速缩回头去不见了。
　　“我姐真是没救了。”简澄吸了一大口牛奶，含糊不清地说，“她最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老是跑来偷看我们。”
　　路昀枫表情没什么变化：“可能只是来找你。”
　　“得了吧，她要是找我就直接喊我了。”简澄撇撇嘴，“她绝对是在嗑我们的CP，我敢打赌。她手机里还有个叫什么‘澄枫一路’的相册，恶心死了。”
　　“‘澄枫一路’？”路昀枫重复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对啊，把我们名字凑一起，土死了是吧？”简澄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她还真以为我们有什么似的。我跟她说了一万遍我们是纯哥们儿，她非不信。”
　　路昀枫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很介意吗？”
　　“当然介意啊！”简澄声音提高了八度，引来前排几个同学的侧目。他压低声音：“两个直男被凑CP，多尴尬啊。你不觉得恶心吗？”
　　路昀枫的目光在简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开：“还好。”
　　“你这人真是没脾气。”简澄无奈地摇摇头，“反正下次她再这样，我得好好说说她。”
　　路昀枫没接话，只是默默地整理着桌上的书本。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动作有条不紊，与简澄桌上乱七八糟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第二节是语文课，老师讲解着一首古典诗词。简澄听得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几次差点栽到桌上去。就在他又一次重心不稳时，一只手轻轻扶住了他的肩膀。
　　“困了就睡会儿。”路昀枫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帮你看着老师。”
　　简澄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真的就趴桌上睡着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隐约感觉到有人轻轻给他披了件外套，那上面带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像是雨后青草的味道。
　　等他被下课铃吵醒时，发现身上果然披着路昀枫的校服外套。
　　“哟，路大学霸这么贴心啊？”前座的女生转过头来，笑着打趣。
　　路昀枫还没说话，简澄就抢先一把将外套塞回给他：“热死了，谁让你给我盖这个。”
　　路昀枫接过外套，没说什么。倒是那个女生噗嗤一声笑了：“简澄，你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撒娇啊？”
　　“谁撒娇了！”简澄顿时炸毛，耳朵尖都红了。
　　女生笑得更大声了。路昀枫看了她一眼，她立刻识趣地转回去了。
　　“她瞎说的，你别在意。”路昀枫对简澄说。
　　“我当然知道！”简澄没好气地整理着睡乱的头发，那几根呆毛怎么压都压不下去。路昀枫看着他的动作，眼神里有种难以读懂的情绪。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九月的阳光依旧毒辣，跑完三圈后，所有人都汗流浃背地往树荫下躲。简澄渴得喉咙冒烟，跑到场边才发现自己的水壶已经空了。
　　“靠...”他沮丧地晃了晃水壶，看着里面仅有的几滴水珠。
　　“给。”一旁的路昀枫把自己的水壶递过来，“我没喝过。”
　　简澄犹豫了一秒，但还是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喝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间接接吻，动作顿时僵住了。
　　路昀枫看着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简澄把水壶塞回给他，感觉脸上有点发烫。一定是太阳太晒了，他想。
　　就在这时，简澄眼尖地发现操场对面的一棵树后，有个熟悉的身影正举着手机对着他们。是简禾！
　　“看我逮到她！”简澄顿时把刚才的尴尬抛到脑后，气势汹汹地就要冲过去找简禾算账。
　　但他没注意到脚边的篮球，一不小心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就在他以为要摔个狗吃屎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拦腰抱住了他。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简澄的半边身子靠在路昀枫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臂肌肉的力度和体温。路昀枫的气息拂过他的耳际，带着轻微的喘息。
　　“小心点。”路昀枫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
　　简澄猛地站直身子，心跳莫名地快了几拍。他慌忙看向刚才简禾所在的位置，发现他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手机还举在半空中。
　　“完了...”简澄绝望地喃喃自语，“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路昀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简禾这才反应过来，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溜烟跑没了影。
　　“她一直这样吗？”路昀枫问。
　　“比以前更严重了！”简澄抓狂地揉着头发，“自从上了高二，她就跟中了邪似的。你说她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疯了？”
　　路昀枫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简禾消失的方向。
　　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顿时喧闹起来。简澄飞快地收拾着书包，恨不得立刻飞回家找简禾算账。
　　“明天要交的物理卷子，”路昀枫提醒他，“别忘了带。”
　　“知道啦！”简澄拉上书包拉链，“我先走了，得去堵我姐。”
　　“嗯。”路昀枫点点头，目光追随着简澄匆忙离开的背影。
　　简澄在校门口逮到了正要溜走的简禾。
　　“简！禾！”他一把揪住姐姐的后衣领，“你今天体育课拍什么呢？”
　　简禾转过身来，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反而眼睛亮得吓人：“我拍到了神图！澄澄，你们真的太真了！”
　　“真你个鬼！”简澄简直要崩溃了，“那是意外！我要摔倒了路昀枫扶我一下而已！”
　　“可是他的眼神——”简禾双手捧心，一副陶醉的样子，“他看你的眼神简直了！满满的都是担心和爱啊！”
　　“那是你看错了！”简澄坚决否认，“而且你经过我们同意了吗就乱拍？删掉！”
　　“不要！”简禾把手机藏到身后，“这是艺术！是美好的青春记录！”
　　姐弟俩一路吵吵嚷嚷地走回家。简澄费尽口舌试图让简禾明白嗑真人CP是不道德的，尤其是嗑自己亲弟弟和同桌的CP。但简禾显然左耳进右耳出，时不时还露出神秘的微笑。
　　回到家，简澄赌气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打开手机，无意中点进了简禾的社交账号。让他震惊的是，简禾居然有个专门嗑CP的小号，粉丝还不少！
　　最新一条动态是今天下午发的：“今日糖分超标！体育课摸头杀+搂腰抱+共饮一瓶水！澄枫is real！”
　　配图是几张模糊但能辨认出是他们俩的照片：路昀枫给他披外套、递水壶、还有今天扶住他的那个瞬间。评论区一堆人在嚎叫“好甜”“kswl”。
　　简澄看得头皮发麻。他正准备冲出去找简禾理论，一条新的私信提醒突然跳了出来。
　　是路昀枫发来的：“明天早上要听写英语单词，别忘了复习。”
　　一如既往的简洁正经，与简禾小号里那个“深情目送简澄离开”的路昀枫判若两人。
　　简澄叹了口气，回复道：“知道了。今天我姐又偷拍我们了，抱歉啊”
　　路昀枫的回复很快来了：“没关系”
　　简澄盯着这三个字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路昀枫似乎从来没有对简禾的行为表示过反感。这让他有点困惑——按理说，直男不应该都很讨厌被凑CP吗？
　　“你不觉得别扭吗？”他忍不住问。
　　这次路昀枫的回复慢了一些：“习惯就好”
　　习惯什么？习惯被偷拍？还是习惯被嗑CP？简澄挠了挠头，觉得路昀枫的思路他永远搞不懂。
　　晚饭时，简禾一直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瞟他，笑得简澄浑身发毛。
　　“澄澄，明天便当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双份的～”简禾异常殷勤地问。
　　“不要双份，”简澄警觉地看着她，“正常量就行。”
　　“那多带点小饼干吧，昀枫好像挺喜欢我做的曲奇。”简禾若无其事地说。
　　简澄差点被汤呛到：“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还昀枫？”
　　“哎呀，都是自家人，别见外嘛。”简禾眨眨眼。
　　简澄决定闭嘴吃饭。他算是明白了，跟嗑CP上头的简禾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
　　晚上写作业时，简澄遇到一道难解的物理题。他本能地想拍照发给路昀枫问一下，但手指在发送键上犹豫了。
　　会不会又给简禾提供素材？他几乎能想象到简禾看到他们聊天记录时的表情。
　　就在这时，路昀枫的消息先来了：“物理卷子最后一题，你做了吗？”
　　简澄愣了一下，回复：“正卡着呢”
　　“需要视频讲一下吗？”
　　简澄看着这条消息，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对学习的渴望战胜了对简禾的恐惧：“要！”
　　视频接通，屏幕那端的路昀枫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头发微微湿润，像是刚洗过澡。他背后的房间整洁得不像个高中生的卧室。
　　“哪步不会？”路昀枫直入主题。
　　简澄把镜头对准题目，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思路和困惑。路昀枫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
　　等简澄说完，路昀枫开始讲解。他的思路清晰，语言简洁，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简澄一边听一边记笔记，忽然觉得路昀枫不去当家教真是浪费人才。
　　“懂了没？”讲完后，路昀枫问。
　　“懂了懂了！”简澄连连点头，“谢啦兄弟！救我一命！”
　　路昀枫似乎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那明天见。”
　　“明天见——”简澄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门突然被推开，简禾探进头来：“澄澄，吃水——咦？你在视频啊？”
　　屏幕那端的路昀枫礼貌地点点头：“晚上好。”
　　“晚上好呀昀枫！”简禾立刻换上灿烂的笑容，“在讲题吗？真用功呢！不打扰你们了，继续继续～”
　　她退出房间时，简澄清楚地看到她脸上那种“我嗑的CP发糖了”的狂喜表情。
　　“我姐真是...”简澄无奈地扶额。
　　“她很有趣。”路昀枫评价道。
　　“你管这叫有趣？”简澄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可怕。”
　　视频挂断后，简澄盯着手机发呆。他忽然想起什么，点开与路昀枫的聊天记录往上翻。发现几乎每次都是路昀枫先找他——提醒作业、讲解题目、甚至偶尔分享一些有趣的学习视频。
　　这种若有若无的关照，似乎已经持续很久了。
　　简澄甩甩头，把这个想法赶出脑海。路昀枫只是人好而已，对朋友都比较照顾，他告诉自己。
　　临睡前，简澄收到路昀枫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晚安，明天别迟到。”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好久，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热。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他回复道，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窗外，九月的晚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如同少年心底悄然漾起的涟漪，轻微却持续地扰动着平静的表象。
　　而在这个夜晚，简禾正对着手机屏幕傻笑，把她偷拍到的视频通话截图和她弟弟“疑似娇羞”的表情分析发到了CP群里，引发一阵嗷嗷尖叫。
　　“澄枫之路，任重道远啊！”她感慨着，心满意足地关灯睡觉。
　　没有人知道，电话另一端的路昀枫，正看着与简澄的聊天界面，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上那个炸毛头的头像，良久才按下电源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