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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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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水看向眼前的孩童,七八岁的年纪,却因为营养不良瘦弱的像个刚出生的小猴子般,该和家人无忧无虑在一起的年纪,和家里阴阳两隔,还差点被恶鬼吃掉,尤其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充满了恐惧,泽水心疼的皱着眉,“你还记得自己还叫什么吗?”
小孩将头埋进蜷缩的身体里,眼睛时不时瞟向一旁的开心鬼和讨厌鬼,白月随即掏出一张符咒,双手掐诀:“他怕你们,你们先在这里面待一会儿吧。”
“啊?”两只鬼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看向对方,“我们那么可爱,那么善良,怎么会有人害怕我们,神君,你搞错了吧?”还未说完,两只鬼瞬间化为一道烟雾飘进符纸中。
泽水知道白月这个人大公无私惯了,怕他见机把两只小鬼顺便超度了,赶紧伸手把符咒拿到手中,轻柔的放在胸口处贴身藏着,迎上白月不解目光,笑道:“我还要问点问题,这样要方便点。”
孩童见两只鬼不见了,慢慢将头伸出,漏出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叫狗子..父亲母亲都被吃了...呜呜呜.....”
泽水看向白月,示意这个孩子怎么处理?白月垂眸看向眼前的小不点说道:“他进不了九重天。”
泽水叹气的看着这个孩童,凡胎□□上不了九重天,更何况他还这么虚弱,就算能上去也过不了虚无那一关,正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女声传来。
白月和泽水纷纷转头,那扇木门缓缓打开,一股熟悉的香味瞬间充斥在整个空间内,那女子款款走进,头上的蝴蝶步摇随着她的步伐一摇一摇的:“怎么进了我的白月堂,都不给我打招呼啊,小仙君这是不把我当朋友啊。”
白月将头偏向一方,仿佛眼前的人是个怪物一般,离烟见他如此,也装作没看见,缓缓走到泽水跟前,拉起他的手,故作娇憨道:“小郎君,可是忘了妾身?”
泽水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岂敢岂敢,只是刚逃到此处,不知这里也是姑娘的地盘。”
离烟笑道:“什么姑娘姑娘的,叫我离烟吧,听着亲切。“离烟看向白月:“是吧,白月?”
白月依旧一脸冷漠,不搭理对方,泽水见白月这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心中暗自叫苦,心里吐槽:这到了别人地盘还这么拽的,也只有眼前这位了。外面鬼蜮四处追捕我们,要死得罪了这位离烟姑娘,她一个举报,岂不是等着受死,还白白塔进赤枫的一番好意。
脸上立马堆起殷勤的笑容,对离烟拱手道:“离烟姑娘莫怪,实在是事出有因,我们二人……嗯,逃离在此,实在是走投无路,才误闯宝地绝无轻慢之意,还望姑娘海涵。”
离烟闻言,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目光在泽水和白月之间流转,那股馥郁的香气似乎随着她的思绪更浓了些:“哦?”她拖着慵懒的尾音:“怪不得外头乱糟糟的,原来是追你们呢,坊间传闻,说是有胆大包天的,偷了鬼域的什么要紧物事……”她眼波含笑,看向泽水,“该不会就是二位仙君吧?”
“误会,天大的误会!”泽水连忙摆手,侧身挡住离烟些许探究白月的视线,言辞恳切,“我们岂敢偷盗鬼域之物?实在是因缘际会,救下这孩子,”他指了指角落里又开始瑟缩的孩童:“只是撞破了恶鬼食人炼魂的勾当,我们迫不得已动了手,这才惹来追杀,至于鬼域丢了什么,我们当真不知。”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用眼角余光去瞟白月,指望着这位冷面神君好歹搭个腔,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谁知白月依旧背对着他们,身形挺拔如孤松,只留给屋内一个写满“生人勿近”的背影,仿佛离烟和她的香气都是什么污秽之物。
泽水心里着急,恨不得上去踹白月一脚。这哪是到了别人地盘,这简直是到了冤家对头的刑场!他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圆场:“白月他……他就是这般性子,不善言辞,更不善交际,姑娘千万别见怪。他绝非对姑娘有意见,只是……只是天生的闷葫芦!” 话一出口,泽水自己都觉得这解释苍白的解释。
他忽然心念一动,这离烟姑娘容貌艳丽,姿态风流,与白月一冷一热,一避一近,言语间又似乎早是旧识……莫非?泽水脑中瞬间勾勒出一段爱恨情仇:许是当年白月仙君下界历练,与这位妩媚动人的离烟姑娘有过一段情缘,后来因故分离,仙凡有别亦或者仙鬼有别?白月返回九重天,斩断情丝,故而如今相见,才这般尴尬回避?而离烟姑娘看似调侃,那眼底深处,怕不是藏着旧情难忘的幽怨?
泽水自觉得自己窥破了天机,顿觉好笑,没想到这个冰山还有情缘,可是情人见面,分外眼红,现下情况,这可不行,眼下是求人庇护的关键时刻,怎能因陈年情债坏了大事?他轻咳一声,试图用一种“我懂,我都懂”的暧昧眼神看向离烟,准备委婉开解几句,比如“往事已矣,仙君他有他的职责”云云,再夸赞离烟姑娘通情达理,必不会因旧怨而置他们于险境……
然而,他酝酿好的说辞还未出口,离烟却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如银铃摇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瞬间打破了泽水自行构建的缠绵悱恻的想象。
离烟伸出纤纤玉指,虚点了点白月僵硬的背影,对着泽水,笑得花枝乱颤:“小郎君,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喜欢他?这个小屁孩儿?”她夸张地摇了摇头,步摇上的蝴蝶振翅欲飞:“我离烟纵使眼光再不济,也不至于看上这么个从小就像块臭石头、又别扭又无趣的家伙!”
“你闭嘴!”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吼骤然响起,一直背对他们的白月猛地转过身来。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此刻竟浮起一层明显的红晕。
泽水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白月只见他额角青筋微跳,眼神竟然破天荒的出现了不耐烦,泽水不知道他这是被戳穿后,恼的还是气的。
泽水看他这反应,不是旧情难忘是什么?刚要开口打圆场,离烟却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丝毫不惧地迎上白月的目光。
“我偏不闭嘴!”离烟扬起下巴,方才的娇媚慵懒一扫而空,眉宇间竟显出几分泼辣与执拗来:“怎么?许你做,不许我说?从小就是这副死样子,几百年了也没点长进!在九重天当了几天神仙,就真以为自己是块冷冰冰的牌位了?”
“离烟!”白月的声音更冷,带着警告的意味,周身隐隐有仙力流转的微光,显然气得不轻。
“叫我做什么?白、月、仙、君?”离烟一字一顿,步步紧逼,走到白月面前,两人身高相仿,视线在空中激烈交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忘了这‘白月堂’三个字,是因何而来?”
泽水听得一头雾水,却又隐隐捕捉到关键:“姓什么”?“白月堂”?难道……
离烟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泽水的猜想,她盯着白月,声音陡然拔高,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和鬼的耳中,如果符纸里的两只也算的话:“是,我是占了这鬼市之地,开了这间白月堂,做的是迎来送往、探查消息的营生,不比你这九重天的仙君清贵!可那又怎样?我姓白!白离烟!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你是人是仙是鬼,我都是你姐姐!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