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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撕脸我爱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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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撕脸我爱看
自打进了云溪茶坊，虞株柔的视线就没从太子沈之璟身上移开过。她今日穿了件新裁的鹅黄软缎裙，领口绣着缠枝海棠，发间簪了支莹润的珍珠钗，走动时珍珠轻轻晃荡，生怕旁人瞧不见她的精心打扮。虞歆然看得明白，虞株柔这是打着算盘呢，八成觉得凭自己这副娇弱模样，再加点刻意的殷勤，定能让太子把她“收入囊中”，好借着这层关系往上攀。
云溪茶坊的伙计刚添完茶，虞株柔就按捺不住了。她先是借着赏玩茶坊壁上挂着的《春江垂钓图》为由头，一步三挪地往沈之璟那桌凑，走路时特意放慢脚步，腰肢轻轻扭着，那姿态像是怕走快了会摔，又像是故意要勾着太子的目光。茶坊里的其他客人偶尔抬眼，见她这模样，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虽不知沈之璟的太子身份，却也瞧出了她的心思，不愿卷入是非。
沈之璟正低头看着手中的话本，指尖夹着茶盏，漫不经心地抿着茶，压根没留意身旁的动静。虞株柔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急色，随即又压下去，换上更显柔弱的神情。她走到离太子不过一步远的地方，脚下突然“踉跄”一下，身子往前一倾，手还“恰好”朝着沈之璟面前的茶盏伸去。
“哗啦——”
青瓷茶盏被她的手一带，温热的龙井洒了出来。沈之璟反应极快，几乎在茶盏倾斜的瞬间就往后撤了撤，可浅碧色的茶水还是溅到了他月白色的锦袍下摆，晕开几片星星点点的茶渍，在素净的衣料上格外扎眼。云溪茶坊的伙计吓得赶紧上前，手里攥着干净的棉帕，却不敢贸然递过去，只敢站在一旁躬身等着吩咐。
虞株柔顺势“咕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硬实的青砖上，发出闷响。她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两泡泪水在眼底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太子殿下，都怪臣女走路不小心，把您的衣裳弄脏了！臣女这就帮您擦掉，您别生气好不好？”
说着，她就伸手要去碰沈之璟的衣摆，动作又急又快，像是怕太子拒绝。
沈之璟却往后挪了挪脚，避开她的手，声音冷得没带一丝温度，连眼神都没在她身上多停：“不必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皇室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疏离，明眼人都能听出拒绝的意思。可虞株柔像是没听懂，反而往前凑了凑，眼泪差点掉下来：“太子殿下，这衣裳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云溪茶坊的水迹要是渗进布料里，怕是洗不掉了！是臣女犯的错，理该臣女来负责，您就让臣女擦干净吧，不然臣女心里实在不安。”
这话听着是认错，实则是强买强卖——把“负责”挂在嘴边，仿佛太子不让她擦，就是在为难她这个“犯错的人”。周围客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有好奇的，有看戏的，还有些面露不屑的，显然都瞧出了虞株柔的小把戏，只是碍于沈之璟身上的气度，没人敢多言。
靠窗的虞歆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挑了挑眉，咬了口桂花糕，心里暗笑：哟，这戏码够直白的，先是故意泼茶，现在又来这套道德绑架，是觉得太子好欺负？不过这种撕破脸前的拉扯，还真让人看得入迷，就是不知道殿下会怎么怼回去。她悄悄把剩下的半块桂花糕放进碟子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等着看后续。
虞株柔感受到周围的目光，脸上的委屈更甚，声音也放得更软：“太子殿下，臣女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别跟臣女计较了……您要是不原谅臣女，臣女今天都不敢离开云溪茶坊了。”
沈之璟的眉头皱了起来，眼底闪过明显的不耐，语气冷了几分：“听不懂人话吗？孤说不需要。”
“孤”字一出，无形的威压散开来，茶坊里的喧闹声瞬间小了半分。这话毫不客气，几乎是把拒绝砸在虞株柔脸上。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大半，眼泪终于滚了下来，顺着脸颊滴在衣襟上。可她没真的放弃，反而咬着下唇，声音带着哭腔还想纠缠：“太子殿下……臣女只是想弥补过错，没有别的意思……臣女家里人要是知道臣女惹您生气，肯定会罚臣女的……”
没等她说完，沈之璟突然转了身，目光越过她，落在虞歆然身上。刚才还冷得像冰的语气，瞬间缓和下来，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柔和：“然儿，你过来帮孤擦掉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点名，让整个云溪茶坊都静了一瞬。虞株柔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虞歆然，眼里满是惊愕和不甘——明明是她先“犯错”，明明该她“负责”，太子怎么会突然叫虞歆然？旁边的伙计也愣了，手里的棉帕都差点掉在地上。
虞歆然自己也懵了。她正抱着看戏的心态等沈之璟回怼，冷不丁被点到名，手里的茶盏都晃了一下，差点把茶水洒出来。她下意识应了声：“啊？哦哦。”
起身走到太子身边时，虞歆然脑子里还乱糟糟的：怎么回事？她刚才明明安安静静坐着吃糕喝茶，跟这事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被拉进来了？直到看到沈之璟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示意，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合着殿下是把她当挡箭牌了！知道虞株柔缠得紧，干脆找个人接手，既避开纠缠，又不会显得太生硬。
想通这点，虞歆然心里忍不住吐槽：殿下这招倒是省事，就是把烫手山芋扔给我了。不过吐槽归吐槽，她还是从伙计手里接过干净的棉帕，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擦着沈之璟衣摆上的茶渍。云溪茶坊的棉帕是细棉织的，质地柔软，擦在锦袍上轻轻的，不会损伤衣料，也不会唐突了太子的身份。
虞歆然低着头，能闻到沈之璟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茶香，那是属于皇室贵胄的清冽气息。她动作放得慢，一边擦一边暗忖：虞株柔刚才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现在肯定气坏了吧？活该，谁让她想算计太子，还在云溪茶坊这种人多的地方玩这么低级的手段，这下丢脸丢大了。等今天这事过了，看我怎么收拾她，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招惹的。
蹲在地上的虞株柔，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她想不通，为什么太子宁愿让虞歆然帮忙，也不肯给她一点机会？虞歆然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能得到殿下的青睐？嫉妒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却又不敢表露半分——她再蠢，也知道太子的威严不容挑衅。
可她还是不甘心，强压着火气继续装可怜，声音却带了点僵硬：“太子殿下，其实……还是让臣女来吧，毕竟是臣女弄脏的，怎么好劳烦歆然妹妹在云溪茶坊里做这种事……”
沈之璟没看她，目光落在虞歆然认真擦拭的侧脸上，语气淡淡的：“不必了，然儿细心，让她来就好。”
一句话，又把虞株柔的话堵了回去。她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太子那副冷淡的神情，还有周围客人若有似无的目光，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心里的恨意却又深了几分——虞歆然，今日在云溪茶坊的羞辱，我定要讨回来！
虞歆然擦得很仔细，把那些星星点点的茶渍都擦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将棉帕递还给伙计，对着沈之璟微微屈膝行礼：“太子殿下，已经擦干净了。”
沈之璟低头看了眼衣摆，点了点头，语气比刚才又温和了些：“辛苦你了。”
这简单的四个字，落在虞株柔耳里，却像针扎一样难受。她看着两人之间那看似平淡却透着默契的互动，只觉得刺眼极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个柔弱的笑容，再次屈膝：“太子殿下，既然衣裳干净了，那臣女……臣女就先告退了，不打扰您和歆然妹妹在云溪茶坊喝茶了。”
说完，不等沈之璟回应，她就匆匆站起身，几乎是逃一般地往云溪茶坊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虞歆然投来的目光。虞歆然的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嘲讽，像是在笑她刚才的狼狈。虞株柔的脸瞬间又白了，赶紧转过头，快步走了出去，连门口挂着的竹帘扫到肩头都没察觉。
看着虞株柔仓皇离去的背影，虞歆然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就这点承受能力，还想跟太子玩心机？真是自不量力，也不看看这云溪茶坊是谁先约的地方，真当自己是主角了。
沈之璟也看到了虞株柔的背影，却没放在心上，反而看向虞歆然，语气带了点随意：“刚才让你过来，没吓到你吧？”
虞歆然摇摇头，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殿下说笑了，能帮到您是臣女的荣幸。只是臣女有点好奇，您刚才怎么突然叫我？明明云溪茶坊里还有其他侍女帮殿下做事呢，您随便找个人也……”
“找别人，哪有找你顺手。”沈之璟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直接明说，却也算是变相承认了把她当挡箭牌的心思——在他心里，虞歆然本就和旁人不同，不必见外。
虞歆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殿下这是把我当工具人用啊？早知道我刚才就该假装没听见。”
“你不会的。”沈之璟语气笃定，拿起桌上的茶盏，亲自给她重新添了杯茶，“云溪茶坊的雨前龙井，凉了就不好喝了，再尝尝。”
虞歆然看着递到面前的茶盏，无奈地笑了笑，还是端了起来。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兰花香，确实比刚才喝的更醇。她放下茶盏，看向沈之璟：“刚才虞株柔那点心思，您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吧？从她进云溪茶坊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您。”
“嗯，看出来了。”沈之璟点头，语气平淡，“她那点手段太拙劣，故意走得慢，还频频往我这边看，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若不是她突然泼茶，扰了清净，孤也懒得理她。”
“也是，她在云溪茶坊里搞这出，确实过分了，不仅打扰您，还让其他客人看了笑话。”虞歆然赞同地点头，想起刚才周围客人的目光，忍不住补充道，“估计她以后都没脸来云溪茶坊了。”
沈之璟没接话，只是拿起话本翻了一页，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反而看向虞歆然，语气带了点试探：“刚才看你吃桂花糕吃得香，云溪茶坊还有其他点心，要不要再点些？”
虞歆然眼睛一亮，瞬间忘了刚才的小插曲：“真的？我听说云溪茶坊的桃花酥做得极好，用的是今年新采的桃花瓣，还加了蜂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确实不错，你要是想吃，让伙计再上一碟。”沈之璟说着，就抬手叫来了伙计，不仅点了桃花酥，还特意加了一碟虞歆然之前提过爱吃的杏仁酪。
伙计很快就把点心端了上来，桃花酥粉粉嫩嫩的，上面撒了层细细的糖霜，刚上桌就飘着淡淡的花香。虞歆然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酥皮层层分明，甜而不腻，果然名不虚传。她吃得开心，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完全没注意到沈之璟看着她的眼神里，藏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云溪茶坊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邻座的客人早已散去，伙计也识趣地退到了角落，整个茶坊里只剩下淡淡的茶香和点心的甜香，安静又惬意。虞歆然一边吃着桃花酥，一边和沈之璟聊着话本里的情节，偶尔抬眼，能看到殿下眼底的笑意，心里忽然觉得，刚才被当成挡箭牌这事，好像也没那么亏，毕竟是气了虞株柔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