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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三大神教 ...

  •   堂里的动静早停了。
      那几个方才还举着刀往前冲的年长者,见山圩之拄着拐杖走出,攥着刀把的手指悄悄松开,脚步往后缩了缩,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常年在刀尖上讨生活,最懂看人的气势,山圩之身上那股“抬手就能捏死他们”的威压,比矿洞里的塌方还让人胆寒。

      倒是几个十八九岁的后生,仗着年轻气盛,还梗着脖子没退。

      其中一个脸上沾着血的少年,握着刀指向山圩之,声音发颤却硬撑着喊:“你不过是个开客栈的!我们抢矿石,跟你有什么关系?”

      另一个后生也跟着附和:“就是!这金是我先从矿脉里挖出来的,凭什么让给他?你少多管闲事!”

      山圩之停下脚步,拐杖尖抵在一块翻倒的木桌腿旁,没看那几个叫嚣的后生,声音平平的,像在说“今天天冷”般随意:“滚。”

      没多余的话,可那几个后生却莫名住了嘴。
      不是怕这名字,是怕他说话时那股子漫不经心,仿佛他们的叫嚣在他眼里,连飞进屋里的雪粒都不如。

      一股浩瀚的灵力突然从他掌心涌出来,像无声的潮水,没带半分戾气,却力道惊人。
      那几个后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像被狂风卷着的枯叶,齐刷刷往后甩飞出去,“砰砰”撞在客栈的木墙上。
      却没见血,只捂着胸口滑落在地,咳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手里的刀早掉在了地上,叮当作响。

      整个大堂静得只剩风雪刮过门板的声音。
      山圩之收回手,手指微勾,那扇被撞得半开的客栈大门,竟“吱呀”一声自动合了拢,连缝隙里钻进来的雪粒都被挡在了外头。

      做完这一切,他才侧过头,目光落在那几个早已退到墙角的年长者身上,眼神依旧淡漠,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堂里摔坏的桌椅、洒了的酒坛,明早按价算钱,交到柜台来。”

      顿了顿,他拄着拐杖,左腿轻轻晃了一下,补充道:“少一文,我就拄着这根拐杖,去你们各自的矿洞门口要。”

      没有威胁的狠话,可那几个年长者脸色瞬间白了,忙不迭点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知道,这山圩之说得出,就定然做得到。

      墙面上的青光渐渐淡了些,商惊秋攥着窥天雀符的手指松了松,侧头看向千寻谕,眼底满是疑惑。
      这山圩之,到底是谁?
      他守着这雪地客栈,真的只是为了赚淘金客的酒钱吗?

      指尖的窥天雀符突然“滋啦”一声,淡青色的符纸从雀眼处燃起,火苗细弱却灼手,商惊秋下意识松手,符灰便顺着指缝落在地上,被从窗缝钻进来的冷风卷成细碎的白屑。

      紧接着,一道平淡无波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穿透楼板,清晰地落在耳中。

      “客人,夜深了,睡吧。”

      不是呵斥,也没有怒意,却带着股无形的威压,像积雪压在松枝上,沉得让人呼吸一滞。
      商惊秋刚要凝神应对,身侧的千寻谕已抬手覆在她肩头,指尖凝出一缕银白灵气,像轻烟般缠上她的手腕,那股威压触到灵气便悄然化开,连带着空气里的紧绷感都散了些。

      楼下,山圩之还站在柜台前,拐杖尖抵着地面,抬头往二楼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眯起眼睛,眼尾的纹路挤在一起,方才那点“若有所思”像落在雪上的墨,很快便被淡漠盖了过去。
      不过片刻,他便转过身,重新坐回柜台后的阴影里,手指又搭在了算盘上,“嗒嗒”的声响重新响起,与窗外的风雪声缠在一起,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商惊秋攥紧了手心,符灰的温度还残留在指尖。
      山圩之显然早察觉到了窥天雀符的窥探,却没追究,只一句“睡吧”,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她与千寻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同一个念头:此地绝不能久留。

      可天不遂人愿。
      第二日清晨,商惊秋刚推开房门,便被迎面扑来的风雪逼得退了回去。
      客栈外的雪下得愈发狂暴,鹅毛大的雪片被狂风卷着,砸在门板上“簌簌”作响,视线所及之处。
      天地间只剩一片白茫茫,连昨日能望见的矿脉轮廓都被埋得严严实实,别说赶路,便是站在门口都要被风雪卷走,根本寸步难行。

      她下楼时,大堂里空荡荡的。
      昨夜那些争吵的淘金客、被甩飞的后生,连个影子都没有,只留下满地未清理的狼藉。
      翻倒的桌椅、溅在地上的酒渍冻成了冰,角落里还落着半块沾了矿砂的黑布,显然是连夜冒着风雪走了。

      商惊秋站在柜台旁踌躇,正想问问山圩之这暴风雪何时能停,客栈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一股风雪裹着寒气涌了进来,伴随着阿桃清脆的声音。

      “可算到了!这雪再大些,咱们就得在雪地里扎营了!”

      是瑶望一行人。
      阿桃蹦蹦跳跳地走进来,肩上落着的雪粒一进门就化了,看见站在角落的商惊秋,眼睛瞬间亮了。

      快步走过来,熟稔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惊秋姑娘!真巧啊,没想到在这儿又遇上了!”

      瑶望跟在后面,身上的素色斗篷沾了层薄雪,他抬手拂去,看见商惊秋时,只是含蓄地点了点头,唇边勾了点浅淡的笑意,没多说什么,气质依旧沉静。

      轻烟则提着个布包,走到商惊秋身边,温声道:“又见面了,昨夜住得还安稳吗?”

      几人说话间,石夯已大步走到柜台前,对着里面正在拨算盘的山圩之粗声笑了笑:“山掌柜,还是老样子,给咱们留三间房,再备些热汤,这一路冻得骨头都疼。”

      山圩之抬了抬眼,目光扫过石夯,手指没停,算盘声依旧“嗒嗒”响:“知道你们要来,房留着,汤在灶上温着,让小二端来。”

      “谢了。”石夯点头,又指了指门外的风雪,“这雪得下几天?咱们还等着去西边的矿脉看看。”

      “最少三天。”山圩之淡淡道,“雪停之前,别往矿脉那边去,昨天夜里塌了两处坑,埋了不少矿砂。”

      石夯“哦”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身往商惊秋这边走。
      这几句对话听在商惊秋耳里,却让她心头一动。
      显然,瑶望一行人不是第一次来这客栈,连山圩之都提前给他们留了房,彼此间的熟悉,绝非偶然相逢。

      雪沫子顺着门缝钻进来,扑在商惊秋脸上,带着刺骨的凉。
      她指尖刚触到黄铜门把,便被那冰意激得蜷了蜷指节。
      门把上凝着层薄霜,映着门外漫天的白,连指尖按上去的力道,都在霜面上留了道转瞬即逝的痕。

      “暴风雪没停之前,走不了的。”

      身后传来瑶望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浸了温水的玉,顺着嘈杂的风雪声滑过来。

      商惊秋回头时,见他正站在桌边,素色斗篷的下摆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指尖捏着个温着的酒壶。

      “极北之地的雪,每月总有这么几日疯魔,风裹着雪能刮透灵甲,更别提雪下的冰壳子,一步踏错就陷进雪窟窿里,往年不少修行者急着赶路,最后连尸骨都被雪埋了,你再急,也犯不着拿命赌。”

      商惊秋望着门外。
      风裹着雪粒撞在门板上,发出“呜呜”的闷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门外拉扯。
      她指尖在门把上顿了顿,指腹蹭过那层薄霜,凉意顺着指尖往手腕爬,连带着心底那点“立刻离开”的急切,也被这漫天风雪浇得淡了些。
      终究是缓缓收回了手,指节因为方才的用力还泛着白,垂在身侧时,被千寻谕悄悄用掌心拢住,狐族的体温隔着衣料渗过来,压下了指尖的冰意。

      “既走不了,不如一起用些热食。”瑶望侧身让开位置,阿桃已经兴冲冲地拉着云舒往靠窗的桌子走,“灶上炖着鹿骨汤,喝两碗能暖到骨子里。”

      入席时,桌上已摆了几碟小菜,鹿骨汤冒着热气,白雾裹着肉香漫上来,模糊了对面人的脸。

      阿桃忙着给云舒盛汤,轻烟端着酒杯,目光落在云舒泛红的脸颊上,笑着问:“这位小师妹瞧着年纪不大,跟着两位姐姐出来历练?”

      商惊秋刚要开口岔开话头,云舒却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脸颊红得像浸了酒的樱桃,说话都带着点含糊的水汽:“我、我是青云宗的……跟师姐下山,本来是要找药,结果就走到这儿了……”

      话一出口,桌上的热气仿佛都凝了一瞬。
      商惊秋扶着额,指尖按在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丫头喝了两杯就晕头转向,连宗门都随口说了。
      她抬眼时,正撞见瑶望眼底掠过的一丝微光,索性不再绕弯,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液的辛辣滑过喉咙。

      沉声道:“既然瞒不住,不如敞开说,你们一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总不能真是江湖游历,恰巧次次遇上。”

      瑶望握着酒杯的手指顿了顿,唇边依旧是那抹沉静的笑,声音温缓:“不过是偶然在山下遇见石夯他们,投契便结伴同行,说是游历,倒也带着几分看看极北风土的意思,惊秋姑娘何必这么较真?”

      又是这套说辞。
      商惊秋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瞬间压过了阿桃的笑声。

      她抬眼看向瑶望,眼神清明,一字一句道:“既然不坦诚,这杯里的酒,喝着也没什么滋味了~你说是不是,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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