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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脸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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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的木板楼梯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哀鸣,宛苧被保镖半拖半架着往上走,膝盖磕在台阶棱角上,疼得她倒抽冷气,却死死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声音。晨裙的裙摆早已被血浸透,暗红的痕迹在灰扑扑的楼梯上拖出断断续续的线。
“松开吧。”柳文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
保镖立刻松了手,躬身退到楼梯口,像两尊沉默的石像。宛苧失去支撑,踉跄着扑在阁楼的门板上,冰凉的木头贴着发烫的额头,才勉强没栽倒。
柳文欣踩着慢悠悠的步子上来,皮鞋跟敲在木板上,笃、笃、笃,像敲在人心上的重锤。她停在宛苧身后,视线落在那片洇开的血迹上,忽然轻笑一声:“膝盖倒是硬气,磕成这样都没哭。”
宛苧背对着她,肩膀微微发颤。她知道柳文欣想看什么——想看她崩溃,想看她求饶,想看她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可她偏不。
“爸说的规矩,”柳文欣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后颈,“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学?”
阁楼里没有窗,只有屋顶开了个小天窗,漏下一缕惨淡的光,刚好照在宛苧攥紧的拳头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不说话?”柳文欣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被血浸透的裙摆,“还是觉得,刚才在楼下跪得不够疼?”
宛苧猛地转过身,眼里的倔强像淬了火的针:“柳文欣,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文欣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玩味了:“想怎么样?”她抬手,用指腹擦过宛苧嘴角的血痂,“想让你知道,在这里,你的疼不疼,哭不哭,都由我说了算。”
她收回手,看了眼指尖沾染的血痕,慢条斯理地掏出帕子擦干净:“现在,去把你的膝盖处理干净。半小时后,我要在书房看到你。”
说完,转身就走,皮鞋声又开始笃笃地响,像在倒计时。
宛苧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膝盖,忽然觉得那扇紧闭的阁楼门,像一张巨大的嘴,正一点点吞噬掉她最后一点力气。楼梯口的保镖依旧一动不动,冰冷的目光像钉子,牢牢钉在她身上。
半小时。
她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那个破旧的木箱前,里面只有几块发硬的布条和一瓶快见底的碘伏。蘸着药水的布条触到伤口时,疼得她浑身发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可她不敢停。
因为她知道,柳文欣从来说一不二。宛苧心里忐忑走到文欣的书房。
宛苧站在书房门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门板是厚重的红木,透着冷硬的质感,里面隐约传来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叩了叩门,声音细若蚊蚋:“我……我进来了。”
推门的瞬间,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缓。柳文欣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看文件,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抬起来,落在她身上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站着做什么?”柳文欣放下钢笔,指节敲了敲桌面,“过来。”
宛苧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步一步挪过去,停在书桌前半米远的地方,低着头,能看到自己微微发颤的鞋尖。她知道柳文欣找她,多半是为了昨夜她打碎古董花瓶的事——那是柳家老爷子传下来的物件,早上管家看她的眼神,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知罪吗?”柳文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宛苧的指尖绞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知……知道。”
“抬起头来。”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抬头,撞进柳文欣深不见底的眼眸。她摘下眼镜,随手放在桌上,指腹按了按眉心,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味道,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却抵上了冰冷的书架,退无可退。
柳文欣俯身,气息拂过她的耳畔:“那花瓶是老爷子给我的成年礼,你说,该怎么罚?”
宛苧的眼眶瞬间红了,却倔强地不肯掉泪,只是咬着唇,声音带着哭腔:“你……你想怎样都好。”
柳文欣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伸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一缕碎发,动作竟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罚你……给我研墨。”
宛苧愣住了,抬头看他,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柳文欣已经转身回到书桌后,重新拿起文件:“愣着干什么?墨都要凉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走到砚台边,笨拙地拿起墨锭,在清水里蘸了蘸,慢慢研磨起来。墨条与砚台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书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柳文欣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
不过这墨汁的味道实在太冲,文欣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宛苧os:“谁来救救我,我快被熏死了。”
墨汁的酸腐味混着陈年松烟气,像把钝刀子往鼻腔里钻,宛苧捏着墨锭的手指都在发颤,研磨的力道越来越轻,恨不得把砚台直接扣进窗缝里通风。
柳文欣却像闻不到似的,笔尖在宣纸上走得稳当,一撇一捺都带着筋骨。她眼角余光瞥见宛苧皱成包子的脸,喉间几不可闻地滚过一声笑,却故意放缓了落笔速度,等着看她能憋多久。
“磨快点。”她头也不抬,笔尖顿在“之”字的最后一笔,“墨色太淡,写出来像虫爬。”
宛苧差点把墨锭怼砚台上——淡?她看这墨黑得都能反光了!可鼻子实在受不住,只好往旁边挪了挪,半个身子探出窗沿,一边猛吸新鲜空气,一边飞快地转着墨锭:“这墨是不是坏了?闻着像……像烂掉的梅子!”
柳文欣终于停了笔,抬眼时镜片反着光,看不清表情:“当年我祖父用这墨写过家训,放了三十年,味道是冲了点,但不伤笔。”他顿了顿,忽然把宣纸往她面前一推,“你来写个‘忍’字。”
宛苧懵了:“我?我字丑……”
“丑也得写。”柳文欣把笔塞她手里,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就当练肺活量了。”
她捏着笔杆,手都在抖,墨汁滴滴答答往宣纸上掉。好不容易写完,那“忍”字歪歪扭扭,像条挣扎的毛毛虫。柳文欣看了眼,忽然伸手过来,掌心贴着她的手背,带着她重新写:“手腕放松,沉肩……对,墨要含在笔锋里,不是泼出去。”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温度透过衣袖渗过来,比墨香更让人发慌。宛苧屏着气,倒忘了墨味冲,只觉得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雪松味,和砚台的酸气搅在一起,竟也没那么难闻了。
“喏。”柳文欣松开手,指着纸上像样些的字,“记住这感觉——忍得住墨味,才握得住笔。”
宛苧看着那字,忽然明白过来,这家伙哪是让她练字,分明是变着法儿治她的娇气。可不知怎的,再低头闻那墨汁,好像……真的没那么冲了。
柳文欣见状,低笑一声,像是满足,又像是危险的占有欲正在被点燃:“乖。等你彻底习惯了,我再教你别的——一步一步,你都会被我调教好。”
柳文欣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随手把那叠练字稿放到宛苧面前,语气却变得更柔慢、更命令式了:“收拾一下,把这些字帖折好,放进那个抽屉里。把桌上剩下的墨汁都擦干净,窗帘拉好,别留一点凌乱的痕迹。”
宛苧机械地伸手去接稿纸,手心还有余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反而更加听话。柳文欣在一旁站着,姿态修长,手臂随意地环在胸前,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被修整——目光专注到近乎苛刻。她的声音不高,但每一句都像刻进了空气里:“动作麻利点,别让我等太久。你要记得,整洁对你我都有好处。”
收拾的时候,宛苧尽量把动作做得轻而稳,连捡起一张被风吹歪的纸都会格外小心。柳文欣不时伸手调整她的指尖位置,指腹碰到纸边,动作温柔得近乎挑逗,但语气里毫无温情:“这样好,看得更顺眼了。乖孩子,会有赏赐的——如果你乖的话。”
“我……我想问一下具体的赏赐是什么?”
柳文欣正在欣赏宛苧收拾后的整齐景象,闻声缓缓低下头,眼神像猫般半眯着,勾着嘴角笑:“我的专属仆人居然会问主人问题?”
她走近几步,声音压得低沉,却带着甜腻得发冷的尾音:“赏赐啊……当然是你最适合的那一种。比如,我看着你低眉顺眼收拾东西的样子,就很想……”
她停顿了片刻,伸出手指轻轻抬起宛苧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盯进她的眼里,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字:“给你戴上我准备的东西,让你记住,你是属于我的。”
柳文欣的指尖一点点收紧,笑意却更深了:“别怕,那就是赏赐。你不乖,是惩罚;你乖,就是另一种……锁链。”
宛苧os:好家伙,许宛苧,你真是个天才——专门为自己找麻烦的天才。下次能不能不那么聪明?感谢你,给自己加戏。
柳文欣看到宛苧站在那发呆,似乎是在想什么东西,就问了一句:“你是在想……那种画面吗,嗯?”
宛苧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我没有……”声音细得快要被吞掉。
可越是想否认,心跳就越快,脸颊像火一样烫。她下意识咬唇,手指在衣角死死揪着,连眼神都不敢和柳文欣对上。
OS:完了完了,她是不是看出来了?天啊,我刚刚真的有想象吗?不行不行,千万不能承认……
“那你倒是抬头看我啊,你既然没想那你在心虚什么?”
“……”宛苧选择沉默
“呵呵,不逗你了。”
“不过你刚才私自问主人问题,还是的罚。”
柳文欣说着,慢条斯理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皮革项圈,指尖在金属扣环上轻轻敲了两下,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房间里。
宛苧瞬间瞳孔收紧,脚步下意识往后退:“这、这个……是不是有点——”
“嘘。”文欣打断她,笑容却冷冽了几分,“我可没问你愿不愿意。”
她逼近一步,将项圈举到宛苧眼前,低声呢喃:“你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就要学会付出代价。戴上它,乖乖低下头,你才是属于主人的。”
那我帮你写一段柳文欣“介绍”项圈功能的描写,既带点病娇气息,又让宛苧感受到压迫:
柳文欣把那条皮革项圈在掌心里慢慢转着,金属扣环在昏暗灯光下闪出冷光。
“这可不只是个装饰哦。”她笑得温柔,却让宛苧后背发凉,“这上面嵌了小小的锁扣,没有钥匙,你就摘不下来。也就是说,一旦戴上,就算你半夜想反悔,也只能乖乖戴着。”
她抬手轻轻晃了晃项圈,扣环“叮”的一声脆响:“而且,这个位置还能系上细链子,方便把你牵着走,不论是去哪里,你都只能跟着我。”
文欣却忽然俯下身,低声在她耳边补了一句:“最重要的,它会时刻提醒你,你是我的。就算你不说话、就算你假装反抗,只要这个还在你脖子上,你就没有任何自由。还有,这项圈是有定位的哦。”
柳文欣淡淡一笑,把项圈端到宛苧面前,声音里全是玩味的得意:“这项圈是有定位的哦。”
她把项圈轻轻晃了晃,细细解释起来,像在介绍一件精致的玩具:“它不只是个皮圈——里面有微型定位模块和通讯芯片,连着我的后台。你一旦离开我设定的范围,后台就会报警;你哪怕动一下,我这边的地图上就有你的位置。顺带还有麦克风,可以远程听你周围的声音,发现异常也能立刻提醒我。还有防拆检测,一旦有人试图强行拆卸,它会立刻发出警报并把最后位置发回来。”
她放慢语速,近乎温柔地加上一句:“当然,若你乖乖听话,这东西就是保护你、也保护你妈妈的好东西。你敢乱跑,后果你也想不到会有多快。”
宛苧听着,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脖子,心像被手攥住又被慢慢拧紧。恐惧和羞辱一起涌上来,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盘算:这个东西既能控制她,也必定有运作的前提与制约——要么需要电,要么需要信号、后台、绑定账号,或是配套的管理端口。也就是说,总有些角落、时刻,是它更脆弱的。
柳文欣见她沉默,轻轻一笑,那笑既甜又冷:“别急,慢慢学,等你表现好,我会告诉你更多‘规则’——对你有好处的规则。”
文欣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她。“跟我去客厅,现在。”宛苧还没反应过来,文欣就直接走出房间了。
宛苧急忙跟了上去,她们从旋转楼梯走了下去。文欣走到沙发前坐下,示意手下一人过来。那人沉稳地从身后取出一个细长的金属链子,链子在灯下闪出冷冷的光,像是一条细细的锁链,但说不上笨重——更像一种精致的控制器。柳文欣把链子在掌心里转了两圈,动作优雅而从容,笑得像在欣赏一件新买的饰物。
“把那条拿来。”她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吩咐一个家务活。手下应声走近,链子被递了过来。“你知道这是什么作用。”她淡淡地说,然后让手下把链子拢起,一端轻轻挂到宛苧的项圈。
“你,跪下”她指着宛苧说道,宛苧咬了咬唇,不情不愿跪下,视线却还是下意识想要避开。
“呵——”柳文欣轻笑一声,猛地抬手用链子往上一提,迫使她的下巴抬起,“别让我觉得你像条没训练过的小狗。你要学会用眼睛告诉我,你懂得顺从。”
随后,她让手下递来一只小木牌,上面写着一行规矩。柳文欣把木牌递到宛苧眼前,语气里透着冷酷的玩味:“大声念出来,念清楚。今天的调教第一课,就是让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宛苧手指发颤,接过木牌,喉咙一紧,声音几乎要破:“我……我是柳文欣的……”
“再大声点。”文欣手里的链子轻轻一抖,金属声脆响,让她心底一颤。
宛苧冷哼了一声,清晰地喊了出来“我……我是柳文欣的狗……”
客厅里先是短暂的静默,随即爆出一阵窃笑与低语。有人发出轻蔑的声音,有人投来八卦的眼神。柳文欣听了,嘴角弯得更深,像是收到了最合意的答卷。她缓缓站起,步子不急不缓,像是在检阅一件刚调教好的玩具。
“啧啧啧,乖狗。”柳文欣说完“乖狗”,身子慢慢俯下去,居高临下的眼神像在赏玩一只被圈住的猎物。她伸出手,指尖先是悬在半空,故意停了几秒,才轻轻落在宛苧的脸颊上。
她的手冰凉,却动作温柔,像在抚顺宠物的毛发。指腹缓缓沿着轮廓划过,从鬓角一直滑到下巴,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感。
“看见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客厅里的人都听见,“这张脸,本来高傲得很,现在……只要我想,就能让她乖乖顺从。”
她的拇指在宛苧的唇角停住,轻轻一按,逼迫她抬头对视。柳文欣弯起嘴角,低声呢喃:“要学会用这样的姿态看人,才像我的狗。”
周围再度响起几声窃笑与低语,但柳文欣没有理会,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从容优雅,像是在一层一层剥开宛苧仅存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