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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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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发出了或大或小的惊呼声。
在场的人都没见过这场面,想替柳澄徵玩飞花令也就算了,居然自爆同名同姓,这到底是缘分还是故意的。
陈启青咬唇,他感觉到,如果让“柳澄徵”上场,情况会变得不可控。
为了不让柳澄徵难堪,陈启青委婉地告诉眼前的“柳澄徵”,这诗会恐怕是进行不了了。
“柳澄徵”听了之后淡然一笑说:“真可惜,但是我之前就很仰慕柳兄,有一问在我心头缠绕很久了,柳兄如此博学应该能为我解读一二吧。”他浅浅含笑。
众人面前温和的他,在柳澄徵眼里,却是一条紧紧相逼的,眼光中闪烁着危险,吐着鲜艳的红信子的毒蛇。
柳澄徵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张白玉无瑕的脸彻底裂开,露出丑陋扭曲的面孔,他怒喝:“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扰乱诗会!来人,把他拖出去!”
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这柳澄徵不仅变成了草包还性情大变。
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出现拉住“柳澄徵”往外拽,“柳澄徵”不怒反笑,大声地朝人群喊:“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柳澄徵变成这样了吗?因为他是个披着人皮的妖物,我才是真正的柳澄徵!”
沈芙羕在二楼看的目瞪口呆,这情节真的比话本还话本。有几个小厮在拖着“柳澄徵”时,顺手踹了他几脚。
沈芙羕于心不忍,有些可怜他。而“柳澄徵”本来死死盯柳澄徵的双眼,忽然回眸一转抬头看向了沈芙羕,眼睛里浸满了无助和祈求。
不知为何,看着那双眼睛,沈芙羕突然很想帮帮他。妖物化人的事情不少见,这等疑似换魂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而且,她不信传说中文质翩翩,温润如玉,博学广文的柳澄徵会是这种人,或许,这位不小心撞了她,带她来寒木楼的“柳澄徵”是真的柳澄徵。刚初出江湖就遇上这种事,沈芙羕舔了舔嘴角,有些感兴趣。
“熏云,你去救下他。”沈芙羕吩咐熏云,熏云点了点头,施展轻功去“柳澄徵”那了,没有武功的沈芙羕只能从人群中挤出去,提着裙摆跑到楼下去。
熏云很快赶走了那几个小厮,把“柳澄徵”扶到了寒木楼外的阴凉处,站在旁边等沈芙羕。
沈芙羕气喘吁吁地姗姗来迟,搭着熏云的肩头喘气。
“多谢两位姑娘出手相助。”“柳澄徵”感动地说。
“哎呀,不用谢,你刚刚说的事情,是真的吗?我有点感兴趣,你能详细讲讲吗?”沈芙羕疑问。
闻言,“柳澄徵”湿漉漉地看了一眼沈芙羕,睫毛微颤,垂下头,细细道来他的经历。
昨日,他本在温书准备殿试,吹灭蜡烛入睡后,一觉睡到了今天下午,醒来朦朦胧胧地发现家中的装潢变了,他明白这不是他家。他起身准备离开,发现身上的衣服也变了。
屋中恰好有一面被布盖住的铜镜,他掀开那面布,看向铜镜,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的脸。
在当他发现不是做梦后,他就收拾好自己,想去寒木楼看看。因为他本来和上官枫,郑修安约好了今天下午开个诗会。然而他跑地太匆忙,就把沈芙羕撞了,之后的事情,她们也都看到了。
他进寒木楼后在台下观察了柳澄徵很久,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会互换身体,唯一一个解释就是对方是个妖怪。
等到“柳澄徵”讲完他的事情后,沈芙羕颔首。她明白,这目前是“柳澄徵”的一己之见,还没有证据证明台上的柳澄徵是妖怪,这个“柳澄徵”是真的柳澄徵。
“姑娘,您能不能帮帮我?如果您能帮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柳澄徵”突然出声,扰乱了沈芙羕的思绪。
沈芙羕看着“柳澄徵”,想透过他平凡的躯壳,碰触他真实的灵魂,直至被他的灵动的眼睛灼烧,才忽然说:“不好意思,我不能帮你,我也没主意。”
“柳澄徵”怔住了,但很快就释怀了。
“是我逾矩了,姑娘。”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在嘲笑他的病急乱投医。
沈芙羕看着“柳澄徵”,不由得也叹了口气,“熏云,给他五两银子。你拿着五两银子去附近的医馆买点擦伤药吧,你刚刚不是被拖着走吗?”
阳光洒在沈芙羕乌黑的长发上,她胸口前的两只辫子因为她的弯腰而晃动着。她站在光明处,“柳澄徵”坐在黑暗处,两人之间,有光画了一条分割线。
“柳澄徵”抬头看着沈芙羕,眼神晦暗不明,他眨了眨眼,接过了熏云给的银子,轻声说:“谢谢你,姑娘。”
沈芙羕又看了眼狼狈的“柳澄徵”,脸上是自己未曾察觉的有所动摇的神情,摇了摇头,带着熏云走了。
虽然沈芙羕果断地拒绝帮助“柳澄徵”,但刚刚的一幕幕仍久久盘旋在她的脑海中,不肯消散。
看着魂不守舍的小姐,熏云担忧极了,看着沈芙羕,她欲言又止。余光中,她发现了不远处有一家馄饨摊。熏云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她想起,每当小姐郁闷时,一份美食,就能让小姐恢复活力。
熏云略抬高了声音,指着馄饨摊,喜滋滋地说:“小姐,我们去吃馄饨吧。”
沈芙羕一听,立马回神,沿着熏云的手看去,一股诱人的香味随着微风钻进了沈芙羕的鼻腔里,顿时,什么柳澄徵啊,妖怪啊,都如过往云烟灰飞烟灭了,唯有馄饨的香气勾引着她拉住熏云的手,一大步一大步向前。“好香啊,熏云,我们快走!”
沈芙羕刚刚看了一出大戏,虽然精神饱了但肚子没饱,饥肠辘辘地畅享一碗鲜味十足的馄饨后,她开始复盘刚刚的事。既然她已经决定出来闯江湖看世界,那肯定是要匡扶正义,降妖除恶的,所以真假柳澄徵这件事她想查查看,到底是真妖物作祟还是骗子耍人。
鉴于沈芙羕初来乍到京城,关于柳澄徵这个人,她是通过路人的闲言碎语了解的,所以,首先她需要先了解真假柳澄徵两个人。
“熏云,我们待会去打听一下那两个柳澄徵吧,嗯,等你吃完。”沈芙羕摆好碗筷,她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瞥到馄饨摊店家收拾好厨具,坐在板凳上发呆,她心中有了一计,舔了舔嘴唇,直勾勾地看着店家跟熏云说:“欸,店家现在没活了,我跟店家聊聊。”待她看到熏云点了点头继续埋头苦吃的样子,她站了起来,去找店家搭话。
“店家,你知道今个下午刚发生的事吗?就是那个柳......”沈芙羕话还没说话,店家就急忙拿汗巾擦干额头上的汗接住话头。
“柳澄徵,柳公子对吧?”店家的眼中燃烧着旺盛的八卦之火,她眼巴巴地看着沈芙羕。
被店家的热情吓到了,沈芙羕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店家咧开嘴说:“我知道啊,你说这件事情也真是离奇,我倒真有点相信那个后来的柳公子了。之前的柳公子,在诗会这种活动根本就没输过!他一直都是赢家,而且他脾气还很好。”
说起来,店家的相公跟柳澄徵有一番渊源。“我跟你说啊,之前我相公去买菜,钱袋掉了,在菜摊那里急的团团转,快把人家菜贩子的摊子都掀了,结果等来了柳公子,他满头大汗,身上有几个黑脚印,拿着我相公的钱袋回来了。原来,是他看到我相公钱袋掉了,本来想捡起来给我相公,没想到有贼,直接拿走跑了,他追了很远去抓贼,被踹了好几脚。可真是个大善人!结果今天的诗会,他居然这样子,变了一个人似的。”店家止不住地摇头,看着很惋惜的样子。
沈芙羕略有所思,微微皱眉,柳澄徵原来是个助人为乐的好人,跟今日下午的他反差好大啊。
“原来是这样子。”沈芙羕点了点头,看向熏云,发现对方也正静静地看着她,身前是见底的碗。
“欸,熏云,你吃好了?吃好了我们就走吧,店家,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这是我们的钱。’沈芙羕笑眯眯地把钱给了店家,跟店家说有空会来光顾的,挥手告别,握住熏云的手离开了。
这一路上,沈芙羕和熏云问了许多周围的路人。街坊都见过或者被柳澄徵帮助过,手里拿着书籍的青衫学子是寒木楼的常客,他们喜欢看柳澄徵参加的诗会、文会,因为柳澄徵往往是降维打击对手,让他们大饱眼福,受益匪浅。
二人就这样一直找人搭话,说的口干舌燥,走的脚板发痛,于是走进了夕水茶楼,找小二要了一些茶水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落座。
“各位都听说下午的事了吧,这说来也真是奇了怪了。我们平时认识的柳公子,可不是这样的人啊。”一道嘹亮有力的声音响起,沈芙羕闻声而去,发现是楼下的说书先生在说话,她吹凉了冒着热气的茶水,喝了一口,竖起耳朵听。
留着一把胡子的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实不相瞒,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老朽刚好在台下,真是精彩!我发现后面来的那位公子,也是豫成书院的学子,他没有跟柳公子同名同姓,他的真名是贾桔!”
听客们突然骚动了起来。
“贾桔?就是他模仿柳公子的字迹,伪造柳公子的诗文卖钱,被书院发现,逐出书院的贾桔?”
“居然是他!他怕是模仿柳公子走火入魔,才会来挑衅柳公子吧?”
“是啊,是啊,柳公子肯定是被他一直纠缠,气坏了,下午的时候才会这样大发脾气。”
人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贾桔这个人,沈芙羕听了之后一脸平静,小坐一会,听了更多人们对贾桔和柳澄徵的评价,她休息好了,和熏云离开了茶楼,去了寒木楼的隔壁,春华楼。
春华楼里的布局与寒木楼相似,不同的是,寒木楼的书柜上摆着文人笔墨,春华楼的书柜上摆着武功兵法,地上摆放着武器架,楼中心没有屋顶,阳光通过楼中心的洞口直直地射在擂台上。
沈芙羕找到了春华楼的小厮,对方看到她所佩戴的玉佩,恭敬地带她去见管事,熏云跟在沈芙羕身后。
沈芙羕一进入房间,坐在木椅上的管事就站了起来,去迎接她。
管事低头抱拳询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沈芙羕把玩着玉佩,漫不经心地说:“你去查一下柳澄徵和贾桔,我要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和这一个月里的行动,对了,派人去跟着他们两个,我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事。”
管事点头:“好的,小姐。”
沈芙羕满意地点头,离开房间,熏云走前吩咐管事:“我们这几天住在夕水客栈,收集好消息就来找我。”
春华楼外
沈芙羕扒拉着胸前的辫子,她想,先在京城逛几天熟悉一下环境,等春华楼的消息,再做打算。
不远处,贾桔站在春华楼旁的银杏树下,身上挂了许多银杏树叶,直到沈芙羕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才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