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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失控的笔尖 ...


  •   周三的晨光带着初秋特有的清透,像被过滤过的薄纱,漫过季氏总部顶楼的落地窗,在黑色的意大利手工办公桌上投下一道宽宽的暖金色光斑。光斑刚好落在季景涵面前的“季度财务报表”上,把纸上红色的批注照得格外清晰——那是他昨天深夜批改的,每一处异常数据都用红笔圈出,旁边还写着简洁的修改意见,字迹凌厉,透着他一贯的严谨。

      可此刻,这份严谨却被打破了。

      “啪——”

      季景涵手里的钢笔重重砸在报表上,黑色墨水在“Q3医疗分部利润环比下降2%”那行字上晕开,像一块难看的墨渍,顺着纸页的纹理慢慢渗进纤维里,把原本清晰的字迹糊成一团。钢笔是他常用的意大利手工款,笔帽上刻着小小的“J”字,笔身是冷冽的银黑色,此刻却因为主人的烦躁,滚到了文件堆边缘,笔尖还滴着墨,在桌面上留下一道细长的黑痕。

      季景涵靠在真皮座椅上,指节泛白地攥着西装下摆。深灰色的定制西装面料挺括,没有一点褶皱,却被他攥得变了形——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那道浅粉色的疤痕,是去年处理季氏海外分公司危机时,被失控的Alpha划伤的,此刻疤痕周围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像在呼应他体内翻涌的情绪。

      他的额角绷着,能看到细微的青筋,呼吸比平时重了些,眼底的烦躁像要溢出来,连平时最在意的桌面整洁,都顾不上了——桌角堆着三份没处理的文件,其中一份是季氏医疗分部的月度报告,封面被他随手揉得有点卷边,和旁边整齐摆放的奖杯形成刺眼的对比。

      助理林舟站在桌前,手里捏着浅灰色的文件夹,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额角渗着细汗,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这是今天第三次了。从早上九点到现在,季总已经摔了两支笔(另一支是上周刚从瑞士带回来的限量款)、打翻一杯冰咖啡(冰咖啡洒在季度战略规划上,留下一圈深色的印子),连平时会仔细批注的文件,都被他随手扔在一边,显然是烦躁到了极点。

      “季总,”林舟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足够清晰地传到季景涵耳里,“星垣实验室那边刚发来消息,陆研究员说……今天的信息素合作可以提前半小时,您看要不要调整行程?”

      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的边缘——那是星垣实验室的官方文件夹,浅灰色的封面上印着银色的“星垣”logo,里面夹着陆池发来的消息,是打印出来的,纸上还带着淡淡的打印机墨水味。林舟不敢直接递到季景涵面前,怕又触到他的爆点,只能站在原地,等着他的答复。

      季景涵的动作顿了顿。他原本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指尖松开了攥得发皱的西装下摆,目光落在桌角那支滚到边缘的钢笔上。银黑色的笔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他的指尖悬在半空,脑海里却突然闪过昨天实验室的画面——

      那是下午三点左右,阳光透过星垣实验室的双层玻璃窗,落在陆池的实验台上,形成一道浅金色的光斑。陆池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一点淡青色的血管,袖口还沾着一点淡蓝色的试剂痕迹,像朵小小的蓝花。他正低头调试一支淡橙色的密封管,指尖捏着管壁的中部,动作轻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另一只手拿着移液器,小心翼翼地往管里加着透明的稳定剂,每加一次,都会低头看一眼旁边的记录本,眉头微蹙,认真得让人移不开眼。

      当时季景涵就站在不远处,能闻到淡淡的白桃乌龙香——不是浓郁的甜,而是清清淡淡的,混着实验室里乙醇的气息,像春天清晨刚泡好的桃花茶,暖得让人心里发松。那一刻,他原本因为处理季氏危机而紧绷的神经,竟莫名地放松了下来。

      “知道了。”季景涵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不再带着之前的烦躁, jaw 线慢慢舒展开,不再像刚才那样绷得紧紧的。他弯腰,捡起那支滚到边缘的钢笔,指尖摩挲着笔身上的冷纹,动作轻了些,怕再把笔摔坏——这是陆池上次看到他用这支笔时,随口说“这支笔的手感应该很好”的那支,他不想就这么摔了。

      “备车,十分钟后去星垣。”他补充道,笔尖在纸巾上轻轻擦了擦,把多余的墨水擦掉,然后放回笔座里,位置和平时一模一样,透着他骨子里的习惯,只是此刻的动作,多了几分刻意的克制。

      林舟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好的季总,我马上安排。”他转身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季总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眼底的烦躁已经淡了些,连呼吸都比刚才平缓了,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放松的事。林舟心里了然,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和陆研究员有关。

      十分钟后,黑色的奔驰迈巴赫停在季氏总部楼下。季景涵坐在后座,靠在真皮座椅上,闭上眼睛。车内的空调精准地调在24℃,是他平时最习惯的温度,可即使这样,也压不住他身上渐渐浓郁的雪松香——不是平时那种温和的、带着距离感的冷香,而是掺了点烦躁的、更锐利的气息,像寒冬里刮过的冷风,让前排的林舟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季景涵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西装下摆,深灰色的面料被他攥出了几道褶皱。他睁开眼,看向窗外掠过的街景——早餐店的热气、行色匆匆的路人,这些平时不会在意的画面,此刻却让他更加烦躁。离易感期还有三天,往年这个时候,他只会待在季家老宅的无菌隔离室里,靠强效镇定剂撑着,拒绝和任何人接触,可今年不一样——只要一想到陆池,想到他身上的白桃乌龙香,那股翻涌的烦躁,就会莫名地平复下来。

      “季总,”林舟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见他眉峰紧蹙,眼底的烦躁又浓了些,忍不住小声提醒,“您要不要先用点镇定剂?我带了您平时用的那款,副作用很小。”

      季景涵的目光落在后视镜里,和林舟的视线对上,又很快移开。他摇了摇头,声音淡得像水:“不用,到实验室再说。”

      林舟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季景涵的指尖轻轻放松了些,眼底的烦躁也淡了点,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林舟心里清楚,季总这是又想到陆研究员了——自从和陆研究员合作后,季总就很少用镇定剂了,好像陆研究员的信息素,就是最好的镇定剂。

      季景涵靠回座椅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上周的画面——那天在实验室,他刚拿出冰咖啡,陆池就叫住了他,手里拿着数据记录本,眼神认真,语气轻缓:“季总,您的易感期快到了,冰咖啡还是少喝吧,容易刺激信息素波动。”

      当时陆池的耳尖还泛着淡淡的红,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的,手里的记录本还夹着一张浅灰色的便签,上面用小字写着“易感期注意事项:避免生冷、辛辣”。他连陆池随口的提醒都记着,又怎么会愿意用对身体有副作用的镇定剂?比起镇定剂,他更想靠近陆池,更想闻到那股能让他平静的白桃乌龙香。

      车停在星垣实验室楼下时,季景涵深吸了一口气,刻意压下身上的雪松香——他不想让陆池看到自己烦躁的样子,更不想让自己的信息素影响到实验室的其他人。他推开车门,走进星垣的大楼,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镜面映出他的身影——深灰色西装,领口系得整齐,只是眼底还带着淡淡的疲惫,额角的青筋还没完全褪去。

      刚走进实验区,就听到一阵争执声,混着实验台的碰撞声,打破了实验室的安静。季景涵的脚步顿了顿,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两个Alpha研究员正围着陆池,站在实验台旁,语气带着明显的挑衅。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Alpha,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袖口沾着点褐色的试剂痕迹,显然是刚处理过样本,他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池:“不就是个Omega吗?凭什么让你负责核心数据?我们这些Alpha研究员比你资历深,比你经验多,凭什么要听你的?”

      另一个矮些的Alpha也附和道:“就是!我看你就是靠季总撑腰,不然就你一个Omega,怎么可能进核心项目组?”

      陆池站在实验台后,手里紧紧捏着一本米白色的数据记录本,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脸色冷着,眼底没有一点怯意,反而带着点锐利的坚定,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数据误差0.01%,你们做得到吗?上周的样本抑制率,我调到了94.3%,你们最高的才92.1%,凭什么说我没资格负责核心数据?”

      他说话时,指尖轻轻敲了敲手里的记录本,页面翻开着,上面是他手写的实验数据,用蓝色钢笔标注着样本编号,红色铅笔圈出抑制率的变化,每一个数字都清晰得没有一点模糊,透着他的严谨和专业。

      那两个Alpha被噎了一下,脸色有点难看,高个子的还想争执:“你……你那是运气好!再说了,Omega的信息素本来就对Alpha样本有影响,你的数据根本不算数!”

      “我的数据都是在屏蔽装置正常的情况下测的,有监控录像为证,你想否认?”陆池的语气更冷了些,握着记录本的手又紧了紧。

      就在这时,季景涵身上的雪松香突然炸开。不是平时那种温和的压制,而是带着易感期前兆的狠厉,像潮水一样快速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实验区。那股冷冽的气息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让那两个Alpha瞬间僵住,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人,你们也敢动?”季景涵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他走到陆池身边,手臂自然地挡在陆池身前,像一道屏障,把那两个Alpha挡在外面。他的眼神锐利得像刀,落在那两个Alpha身上,眼底的冷意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头都不敢抬。

      陆池回头,刚好对上季景涵的目光。他眼底的烦躁还没完全散去,眉峰依旧紧蹙,可在看到自己时,那股烦躁却明显软了些,连周身的雪松香都收敛了几分,不再像刚才那样狠厉,反而多了些保护的意味。陆池的耳尖莫名泛红,他低头,从实验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支淡橙色的密封管——那是昨天实验剩余的温和安抚剂,他特意留着,想着季景涵的易感期快到了,或许能用得上。

      “昨天剩的安抚剂,你先拿着。”陆池把密封管递过去,指尖轻轻捏着管壁的中部,避免碰到季景涵的手。密封管是透明的,里面的淡橙色液体轻轻晃动,管壁上还贴着一张白色的小标签,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温和安抚剂-08.20-0.5mL”,字迹是他的,工整得没有一点歪斜。

      季景涵接过密封管,指尖碰到管壁的凉意,那股凉意顺着指尖传到掌心,让他心里的烦躁又散了些。他捏着密封管,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那两个Alpha一眼。那两个Alpha像是得到了赦免,连忙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连实验台都没敢收拾。

      实验区恢复安静,只剩下通风系统的低鸣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声。陆池看着季景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易感期快到了?”

      季景涵点头,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嗯,有点控制不住。”他的指尖摩挲着密封管的管壁,淡橙色的液体在管中轻轻晃动,像融化的夕阳,让他想起陆池身上的白桃乌龙香。

      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落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浅金色的光斑。陆池身上的白桃乌龙香轻轻萦绕过来,混着季景涵的雪松香,没有了刚才的压迫感,反而多了些亲密的柔和。陆池低头,翻开手里的记录本,指尖轻轻划过上面的数据,声音轻了点:“今天的合作结束后,我再给你配支新的安抚剂,浓度再调高点,应该能帮你稳住。”

      季景涵看着他低头翻记录本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发顶,泛着淡淡的光泽,连耳尖的泛红都显得格外可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失控的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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