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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鬼敲门 ...

  •   乔蔚欲哭无泪,用力地摇了摇她的肩膀,声音慌乱:“姐,我求你了,睁睁眼吧。”

      卜洄还停留在刚刚的梦境中没有缓过神,她呆愣了半晌,然后略微有些嫌弃地推开了乔蔚的脸:“怎么了?”

      乔蔚被她手指冰冷的温度惊了一下,来不及多想,指着门口叫道:“刚刚有人敲门,咚咚咚的,你没听到吗?”

      卜洄捏了捏眉心,声音有点哑:“没有。敲门怎么了?”

      “都凌晨四点了,这时候有人敲门,你说会是什么人?”他咽了咽口水,“而且我刚刚看到,看到门口的灯笼好像熄灭了一瞬,不是什么好预兆。”

      他刚停顿了一下,急促的敲门声又传来了,这次卜洄也听了个真切。她径直起身向道观的大门走去,顺便捎上了胆小的乔蔚。

      乔蔚有些担心:“你真要开门啊,就不怕是杀人犯或者厉鬼之类的吗?”

      卜洄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见过哪个鬼那么有礼貌?”

      要真是鬼敲门,这种故弄玄虚的只能说明实力不够,不足为惧。

      朱漆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猝不及防地向下栽去。卜洄眼疾手快地把他捞在了怀里,借着灯笼的微光,她看清了青年的样貌和胸口的一大片血迹。鲜血黏黏腻腻地沾满了她的手,从指缝向下淌去。

      “怎么是他?”

      乔蔚也认出来这就是刚刚街上看见过的男子,他伸手捂住了嘴,有些不知所措:“他受伤了…怎么办,这能治吗?”

      卜洄眉头紧皱,她查看了一下青年的状态,发现还有呼吸,应该只是晕过去了,想了想,问道:“这里面有纱布和消毒的东西吗?”

      乔蔚有些惊讶:“有的,姐,你还会医术啊?”

      卜洄:“半吊子而已,先止血吧。你去拿东西,我把他搬到隔壁空房间。”

      乔蔚点点头,转身朝储存药品的偏房跑去。看见敲门的是个活人他安心了不少,连带着之前隐隐的不详预感也扔在了脑后。

      有些费力地将人拖上了床榻后,卜洄点上了烛火,先前街上太昏暗了,加上突如其来的心悸,卜洄没有注意到他的衣着。如今在烛光明亮的房间里,她才发现青年竟是穿着一件苍青素衣,腰间系着白腰带和一个精致小巧的铃铛,和这个时代的人格格不入。

      他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头无意识地皱着,但病气也掩盖不住那副好皮相。卜洄轻轻掀开他的外衣,发现他的左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破开了一样,留下了一个大洞,鲜血止不住地向外流,看起来狰狞可怖。

      卜洄心里也有些疑惑,离她刚刚撞到他也不过一个多小时,怎么会突然受这么重的伤?

      她敛去眼里的思绪,正先准备用布料给他止血,余光瞥见了什么,她忽然顿住了,随即怔愣地睁大了眼睛。

      “姐,纱布!”这时,乔蔚噔噔噔地推开木门冲了进来,刚走到床榻边,就和卜洄一样愣住了。

      只见青衣男子胸口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过转眼间,就只剩下一层凝结的血垢。

      卜洄忽然感觉一阵乏力,心口传来阵阵绞痛。她晃了晃,然后扶着墙壁稳住了身形,神情凝重地向乔蔚伸出手:“帮我打点水来。”

      “哦哦,好。”乔蔚也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他看起来有很多想问卜洄的,但见现在时机不太对,还是乖乖跑出去打水了。

      用毛巾擦净他的皮肤后,那处骇人的伤口果然已经愈合长出新肉了,光洁如初。乔蔚吃惊地小声问:“怎么这么快就愈合了?”

      卜洄沉思了片刻后,也不太确定:“或许是不死之身?”

      “啊?”乔蔚瞪大了眼睛,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于是缠着卜洄问:“姐姐,你以前遇到过这种人吗?”

      卜洄:“我就是。”

      乔蔚噎了一下,憋了半天憋出来句:“……好神奇。”

      卜洄看着他的反应有点好笑,严肃的神情也褪去了些:“不过这种体质很是特殊,应该只有一种可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乔蔚还不明白就真成傻子了,他愣愣地指着昏迷的青年,说:“他也是灵师?”

      卜洄嗯了一声,淡淡地说:“应该是,看他腰间的那枚铃铛与古籍中引魂铃的描述颇为相像,或许是引魂人。不过正常情况下灵师不可能会被伤到,所以他人也不会发现。”

      乔蔚:“那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不知道,醒来再问吧。”既然已经愈合了,那从昏迷中醒来只是时间问题,卜洄并不着急,她没想到第一次和引魂人相遇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难得的对这次的轮回多出了几分期待。

      时间已晚,把他安置好后卜洄和乔蔚各自回房睡了。乔蔚本来觉得一天之内遇到这么多事情挺亢奋的,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是低估了自己的困意,一沾着枕头就打起了呼噜。

      又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乔蔚忽然被一阵“咯吱咯吱”的尖利声音惊醒,那声音近在咫尺,像是指甲抓挠硬物发出的声响,又像是咀嚼声,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乔蔚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声音消失了,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自己面对的那面墙上,看见了数道扭曲的抓痕,深深地刻入了墙壁里。

      “我靠!”

      烛光骤然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只能感受到阴冷的气息。他被吓得爆了句粗口,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去,正想要挣扎着爬起来,脚踝处突然传来了冰冷的触感。

      他的嘴唇哆嗦着,慢慢地低下头看去,心脏瞬间骤停。

      几团漆黑的,失去了光泽的头发正缠在他的腿上,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还在不断收紧着。

      床底的脏东西发现乔蔚看见自己了后,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更多的头发涌了出来,眼看就要将他包裹其中。

      “啊啊啊啊啊!救,救命啊!”

      乔蔚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近乎崩溃了。他后悔自己没有攥着师父留给自己符纸睡觉,现在怎么也够不到被自己放在枕头底下的符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堆恶心的头发缠上自己的身体。

      他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意识迷离之际,忽然听见了有人在呼喊声:“乔蔚,你怎么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见自己还躺在有些发潮的地板上,周围的一切都安然无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你做噩梦了吗?”卜洄举着手里的蜡烛,轻轻偏了偏头:“刚刚我听你在喊救命,来的时候就看见你摔在地板上,像是被魇住了一样。”

      乔蔚惊魂未定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身体还在止不住的发抖。他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口气把刚刚看见的事情讲了一遍。

      “你不知道那写头发有多恶心,哕——我现在有点想吐了。哕——”

      卜洄认真地听完了他说的话,慢慢举起了手。她声音轻柔,说出来的话却让乔蔚毛骨悚然:“你看见的脏东西,是这样子的吗?”

      乔蔚头皮发炸,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猛地向后蹿了两步,然后就见卜洄摊开手心,露出了里面的一小撮头发。她看见乔蔚避之不及的动作,没忍住笑了起来。

      “逗你玩的,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她有些无奈:“这是我刚刚在门槛缝隙里捡到的。”

      乔蔚哀怨地看着她,泪眼汪汪:“呜呜呜……卜洄姐,你怎么开这种玩笑?就不怕吓死我吗?”

      “对不起啊,”她见乔蔚的情绪缓过来了,也收敛了眼里的笑意,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只不过你这胆量还是得练练,这道观里应该有什么脏东西,你和我一起去探查一下。”

      乔蔚咽了咽口水,有卜洄作伴也稍微安心了一点,拿上自己的符纸,罗盘,糯米等各种各样的东西就一起走出了厢房。

      夏天的雨总是一阵一阵的,现在又变小了些。今晚的月亮并不圆,月辉勉强照亮了院落里的小路。两人站在最中心的院落里,乔蔚手里拿着罗盘,上面的指针疯狂转动,最后停在了一个方向。

      “还是在厢房?”卜洄虽然对风水玄学一知半解,但因为曾与一位相术师结伴同行,耳濡目染之下最基本的原理还是懂的。

      她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乔蔚忽然颤颤巍巍地开口说话了:“那个受伤的人不还在厢房吗?一般来说昏迷的人魂魄不稳,最容易被脏东西附身……”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快步向另一边的厢房走去。卜洄径直闯进屋子,直接就来到了青年面前,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刹那间,那个昏迷了许久的青年忽然睁开了眼睛,恰好和卜洄视线相接。那双眼睛很漂亮,眼尾微微下撇,睫毛纤长如扇,瞳仁是极深的乌黑,映着温和的浅光。

      微风拂过窗棂,檐角积蓄的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卜洄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她在这双眼睛里看见了许多忽闪而过的画面,都带着潮湿的凉意。

      空气陷入了凝滞,半晌后,青年恹恹地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病态的薄红。

      他垂眸注视着卜洄抓着的那只手,沉沉地笑了笑,说:“姑娘抓着我不放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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