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说话的蘑菇》幽逸舞

2、莫名其妙的世界

　　枫觅努力摆动尾鳍，载着蘑菇，在溪流中奋力追赶那截渐行渐远的枯木。
　　“小家伙，你和其他生物曾交流过吗？”枫觅紫亮亮的大眼睛露出惊奇之色。
　　稻草小鸵鸟便把从诞生意识，到听懂周围生命声音的经历一并说给枫觅。
　　“我也有和你相似的经历，不过，我是突然很受周围小鱼的欢迎。”
　　枫觅载着稻草小鸵鸟，一边聊天，一边跟着枯木顺流而下披荆斩棘穷追不舍……
　　雨声稀了，更稀了，消失了。
　　“看！你的房子在这！”枫觅在岸边停下，轻纱般的尾鳍指向一段枯木。
　　“真的是我的房子！”稻草小鸵鸟激动地跳到岸上，爬到枯木前。
　　“小家伙，你需要休息……吗？”枫觅踌躇着把话讲了一半，毕竟这小不点儿刚刚经历了大风大浪，且刚找回房子，现在就要它跟自己去见恬渊实在有些过分。
　　“我……确实需要修整一会儿，”稻草小鸵鸟感受了一下亮度，天已经快黑了，“枫觅姐姐愿不愿意明天一早在这里与我汇合，再一起去见‘她’？”
　　被猜中了心事的枫觅嘻嘻地同意了这颗小黄蘑菇的方案，心道自己确实要回到刚才那条小溪尽头——晶河，去照顾自己的鱼群，不能在此地陪同蘑菇一晚，暗暗赞赏稻草小鸵鸟的善解鱼意。
　　蘑菇修整了一小会儿，恢复了精神，觉得天黑前还能做一些事。为了方便探索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稻草小鸵鸟找到一些光滑的树枝，给枯木装上轮子。
　　现在，蘑菇可以拉着房子环游世界了。
　　稻草小鸵鸟牵着房子，向森林深处走。一只奇怪的生物吸引了稻草小鸵鸟的注意。
　　一颗尖嘴鸟头连着长长的脖子，长脖子下的身体长着羽毛。身体两侧一对鳍肢，鳍肢后面是一对有翼膜的翅膀。毛茸茸的身体下面伸出两条又细又长的鸟腿，脚掌有蹼。身后的尾巴像翅膀一样有膜，可以收缩和伸展。
　　眼下这奇怪的生物正在一个较大的水洼旁边，鸟嘴尖伸进水洼似乎在喝水。
　　蘑菇拽着房子“嘎啦啦”地靠近这只奇怪生物，并没有被发现。
　　稻草小鸵鸟站在旁边。水洼倒映出它黄色的菌盖，白色的菌杆，蘑菇扭了扭菌杆表示对自己的欣赏，又将目光移向自己倒影边的庞然大物。蘑菇只有奇怪生物的腿的十分之一高。旁边的奇怪生物安静地伸着头喝水。怪异又和谐的画面在水洼上波动。
　　奇怪生物突然不喝水了，盯着水面突然出现的蘑菇倒影，啄了下去，翻起一片水花。
　　稻草小鸵鸟吓了一跳，疯狂表明自己不能吃，颜色鲜艳的蘑菇都是有毒的。
　　奇怪生物歪着头，解释“不小心”“好饿”之类的词语。
　　“你喜欢吃什么呀？”
　　“吃的”
　　“……”
　　蘑菇只好在周围爬来爬去，各种植物都摘下一些，卷在菌丝上张牙舞爪地举了一大堆，放在奇怪生物面前。
　　奇怪生物专捡黄色的果实吃。
　　啊，原来把我当成吃的了。吃饱了就不能吃我喽，稻草小鸵鸟松了口气。
　　蘑菇正欲拉起房子离开，那奇怪生物就跟了上去。
　　“带你”“会飞”
　　“你想带我飞？”
　　奇怪生物眨了眨眼，表示蘑菇理解正确。
　　奇怪生物很通菇性，把靠近稻草小鸵鸟的一边鳍肢拖在地上。蘑菇想了一瞬，还是决定带上房子——对这个庞然大物来讲，一小截枯树枝并不重。于是稻草小鸵鸟拉着房子顺着鳍肢爬上奇怪生物的背，把自己和房子都用菌丝绑在了它的羽毛上。
　　奇怪生物飞的平稳，有膜的翼挥动起来几乎没有声音。
　　地面越来越远了。
　　五颜六色的日虫刷刷地从两侧倒退，羽毛在风里簌簌抖着。
　　蘑菇早就观察到，世界有两种控制时间的虫，日虫和月虫。日虫比月虫更亮，它们轮番飞到高空求偶，再回到地面产卵和觅食。日虫在天空，就是白天；月虫在天空则是黑夜。
　　“下水”
　　“……啥？”
　　稻草小鸵鸟还没反应过来奇怪生物要干啥，它就一个俯冲，坠入水中。
　　它在水中的速度不比飞的慢，稻草小鸵鸟忙躲进枯木呼吸空气，心里十分安慰这次的漂流是和“巢”一起的——尽管蘑菇还是不喜欢待在水下的感觉。
　　眼见日虫烟花般溅落地面，月虫潮水般浮向高空。天色已晚，水陆鸟——这是稻草小鸵鸟刚给这只又会飞又能游的怪鸟取的名字，载着枯木及枯木内的蘑菇，返回岸边，在一棵矮树的树冠上蜷起翅膀，“食物，保护，交换。”
　　稻草小鸵鸟明白了，只要自己给水陆鸟吃的，它就会保护自己。蘑菇应了一声，在鸟背上的枯木里睡着了。
　　月虫退潮般暗淡了微光，散落地面；日虫光芒渐盛，涌向高空。
　　水陆鸟伸展双翼从树冠安静滑翔到地面，蘑菇惺忪着爬到枯木巢的门口，跳下鸟背，四处寻了些黄色浆果堆到水陆鸟的眼前。稻草小鸵鸟见它吃的正欢，也有些饥饿了。于是未褪去蘑菇本性的稻草小鸵鸟，就近在树荫下用菌丝吸收潮湿腐烂的落叶作为早餐。
　　“小家伙？你在这附近吗？昨天睡了个好觉吗？”空灵的声音由远及近，紫色的大鱼停在了岸边。
　　“枫觅姐姐，早上好呀，我能带上它一起吗？”
　　“呀！”枫觅一眼就看到了窜到面前的小蘑菇，以及它身后站立的鸟形怪兽，颤声道，“它…是你的朋友吗？”
　　“枫觅姐姐别怕，它是水陆鸟——我刚取的名字，”稻草小鸵鸟自豪道，“它可以带我飞哦！姐姐带路吧，现在我可以飞着跟随啦！”
　　枫觅顺着晶河分支，游到一出开满莲花的池子。同时，载着蘑菇在水面低空飞行的水陆鸟，也跟随着到达目的地。
　　晶莹的池水，无边的花海。
　　“哇！这些花五颜六色的好漂亮！”稻草小鸵鸟激动得菌盖翘了起来，“咦？都悬空在水面上？它们的根去哪里了？”
　　“那是因为，根是透明的！这，就是隐根莲！”一道橙色的闪电冲向蘑菇，语气自豪，“怎么样？我种的！”
　　菌盖被“闪电”带来的风吹得摇了摇，稻草小鸵鸟定神发觉这原来是只大蜻蜓。
　　“你……”
　　“你好呀，我叫恬渊，我知道你叫稻草小鸵鸟，是昨天枫觅告诉我的，你好神奇呀，竟然能跨物种交流，我现在说的，你也能听懂吧？”
　　稻草小鸵鸟正欲说明来意，就被橙色大蜻蜓的连环嘴炮打断了。
　　原来只有我可以跨物种交流啊，我一直以为大家都可以呢……稻草小鸵鸟琢磨。
　　“能听懂的，我也觉得很神奇。”
　　盯着隐根莲水下的部分，隐隐有纤细透明的水柱从水底缓缓流向水面的花朵，稻草小鸵鸟突发奇想，拽下三根菌丝，鱼头连上蜻蜓头，蜻蜓头连上菌盖，菌盖再连上鱼头。
　　“你们可以同时接受我的声音吗？”
　　“嗯嗯。”“可以！”鱼和蜻蜓异头同声。
　　“我有一个猜想，在所有生命中，有些被世界选中的生命会成为‘居民’，然后这部分‘居民’会产生强烈的自我意识，并且有神奇的天赋。比如，我们都莫名其妙地知道自己的名字，枫觅姐姐很受小鱼的欢迎，恬渊姐擅长种花，而我，可以跨物种沟通！”蘑菇正兴奋地分享着伟大的猜想，忽觉昏昏沉沉，三根菌丝脱落下来，昏迷不醒。
　　［蘑菇怎么了］枫觅叼着树杈，在一片空白的荷叶上划着神秘的字符。
　　［灵气消耗过度。也许。］恬渊在枫觅的字符下方划出另一串神秘的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