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变成人也能被认出来 ...
-
稻草小鸵鸟用菌丝将所有乘客连接起来，讨论一番后决定：枫觅在池内养伤，其余乘客一起修复巨舫。
忙活了半天，小枕终于顺利聚拢成形。
桅杆缓缓浮现出螺旋花纹，侧枝与新叶从中悄然探出。其下，坚硬的甲板开始沉降，木头的纹理融解、褪色，渐渐被泥土取代，最终形成一个花圃。
“它在邀请你一起寻找族人呢！”稻草小鸵鸟对卯苒笑道。
“好啊，等我收拾一些药草来。”
后来，巨舫的花圃生机勃勃。青萝孤独的灵魂，也随着居民们的陪伴渐渐滋润。
清晨，瑰丽的日虫光为巨舫的木质船身镀上华光。
巨舫悄然滑离河面，驶向苍穹。船首破开的不再是碧波，而是流云和绚烂的日虫。下方，广袤无边的森林渐渐化作起伏的绿绒地毯，河流成了镶嵌其中的银丝。
稻草小鸵鸟以人形站在甲板上，高空的清冽气流拂过黄发。枫觅正在水晶池里，给排队的鱼群按摩鳞片。恬渊一边拔除池内长势不好的莲花，一边抖出花粉喂鱼。卯苒在花圃里侍弄药草，准备给枫觅和恬渊恢复灵限。
“前面！”恬渊忽然上飞，震颤道。
稻草小鸵鸟心脏猛地一跳。森林的绿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垠的纯白。
雪云芷原吗？
能行站在稻草小鸵鸟的肩膀上，轻轻踩了踩，表示这次猜对了。
它静静地铺陈在天际线上，洁白，松软，无边无际，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高处的风声在船舷两侧呼啸，更衬托出这片云海的神秘与宁静。
稻草小鸵鸟腹诽：实则并不宁静。这群雪云芷吵得很。
这倒是提醒它了，这些野生的植物都有意识，而卯苒的家养植物却没有。于是它偷偷对鱼群和隐根莲读心，发觉模糊一片，果真没有意识。
“这地方安静得让我心慌。”卯苒紧紧缠在桅杆上。
异变陡生。
天空突然剧烈翻腾，如同沸水。数个巨大的旋涡瞬间形成，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如同有生命的触手，直扑巨舫！
“风怪！风怪！风怪来了！”地上的雪云兔群，隐藏在白色的雪云芷中迅速奔逃，钻进地下巢穴。
稻草小鸵鸟知道它们说的风怪就是那些漩涡，连忙让小枕收帆降落。枫觅护在鱼群前，恬渊伏在莲状高台上，卯苒在桅杆上缠的更紧了，能行的爪子紧紧抓住稻草小鸵鸟的肩膀。
再度睁眼，白茫茫的一片。
不知被风怪吹到哪里去了，反正还在雪云芷原里。
“大家？都还好吧？”稻草小鸵鸟揉了揉刚才在漩涡里翻滚时磕到桅杆的后腰。
“没事。”“活着。”“还好。”“好。”
“我……不好……！”
咦？怎么多了一个？
“这个大家伙撞到我了！”玉雪一出门，就被在地上颠簸滑行的巨舫迎面一击。
好在巨舫到玉雪家门口时，速度已经降下来了，这只棕色的小兔子并没有大碍。
“玉雪？！”稻草小鸵鸟早就料到会碰到这只小兔子，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物理上的碰到了。
“你是……稻草小鸵鸟？你怎么变成……”，玉雪激动得忘了刚才的意外，打量着面前的人类，“你这是什么形态？你不是蘑菇吗？”
“说来话长啊……”稻草小鸵鸟讲述了自己奇妙的经历。
“我找到天赋了！我能把雪云芷编织成各种东东西，这多亏了……对了，你还不认识我的邻居吧？”玉雪钻到隔壁的洞穴，领出来一朵……
粉色的花。
一朵冒着冷气的，粉色的花。
“黎露？”
“你们认识？”
“当然啦！还是我告诉她可以来这里找你的。”
“那真的很感谢你！要是没有黎露的鼓励，我很难一直坚持尝试不同的事，最终发现自己的天赋。”找到天赋的小兔子，自信大方了许多。
“我也谢谢你。现在我有个好邻居。”黎露一如既往的冒冷气，不过茎杆上套了个迷你围巾。
巨舫的一间客舱悄无声息地变为半地穴式兔窝，墙壁软化成麻布的质感，墙角长出雪云芷。
半地穴式兔窝边的甲板上，长出一个素雅的花盆。
稻草小鸵鸟最先察觉到巨舫的变化，向兔子和花发出了一起寻找族人的邀请。
玉雪欣然同意，跳上甲板，黎露默默跟在玉雪身后。
稻草小鸵鸟给所有乘客互相连上菌丝，便于它们沟通。
入夜，枫觅静静地在熟睡的鱼群前忏悔。
“你的眼睛里有悲伤。”突然出现在枫觅身后的黎露道。
“你怎么……没休息？”脆弱的一面被刚认识的邻居发现了，枫觅又惊又尬。
“休息的生物和没休息的生物，温度是不一样的。”
“这样细致的温度差，你居然也能感受到？真厉害啊。”枫觅柔声道。
“你有什么心事？”
“……”
月虫降入地面，日虫涌向天空。
清晨，稻草小鸵鸟和恬渊惊奇地发现，枫觅居然一反常态地不悲伤了。
“我可以冰冻。也就是说，她再也不用杀鱼了。”黎露身旁坐落着一个巨大的冰块，冰块里是一些自然死亡的鱼。
这些吃花粉长大的鱼即使寿终正寝，肉质也并不柴，依旧鲜甜可口。稻草小鸵鸟本就爱吃枫觅养的鱼，但为了让枫觅的悲伤小一些，每次都尽量少吃。这下好了，有了黎露的帮助，终于可以大吃特吃啦！\^O^/
变成人的蘑菇，不再悲伤的鱼，一直豁达的蜻蜓，不再孤独的青萝，找到天赋的兔子，外冷内热的花，满意踩菇的水陆鸟，聚集在巨舫上继续前行。
巨舫经过烧焦的森林，小溪，另一片森林。
一阵熟悉的，奇怪的，异常的波动。
【一号世界。宇宙。银河系。】
［地星。龙国。B区。］
〈O家园。〉
总是很困。
全家全力支持我备考。
学习紧张，没时间弹钢琴便自学了陶笛。
长草娃娃发芽了，又枯萎了。
薄荷上面长了很多白粉虱，把它移栽到院子里，回归生态系统，虫害居然自己消失了。
鹦鹉鱼受惊会掉色，原来这就是大惊失色吗？
〈A中学。〉
我被A中录取了。
生活几乎被写作业和补作业填满了。
我认识了很多有趣的灵魂。
学校门口的辣鸡面非常好吃。
根据朋友推荐，第一次吃到麻辣烫，番茄味的简直是仙品。
放学后和朋友边听歌边跑步，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鼓起勇气参加运动会，四肢不勤的我居然获得了名次。
朋友爱做手工，喜欢送大家自制的礼物。
〈T图书馆〉
痛苦的三年，在这里能得到微小的缓解。
这里的水是甜的。
冥思苦想也理不清的遗传题，在它内部的咖啡吧里，晒晒透过窗户的阳光、吃碗泡面就能想出来了。
真奇怪，在家里学不进去，在图书馆就能学进去了。
人类学真有意思。呀，看书入迷，又忘记写作业了。
图书馆搭子每次中午都会带我去吃好吃的。她是怎么做到学习的时候一直在写，根本不走神的？
【二号世界。梦境。】
园林的池水中有一只淹死的孔雀。喂它还魂丹，它化作美女祈求更多的还魂丹，理由是要复习考试。我心软了，给了她十多颗，给了她复习的时间。她很高兴，在我的园林里上蹿下跳。
我跟着搬家的蚂蚁，穿过土路，穿过机场，穿过温室大棚，到了一处由大猩猩守卫的堡垒，飞禽走兽在里面生活。
我从不怕水。有人告诉我，我和挚友去航海，她溺水而亡，而我侥幸逃生。怎么会呢，我没有这段记忆。头好痛。我怕水，我永远也不想见到水。
我是天子倚重的幼弟，肩负着涤荡积弊、泽被苍生的重任。我勒马立于风中，盐田里佝偻劳作的黧黑身影，让我决心以雷霆之势，还百姓青天白日。我的赤诚被万民称颂，暗流，却在颂扬声下汹涌。府邸外的角落，一名素衣女子抬头，眉眼间笼着哀愁。她是我少年时的旧邻，十年前她的家族卷入一桩大案，树倒猢狲散，音讯全无。她盈盈下拜，声音微颤，诉说家族覆灭后的颠沛流离，诉说对百姓受苦的切肤之痛，称听闻我在此才冒险前来，只为求一个安身立命的杂役之职。旧日情谊如同干涸河床下复涌的清泉，我破例将她留在身边。她才情依旧，更添了世事磨砺后的沉静。既熟悉又陌生的温柔里，信任，成了敌人刺向我最完美的利刃。一封密报裹挟着雷霆之怒，直达京城龙案。钦差带着皇帝的震怒与冰冷的镣铐而来。那双曾盛满温情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绝望与冷漠。一颦一笑皆是裹着蜜糖的穿心毒箭，她是她，也不是她。
【三号世界。甲萌部落大陆。】
〈第三森林〉
“啊呀！”稻草小鸵鸟惊呼一声，清醒过来。
甲板中央多了一株四叶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变成人也能被认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