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大树好乘凉》赵子川

31、第 31 章

　　我接过下册，叶蝴蝶和玉米也聚过来一起看。对比上下两册，的确，上册有经常翻阅的痕迹，而下册还崭新如初。
　　老者向我们微微鞠躬：“你们慢慢看，我先去备晚膳。有什么疑问，晚饭时间可以再聊。”
　　我们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玉米第一个开腔：“这间屋子看上去荒废已久，要是龙小姐被藏在这里，吃喝拉撒怎么办？”
　　他的问题够直白，但也够直接。我环视一周，龙蕊的屋子是典型的闺房。家具一应俱全，只是长期没有打扫，落满了尘埃和蛛丝。
　　叶蝴蝶往镜台边走去，拉动镜匣，里面的金银玉石朱钗还安安静静地躺着。她从匣里拿出一把木梳，然后向我递眼色。我走过去，看到木梳上还留有几根发丝。又长又黑，应是龙蕊的。她朝我一看，我回她一看。她便从袖中唤出一只叶子蝴蝶。
　　玉米哇呜一声疾步过来欣赏：“叶姐姐还会这等术法，真厉害。”
　　我扭过身子看他：“这个很厉害？”
　　他看着我，有些惊叹：“这属于高阶术法。施法者灵力必须很充沛，才能支撑它们外出的行动。不然很损伤自身灵力。我就听过，没见过。”
　　经他这么一说，我又对毫无波澜的叶蝴蝶投去了惊叹号。她则不在乎我俩艳羡的眼神，做好自己的事，用手一指，叶子蝴蝶就明白了，先停在木梳上嗅嗅龙蕊留下的发丝，再煽动着翅膀开始探寻。我们也跟着它的飞行开始转眼睛。可是它没有飞出屋子，就在屋子里大圈转。转了几圈，叶蝴蝶食指一伸，它便乖乖飞回来，停在她的指尖等待。
　　玉米摸索着他的触须开始琢磨：“它不肯飞出去，是飞不出去，还是不用飞出去？”
　　我也有同样的疑问，我俩齐刷刷将目光锁定在它主人身上。叶蝴蝶指尖一抖，叶子蝴蝶又挥动着自己的双翼，在屋子里再绕了一圈，停回了她的指尖。
　　她将叶子蝴蝶送回袖中，然后才给我们作答：“它是在告诉我们，她的确就在这里。”
　　玉米抬起头伸长了脖子，居然长到顶梁那么高。他一低头，漏出了那两颗又长又尖的门牙：“没有哇。”
　　我横扫一圈，也是：“没有。”
　　他再收回脖子又探到桌底、柜下，依旧是：“没有哇。”
　　而我们的叶蝴蝶最淡定，她朝我伸出手：“把纸条拿来。”我掏出来给她，她两指一夹，嘴里一念，纸上突然冒气一团萤火。看得我目瞪口呆，因为这团萤火并未燃烧纸条本身。
　　这一操作也惊到了玉米，他挑着小脚又惊呼着：“天呀，她还会更厉害的萤魂点灯术。”这术法我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立马好奇地朝他看去。见我这般没见识，他主动为我介绍：“萤魂点灯术专门用于探寻被灵力封锁的结界。可借助外物，找到结界的入口。这个可不是一般精怪能修成的术法。以萤为火，需得有千年以上的纯正灵力，方能驾驭。不然很容易被萤火反噬灼伤。伤口还不好愈合。所以非等闲之辈可以试炼。”
　　叶蝴蝶充耳不闻认真施法，我则默默闭上了嘴，脑子里纠结着“千年以上”这四个字。我的天呀。叶蝴蝶从我身边出现，也就快半年的光景，她怎么就是拥有了千年灵修的精？怪？不，恐怕是一只地界难得一现的大妖。看着她专注的模样，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夜的小树苗，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今日的大妖。灵修都是大妖级别的她，怎么就心甘情愿在我身边成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跟班？我这是真捡了个大宝贝回家。
　　见叶蝴蝶闭眼随着萤火转动身子，玉米贴过来小声问：“小蛮姐姐，你怕是比她还厉害。不知你灵修多久？”
　　我给了他一个尴尬的笑：“你呢？”
　　他抖抖触须，有些不好意思：“我才一百零七年。”
　　我将嘴巴粘好，不想开口。青青却不早不晚从窝了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对着他开口就说：“大姐，你化形有三十年了吗？”
　　这个接近答案的答案让我想转身逃避玉米用眼睛代替嘴巴投来的大为吃惊四个字。
　　而此刻，我们的叶蝴蝶正好探明了这里被灵力所藏匿的空间位置：“我竟然都没有发现，这里的确有一个异灵空间，灵力太散了，只藏在三粒尘埃的夹缝里。很容易被忽视。”
　　“用三粒尘埃就封锁了一个异灵空间，怕不是一个大妖所建？我们真要继续往下查吗？”他颤颤着自己从触须，眼里流露出了很直白的害怕二字。
　　叶蝴蝶横了他一眼，然后松开手指，萤火继续裹挟着纸条在空中漂浮。她抬起手，袖中飞出了两只叶子蝴蝶，分别落在我和玉米的肩头。
　　可爱的青青开始闹腾了，在我头上翻滚：“二姐你好偏心，为什么我没有？我也要蝴蝶，小蝴蝶，蝶蝶。”
　　对于青青的耍性子，叶蝴蝶并没有看在眼里，而是食指中指并拢往眉心一扫，萤火开始移动。她则抬起步子跟在其后并提醒我们：“进去了，你们跟着我。走丢了，就跟着蝴蝶。它会带你们找到我。能建造出这么隐秘、不为人知的灵界，界里的主人确实不容小觑。”
　　这可把青青吓得直接连滚带爬钻回窝里。
　　而玉米也快一步跟上来，拉着我的手腕：“小蛮姐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叶蝴蝶侧身，一个余光扫过来，他立马噤声。
　　我呵呵笑着安慰他：“没事，你跟好我们。再说了，你灵修又不低，我都怕，你怕什么。”
　　他危颤颤地仰起头又迅速底下，呢喃着：“我，我是第一次出来历练，其实没遇到过大妖怪。”
　　我拍拍他的手背：“没事，有我。你看。”我朝他肩头看去：“小蝴蝶还给我们了叶子蝴蝶，别怕。一切有她在。”我把目光移向从从容容迈步前进的叶蝴蝶。自从踏上这条路后，每当有危险，只要叶蝴蝶在我身边，我总能给发颤的心脏找到一方慰藉。
　　玉米得到打气后，用坚定地眼神看着我长吸一口气，总算咬牙颔首。
　　萤火慢慢靠近书桌，突然，一个绿光如丝绸般向四面散开，里面居然露出了一条通向远方的田埂。田埂两边的麦田一边青翠一边金黄。一阵风来，麦浪翻滚，青黄相接。
　　我见叶蝴蝶毫不犹豫地踏上田埂，便也拉着玉米往这个麦田灵界跨过去。才进去，一回头，入界的门已经消失了。身后也是连绵不断的麦田，也是一边青一边黄，仿佛一个在春天一个已经进入了秋收。
　　没走一会儿，田里的蛙声起此彼伏，更有一只胆大的青蛙跳了出来，停在田埂上，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冲我们一呱，又一跃，跳到另一片麦田继续呱呱呱。
　　这个乡野场景，青青最喜欢，坐在我的额前：“哇，这就是麦城吧。”
　　玉米也放松了紧张，松开了我，轻松地漫步在田埂上：“这些农田，要是都丰收了，够我们吃百年了。啧啧。长姐若是知道还有这等地方，肯定领着我们搬过来，不想出去。”
　　“你还有姐姐？”我亦步亦趋，跟好在前领队的叶蝴蝶。
　　“在玉米地里捡到我的就是我的长姐。”他越说越开心，“她可好了。捡了不少个我。”
　　突然，叶蝴蝶停了步子，我也跟着暂停。不一会儿，远处有个点越靠越近，再近些，我看到一个稻草人一蹦一蹦地跳过来，在我们跟前停下。它没有嘴巴，却开口说话：“欢迎来到麦城。”说完，他就一个转身，又跳走了。
　　“这里也叫麦城？”我身后的玉米发出了疑问。而这个疑问也是我此刻的疑问。
　　前面的叶蝴蝶难得开口：“也许是，也许不是。”但她给的答复让我们更晕了。
　　不晕的是青青，它开心地都在我的头上蹦跶了：“麦城麦城我来啦，馒头包子不要钱，吃吃吃，吃吃吃，吃不完的打包走。”
　　它这一闹腾，把玉米都逗笑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米，正想掰一粒给它。突然，一阵漆黑的小龙卷风从麦田里冲了出来，不偏不倚卷走了玉米手中的玉米。来得快去得也快，让前后的我俩四目相对。
　　“你看清了吗？”我问他，他摇头，他问我，我摇头。
　　倒是盘腿坐在头上的青青开了口：“是小蝗虫。”
　　叶蝴蝶知道异动后也转身看向我们：“你们受伤了吗？”
　　玉米将自己的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认真翻看，连一个擦伤都没有。他懵懵着：“就组团来抢一个玉米？”
　　我瞧见叶蝴蝶眉头一挑，就知道其中还有深意，想问，突然那个稻草人又蹦来了：“你们赶紧些，太阳下山，城门要关。”说完，它又蹦跶走了。
　　我们没有再议，加快步速。等到了城门，发现这里和我们今早进入麦城的城门别无二致。就连城墙上“麦城”二字的字体也是一模一样。只是守在城门边上的不是真人，而是两个稻草人。它们竖插的棍子扎入土里，横插的棍子一摇一摇，好似在做欢迎的动作。而领我们的那个稻草人已经蹦跶入城不见了。其实不是它不见了。而是城里的稻草人比比皆是。看得恍惚的我分不清它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