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云溪竹径

46、换锁

　　天阴沉沉的，风冷嗖嗖的，一股寒气阵阵袭来，让徐慧的手指冻的直发僵。楼道里，徐慧正在换锁，她本能地搓搓手，呵呵热气，用那不熟练的技术在为自己的家门换锁。她的脸显得很平静很平静，而她的手却显得非常用劲，她带着愤怒、带着委屈使劲地拧完了最后的一颗镙钉。她抬起头来，鄙视地看了一下楼梯口（那是孙阳走过的地方），毅然决然地转身进屋，“嘭”的一声把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屋内显得那样的寂静，没有了往日的欢笑，没有了往日的企盼，没有了她的最爱，更没有了孙阳熟悉的身影。自从那天机场回来后，她的心彻底死了，她知道孙阳已经无药可救了，不再属于她了。于是，她在家中狠狠地痛哭了一场，把自己的情，把自己的爱随着滚烫的泪水统统一起埋葬了——此生再也不为情哭泣了。
　　徐慧望着手中沉甸甸的锁件，嘴角浮现了一丝的冷笑，她嘲弄似的把它们放入盒内，毫不犹豫地向储藏室走去……

　　大街上，谢小和与东方裕开着车来到了徐慧居住的小区门口，两人心情沉重地坐在那里，谁也不愿意先说话，他们不知道该采用怎样的方式来告诉徐慧：孙阳走了。
　　谢小和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坚定地：“东方裕，我们上去吧。”
　　东方裕悲哀地一把拉住他：“谢总，不要上去，不要上去。”
　　谢小和不解地：“为什么？”
　　东方裕：“万一，万一徐慧挺不住怎么办？”
　　谢小和被她提醒后，也觉得上去不妥，他感到这个问题非常棘手地：“你说怎么办？”
　　东方裕酌情一想，提议道：“我们让她下来，不提孙阳之事，然后，直接去公墓。”
　　谢小和赞同道：“好主意，减少痛苦。东方裕，你的心真细啊，难峄孙阳会为你、”
　　东方裕打断他的话：“领导，请打住，没我的事，是他一厢情愿的。”
　　谢小和：“抱歉抱歉，我失口了。哎，你给徐慧打电话吧？”
　　“好。”东方裕拨通了徐慧的手机：“喂，徐老师，我是东方裕。”

　　徐慧家
　　“东方裕？“徐慧病怏怏地躺在沙发上懒懒地：“找我什么事？”
　　手机里，东方裕的声音：“你有空吗？能下来一下吗？我就在你家的小区门口。”
　　徐慧冷淡地：“是孙阳的事吗？别来找我，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小车内
　　东方裕闻听此言一惊，用疑惑的眼神问谢小和：她知道孙阳出事啦？
　　谢小和摇摇头。
　　东方裕试探道：“徐老师，孙局长出了一点事，想见你？”
　　手机里徐慧的声音：“他就是不出事，我也不想见他。”
　　谢小和一把抢过东方裕的手机，着急地：“徐慧，我是谢小和，是孙阳的老同学。孙阳出车祸了，很危险，晚了就见不上了。请你立即下来，我们陪你去，好吗？”

　　“真的？”徐慧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惊惶失措地：“好好好，我马上下来，我马上下来。”她发疯似的裹上围巾，拿上包，急急忙忙地冲出门去。她一边局促地下楼一边念念有词：“孙阳，孙阳你挺住，挺住啊。我来了，我来了，我会照顾你的，你放心，放心啊……”

　　小区门口，谢小和与东方裕焦急地等候在车门旁，他们见徐慧匆匆忙忙地跑来，就一把将她扶住，让她稳稳地坐进了车内，东方裕赶紧挨着她坐好：“谢总，开车吧？”
　　徐慧焦虑地问道：“东方裕，孙阳在哪家医院？”
　　东方裕安慰道：“徐老师，不着急，一会儿就到了。”
　　徐慧：“嗯。哟，我该买点什么去呀？”
　　东方裕指指车后的鲜花：“鲜花，我们已经替你买了。”
　　徐慧感激地：“鲜花好，鲜花好。谢谢，我把钱付给你。”
　　东方裕笑道：“徐老师，不急。一会儿，再付我。”
　　徐慧：“好，一会儿再给你。倒底是搞外贸的，办事利索。”

　　一路上，三个人各自怀揣着不安沉默无语，任凭汽车飞快的开着、开着。
　　突然，徐慧发现眼前的视野越来越开阔了，乡村人家的小洋楼一幢接着一幢从眼前闪过，远处连绵不断的山脉已被浓雾锁住，不高的小山头时隐时现，就象一只只馒头牢牢的杵在那里。她疑惑地问道：“东方裕，这好象是郊外啊？你告诉我，孙阳到底在哪儿啊？”
　　东方裕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安慰道：“就在前面，别着急徐老师，一会儿就到了。”
　　徐慧一阵阵的感到坐立不安，仿佛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她双手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无奈地等待着上帝的宣判。
　　谢小和慢慢地将车驶入一条幽静的小路，眼前立即呈现出了一个硕大的山体，一层层、一排排的座落着端庄的墓穴……
　　徐慧惊诧地大叫道：“公墓，这是公墓。东方裕，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啊？”
　　东方裕一把抱住她，心酸地：“徐老师，别激动，孙阳，他就在这里长眠着。”
　　“啊——。”徐慧声嘶力竭地哭诉道：“孙阳，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那天你在机场，我看你挺好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她使劲摇着东方裕地肩头，责问道：“东方裕，你到底怎么他了，让他落得如此境地。他是真心诚意地爱你的，你知道吗？”
　　东方裕含着眼泪任她摇晃着，委屈地：“我知道，我知道的。”
　　徐慧：“你知道还要害他呀，你还我孙阳……”
　　这时，谢小和知道徐慧情绪失控了，回过身来，镇定地：“徐慧，你别委屈东方裕。整个事实让我来告诉你。孙阳确实喜欢东方裕，可是，东方裕不喜欢他，这是一。第二，孙阳也曾经托我找过东方裕，我也想撮成这件事。因为，孙阳向我保证，只要我帮他追到东方裕，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碰任何女人一个手指。我从来都没有见他如此诚实过，别说是你，就是他的前妻也没有得到过他的如此厚爱。第三，我说服了东方裕，她也深深地被孙阳真情所打动，正当她要接受孙阳时，你找到了他。于是，她放弃了孙阳，竭力成全你们。第四，其实那天去机场接机的并非孙阳一个人，还有一位男士也去接机了，他就是东方裕的初恋情人——俞子旌，就象你和孙阳一样——青梅竹马。当时，他俩正闹着矛盾，已经很多天没联系了，为了彻底断了孙阳的念头，东方裕决然走向了俞子旌。这让孙阳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地伤害，可能是情绪失控了，他在高速公路上开车过猛，刹车失灵，越过护栏，坠入江心。”
　　徐慧惊叫道：“坠入江心？”
　　谢小和：“是的。经过交管部门的鉴定：孙阳是违规开车，超速导致刹车失控。”
　　徐慧低沉地：“他该负全责？”
　　谢小和：“是的。还好，他没有开公车，他开的是我的车。交管部门是根据车才找到我的，最后确认了孙阳的遗体。因为，他的遗体被水浸泡了好几天，已经不成样了，我们几个老同学怕你伤心，没敢来叫你，更不想扩大影响，就帮他处理了后事。东方裕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她也很难受，当场就掉下了眼泪。所以，我们决定今天来找你。”
　　“哦，原来是这样。”经过谢小和推心置腹的陈述，徐慧的情绪渐渐的平息下来了，泪水也被止住了。她慌乱地拉着东方裕的手：“东方裕，对不起。”
　　东方裕遗憾地摇摇头：“没关系，徐老师，你要多保重。走，我们去看看他吧。”
　　仨人手持鲜花来到了孙阳的墓地前，他们恭恭敬敬地向孙阳三鞠躬。
　　这时，徐慧踉踉跄跄地上前几步，双眼紧闭，双手合十，热泪滚滚而下，她颤动着声音低吟道：“孙阳，我们仁至义尽了。走，跟我回家吧。”
　　东方裕被徐慧的真情至爱深深地感动了，她敬佩地看着她……突然，她感到腹部一阵剧痛，失声叫道：“哎哟，哎哟。”双手捂着腹部，弯下腰去。
　　谢小和见状赶紧扶着东方裕：“怎么啦？怎么啦？”
　　东方裕：“痛，我胃痛。”
　　徐慧扶着东方裕，甩手擦干了眼泪，关心地：“谢小和，我们送她去医院吧？”
　　谢小和：“好，去医院。”
　　东方裕靠着徐慧的肩膀，无力地：“不用，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家里有药。”
　　谢小和：“那好，我们送你去回家。”
　　一辆白色小车开出了公墓，向城市大道驶去……
　　徐慧眼神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方裕友好地拉着她的手，用眼神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