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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锋芒初露,拳下立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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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的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充满了惊惶,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脚步声杂乱,不止一个人,正迅速逼近这间破败的柴房。
沈清云刚刚从那淬炼般的痛苦中挣脱,身体还残留着剧烈的酸软和疲惫,但骨髓深处那股蚀髓咒带来的阴寒刺痛确实被暂时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热感,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流淌。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残存药味和自身污垢臭气的空气,眼神瞬间沉静下来,如同古井寒潭。来不及多做思考,更来不及清理现场。那只残留着黑绿色药液的破木盆,以及散落在地上的药渣痕迹,都明晃晃地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钱管事这次来,绝不可能再是试探。
沈清云快速扫视柴房,目光最终落在墙角那根用来顶门的、碗口粗的硬木短棍上。他一步跨过去,将短棍抄在手中,入手微沉,粗糙的木刺硌着掌心。然后,他静静地站到了柴房中央,背微微弓起,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准备殊死一搏的孤狼。
几乎就在他刚站定的瞬间——
“砰!”
柴房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断裂的门栓飞了出去,砸在墙上又弹落在地。晨曦微光夹杂着冷风一下子涌了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钱管事阴沉着脸,一马当先地跨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四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家丁,个个手里都提着手臂粗的哨棒,眼神不善地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王五则缩在最后面,脸色惨白,连头都不敢抬。
钱管事三角眼如同毒蛇般在柴房里迅速扫过,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只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破木盆和地上的药渣上。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布满寒霜,最后才将目光钉在站在房间中央、手持木棍、神色平静得可怕的沈清云身上。
“好哇!沈清云!”钱管事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压抑不住的怒火,“昨晚后院那把火,果然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废物放的!还敢私自动用府里的药材?你这是找死!”
他根本不给沈清云任何辩解的机会,或者说,他今天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听辩解。一声厉喝直接定了罪:“给我往死里打!打断他的手脚,拖出去喂狗!”
四个凶神恶煞的家丁早就等得不耐烦,闻言立刻狞笑着挥舞哨棒冲了上来。他们都是练过几手粗浅功夫的壮汉,对付一个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痨鬼赘婿,自觉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丁,哨棒带着风声,径直朝着沈清云的脑袋砸落!这一下要是砸实了,不死也得重伤!
王五吓得闭上了眼睛,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可怕声音。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沈清云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砸落的哨棒,向前踏出了一小步!同时,脑海中万法星枢无声运转。
【瞬时解析:目标——家丁甲,攻击轨迹预判……力量集中于上肢,下盘虚浮,左腿旧伤未愈……】 【弱点洞察:左膝窝!】
信息流瞬间涌入意识。沈清云的身体仿佛自己做出了反应。他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兜头砸下的哨棒,那棍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与此同时,他手中那根粗糙的硬木短棍,如同毒蛇出洞,没有半分多余动作,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戳向了那名家丁的左腿膝窝!
“嗷——!”
那家丁根本没料到沈清云竟敢反抗,更没料到这反击如此刁钻狠辣!膝窝剧痛传来,整条左腿瞬间一软,惨叫一声,失去平衡,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手里的哨棒也当啷一声脱手飞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石火!
另外三个冲上来的家丁都愣住了,动作不由得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倒在地惨叫的同伴,又看看手持木棍、眼神冰冷站在那里的沈清云。
这……这废物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钱管事的脸色也彻底变了,惊疑不定地看着沈清云。刚才那一下,又快又准又狠,绝不是一个病弱废物能使得出来的!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废了他!”钱管事又惊又怒,厉声嘶吼。
剩下的三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发一声喊,再次扑了上来,这次谨慎了许多,三根哨棒从不同角度砸向沈清云。
沈清云心跳如鼓,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第一次实战,面对三个壮汉,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精神高度集中,星枢的解析和洞察能力开到了最大。
【解析:攻击轨迹覆盖左肩、右腰、下盘……】 【洞察:右侧家丁气息不稳,发力过猛……弱点:手腕!】
沈清云脚步一错,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却有效的姿势,险险避开了砸向左肩和扫向下盘的棍棒,同时手中短棍再次精准点出,啪的一声脆响,正中右侧家丁的手腕!
“啊!”那家只觉手腕一阵钻心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裂开,五指一松,哨棒掉落。
沈清云毫不停留,矮身躲过另一根横扫而来的哨棒,顺势一棍子狠狠扫在面前那个因为发力过猛而有些收不住势的家丁脚踝上!
“哎哟!”
又一个家丁惨叫着倒地。
转眼之间,四个冲上来的家丁,竟然被放倒了三个!虽然沈清云凭借的是星枢的洞察和精准打击,自身力量并无优势,甚至每一次格挡闪避都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腾,但这结果已然足够震撼!
剩下的最后一个家丁,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手里举着哨棒,却再也不敢上前,脸上充满了惊惧,一步步地向后退去。
柴房里,只剩下三个家丁在地上痛苦呻吟,还有一个畏缩不前。钱管事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沈清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沈清云微微喘着气,持棍的手稳稳定在空中,棍头还沾着一点泥灰。他站直了身体,虽然依旧瘦削,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里面没有了往日的麻木和绝望,只有冰冷的锐利和一种不容侵犯的坚决。
“钱管事,”沈清云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力量,“我说火不是我放的,你信吗?”
钱管事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没说话。他当然不信,但他更震惊于沈清云的变化。
“你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静去死的废物赘婿。”沈清云继续说着,目光扫过地上呻吟的家丁,最后落回钱管事脸上,“但我现在,不想死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告诉让你来的人。我沈清云的命,现在,由我自己说了算。想拿,就得付出代价。”
阳光终于完全跃出地平线,金灿灿的光芒从破旧的窗棂照射进来,恰好将沈清云笼罩其中。他站在光里,身后是阴暗破败的柴房,身前是脸色变幻不定的钱管事和一地狼藉。
那一刻,这个一直被所有人视为蝼蚁的少年,身上竟透出一股令人心寒的锋芒。
钱管事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盯着沈清云看了半晌,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走!”
他不再看地上的家丁,猛地转身,大步离去。那个还站着的家丁如蒙大赦,连忙搀扶起地上还能动的同伴,狼狈不堪地跟了出去。
王五落在最后,惊恐地看了沈清云一眼,连滚爬爬地跑了。
柴房再次安静下来。
沈清云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放下了举着的木棍,整个人脱力般晃了一下,用棍子撑住地面才稳住身体。额头上全是冷汗,后背也早已湿透。
刚才那短暂的冲突,几乎耗尽了他刚刚通过药浴积攒起来的所有气力。
但他知道,这一关,暂时过去了。他展现出的这点微弱却足够诡异的反抗力量,足以让背后那些人有所忌惮,重新评估。
而这,就是他争取来的,宝贵的时间。
沈清云抬起头,望向窗外明亮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活下去的路,还很长。但第一步,他已经踏出去了,带着血和决绝。而他没有注意到,远处更高的一处阁楼窗边,一道清冷的身影将方才院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