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枢道主》不爱吃汉堡皮

4、丹渣淬体，绝处逢生

　　西侧的废弃丹房院子，仿佛和林家的喧嚣繁华隔着一个世界。沈清云一头扎进那扇半塌的月亮门，浓重的灰尘和一股经年不散的、混合着焦糊与药腥的怪味瞬间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咳出声。

　　他死死捂住嘴，强忍着喉咙里的痒意，背靠着冰冷斑驳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几乎要震聋自己的耳朵。身后远处，救火的呼喊声、杂乱的脚步声、水桶碰撞声隐隐传来，更衬托出此地的死寂。

　　赌对了！混乱确实制造出来了！

　　但沈清云不敢有丝毫松懈。时间紧迫，必须在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或者火被扑灭之前，找到想要的东西，然后安全撤离。

　　月光勉强透过残破的窗棂，照亮了院内的情况。几间瓦房早已塌了顶，只剩下残垣断壁，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有半人高。而在院子最角落里，有一个巨大的、用破砖烂瓦胡乱垒起来的垃圾堆，那股怪味的源头，正是那里！

　　沈清云眼睛一亮，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

　　离得近了，味道更加刺鼻。垃圾堆里什么都有：破碎的瓦罐、烧黑的木柴、腐烂的不知名草叶……但最多的，还是各种颜色诡异、凝结成块状的药渣废料。有些还冒着极其微弱的青烟，散发着余温。

　　就是这些！

　　沈清云强忍着恶心，也顾不上脏臭，双手飞快地在那些药渣废料里翻找起来。指尖触碰到尚有余温的块垒时，脑海中的万法星枢立刻自动运转起来。

　　【瞬时解析：目标——废弃药渣。成分复杂，蕴含微弱且驳杂的火焰灵力、木系灵力、金锐之气……多数蕴含毒性，不可直接服用。】 【深度推衍：基于宿主当前体质及蚀髓咒特性，推衍外部药浴淬体方案，中和毒性，激发残余药力，刺激气血，强化肌骨……推衍中……】

　　神魂力再次快速消耗，沈清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但他咬牙坚持着，双手不停，将一些颜色深沉、质地特殊、尚存温热的药渣块挑拣出来，塞进怀里。

　　快！快！快！

　　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远处救火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这意味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终于，在怀里塞满了鼓鼓囊囊、散发着浓烈气味的药渣后，星枢的推衍也完成了。

　　【推衍成功！获得‘淬体药浴’基础配方：以三阳草残渣为主，辅以铁棘根粉屑、腐骨花未燃尽之瓣……混合温水，外敷浸泡，可刺激气血，初步强化皮膜筋肉。警告：过程极为痛苦，且有轻微毒性残留风险。】

　　够了！这就够了！

　　沈清云毫不犹豫，立刻转身，像来时一样，借着阴影和杂草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往回溜。心跳依旧狂野，但这一次，除了恐惧，更多了一丝灼热的期待。

　　返回柴房的路径变得异常艰难。救火的人群虽然主要集中在后院起火点，但整个林家的警戒显然被惊动了，不时有家丁提着灯笼匆匆跑过。沈清云不得不一次次匍匐在草丛里，紧贴着墙根，等待巡逻的间隙。

　　有两次，灯笼的光晕几乎就扫到了他的脚边。沈清云屏住呼吸，浑身肌肉紧绷，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泥土里。那一刻，他仿佛能听到死亡逼近的脚步声。

　　终于，有惊无险地摸回了那间破败的柴房。闪身进去，反手轻轻掩上门，沈清云整个人几乎虚脱，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来不及休息！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快速扫过柴房。角落里有一个破旧的、平时用来接雨水的木盆。沈清云迅速将其拖过来，又拿起一个破碗，跑到院子角落的水缸边，舀了半盆冷水。

　　回到柴房，他将怀里那些宝贝似的药渣全部掏出来，按照星枢推衍出的粗略比例，一股脑地放入冷水中。然后，他迟疑了一下，将怀里最后一张绘制好的“小火符”捏在手里。

　　用这个加热？风险极大！这劣质小火符极不稳定，一个控制不好，可能直接把盆炸了。

　　但用冷水浸泡，效果恐怕微乎其微。

　　拼了！

　　沈清云眼神一狠，将小火符贴在木盆外侧，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气血。

　　噗…嗤嗤…

　　符箓上的红色纹路亮起，散发出一种不稳定的、灼热的气息。盆里的冷水开始缓慢升温，水面泛起细小的气泡，那些奇形怪状的药渣在热水中慢慢化开，将清水染成一种浑浊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绿色。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药味和毒性的蒸汽弥漫开来。

　　水温差不多了，再热恐怕盆都要烧起来。沈清云迅速将即将耗尽的小火符残灰扫掉。

　　看着盆里那盆翻滚着诡异气泡、味道呛人的黑绿药汤，沈清云喉咙滚动了一下。这玩意儿，真的能泡？

　　想到钱管事阴冷的眼神，想到蚀髓咒发作的痛苦，想到朝不保夕的处境……

　　沈清云再没有丝毫犹豫，咬紧牙关，脱掉那身破烂衣衫，猛地踏入了木盆之中，整个人坐了進去！

　　“呃啊——！”

　　刚一坐进去，沈清云就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鸣！

　　那不是简单的烫！更像是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夹杂着冰寒的毒刺，疯狂地扎进他的每一个毛孔，钻进他的肌肉，刺入他的骨髓！药力（或者说毒性）霸道地侵蚀着他的身体，同时又有一股灼热的力量在蛮横地冲击着他淤塞萎缩的经脉！

　　痛！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剧痛！

　　比蚀髓咒发作更猛烈，更直接！沈清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立刻昏死过去。

　　不能昏！昏过去就前功尽弃了！甚至可能直接被这霸道的药力彻底毁掉！

　　沈清云凭借着一股惊人的意志力，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疯狂运转起星枢优化后的那点微末引气法诀，引导着那狂暴的药力，按照星枢推衍的路线，艰难地冲刷着身体。

　　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但每一次冲击过后，又隐隐能感觉到，身体的深处，似乎有什么沉寂已久的东西，正在被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唤醒。

　　污黑的汗水混合着药液，从他体内不断排出。木盆里的水，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气味也更加难闻。

　　这是一个无比煎熬的过程。沈清云像是在炼狱中被反复锻造，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不知过了多久，盆里的水温渐渐冷却，那霸道的药力也开始减弱。极致的痛苦缓缓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以及……疲惫深处，一丝新生的力量感。

　　沈清云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腥气的浊气。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黏腻的黑色污垢，散发着恶臭。但污垢之下，原本瘦削干瘪的肢体，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韧劲。握紧拳头，虽然依旧无力，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轻飘飘仿佛不属于自己。

　　最重要的是，一直盘踞在骨髓深处的那种阴寒刺痛，似乎被这股霸道药浴暂时压制了下去，变得微弱了许多。

　　有效！真的有效！

　　沈清云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容，尽管充满了疲惫，却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他挣扎着从已经变得冰凉的药液中站起身，用破布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换上一件稍微干净点的破衣服。

　　虽然依旧虚弱，但感觉……不一样了。仿佛卸下了某种沉重的枷锁，身体变得轻盈了一些。

　　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王五压低了嗓音、却充满惊惶的呼喊：“姑爷！姑爷！不好了！钱管事带着人往这边来了！脸色难看得很！您快想想办法啊！”

　　沈清云眼神骤然一凝。

　　来的好快！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新力量，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躲不过，那就不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