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亚斯》严棠云

3、《筑基》

　　晨雾还没散尽，青川河东岸已响起叮叮当当的敲打声。Claire.Adams踏着露水走到工地时，工兵营的士兵正将削好的木梁架在断墙上，几个流民模样的汉子也撸着袖子帮忙递钉子，昨日还满是绝望的脸上多了几分活气。
　　“主公！”工兵统领快步迎上来，手里攥着张粗糙的图纸，“按您的吩咐，先修能住人的土坯房，每间房留通风窗，屋檐特意做了倾斜角，下次下雨能顺着沟排走水。”他指着不远处的土坡，“那边还挖了蓄水池，等修完房子就铺陶管，把山上的泉水引过来，以后百姓取水不用再跑远路。”
　　Claire.Adams点点头，目光落在人群里的老妇身上——正是昨日她扶起的那位，此刻正坐在草垛上帮士兵缝补破了的袖口。见Claire看来，老妇连忙起身要行礼，却被她快步上前按住：“不用多礼，身子刚好些，别累着。”
　　“不累不累！”老妇眼里亮闪闪的，手里的针线还在动，“能有房子住，有干净水喝，都是主公的恩情。俺家那小子说了，等房子修好，就去参军护着埃利亚斯，护着主公！”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Abraham.Kuiper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手里捧着份文书快步走来：“主公，户部新运的五万石粮到了，还有太医院补的药材，都卸在西岸粮仓了。另外，北境那边传来消息，Williams三世已经撤了边境驻军，通商口岸的驻守官员也按您的要求派来了。”
　　Claire.Adams接过文书，指尖划过“通商口岸”几个字，眉头微蹙：“让驻守官盯紧些，北境的人惯会耍花样，别让他们借着通商的由头再派细作进来。”她抬头看向西部的方向，晨雾渐散，露出干涸的土地，“还有，让户部再调些稻种过来，等雨季到了，得帮百姓把田重新种起来——总不能一直靠救济粮过活。”
　　Kuiper躬身应下，目光扫过忙碌的工地，忍不住道：“主公，您这几日又是盯建房，又是管粮运，连歇觉都只睡两个时辰。臣看您眼底都有青影了，得保重身子才是。”
　　Claire.Adams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却带着丝浅笑：“看着百姓有饭吃、有房住，比睡多久都踏实。”她转身走向蓄水池，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清凉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对了，青川河的石桥图纸，让工部尽快画出来，等这边的房子修得差不多，就动工修桥——以后粮车再走这里，就不怕再被洪水困着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孩童的笑声。几个刚喝了汤药的孩子围着粮囤跑，手里拿着医士给的糖块，脸上的蜡黄淡了不少。Claire.Adams看着他们，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短剑，剑鞘上的鹰徽在晨光里泛着微光。
　　“走吧。”Claire.Adams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去粮仓看看，得让户部再算算，下一批粮该往哪个城镇送了。”
　　刚走到粮仓门口，就见户部主事正领着人清点粮袋，麻布袋子堆得快到屋檐，阳光下泛着浅黄的光。见Claire过来，主事忙放下账本躬身：“主公，这批粮是从南边产粮区调的新米，颗粒饱满，还掺了三成杂粮，耐存又顶饿。”
　　Claire伸手拨开粮袋的缝隙，指尖触到圆润的米粒，又捻起一粒放在掌心：“掺杂粮是对的，光□□米不经饿，还得让百姓省着些用。”她转头看向Kuiper，“你让人按户登记，每家按人口发粮，老人孩子多的人家多补两斗，再留一部分给工兵营和医士——他们连日劳累，不能亏了身子。”
　　正说着，医士长匆匆赶来，手里攥着个药箱：“主公，方才给流民诊脉，发现有几户人家孩子得了轻微的热症，不过已经喝了汤药，现在体温降下来了。只是……”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西部另外两座城传来消息，那边旱灾更重，井水快见底了，有百姓开始往西宁城逃，怕是过几日就要到。”
　　Claire的脚步顿住，指尖的米粒悄悄攥紧：“逃过来的百姓得安置好，先在城外搭临时帐篷，多烧些开水，别让他们喝生水染病。”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官道，晨雾已完全散开，路面上能看见零星的人影，“再派两队骑兵去接应，告诉他们埃利亚斯有粮有水，让他们慢些走，别慌。”
　　Kuiper应声要走，却被Claire叫住：“等等，让骑兵带上些饼和水，路上给百姓充饥——他们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饿坏了。”
　　待Kuiper离开，Claire又跟着医士长去了临时医帐。帐里铺着干草，几个孩子躺在上面，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已经能睁着眼睛看帐外的动静。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见她进来，怯生生地举起手里的糖纸：“姐姐，这个还能换糖吗？”
　　Claire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能，等你病好了，医士叔叔还会给你糖。”她转头看向医士长，“多备些清热祛湿的汤药，逃来的百姓一路暴晒，怕是不少人要中暑。”
　　走出医帐时，日头已升到半空。工地的敲打声更响了，几间土坯房的框架已搭好，流民们和士兵一起扛着泥土，脸上满是干劲。老妇看见她，远远地挥了挥手，手里的针线还在飞快地动着。
　　Claire沿着工地走了一圈，不时停下来问问进度，帮着递块木头，或是给士兵擦把汗。走到蓄水池边时，她看见两个士兵正往池里铺陶管，陶管接口处用水泥仔细封着。“这陶管得铺结实些，”她蹲下身摸了摸接口，“别等泉水引过来，又漏了。”
　　士兵连忙点头：“主公放心，我们都按工部的法子来，保证一滴水都不漏！”
　　夕阳西下时，第一批临时住房终于建好。土黄色的墙壁透着暖意，窗户里透出油灯的光。流民们提着分到的粮食，陆续走进新房，有的还在门口挂上了晒干的野菜，像是在装点自己的家。
　　Claire站在河堤上，看着这一幕，耳边传来百姓的笑声和说话声。Kuiper走过来，递上一块烤饼：“主公，吃点东西吧，您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Claire接过饼，咬了一口，粗糙的饼皮带着麦香。她看向远处的青川河，河水已退去不少，露出河床的泥土。“石桥的事，让工部尽快，”她轻声说，“等桥修好了，粮车就能畅通无阻，西部的百姓就再也不用怕断粮了。”
　　夜风渐起，吹起她的披风。Claire抬头看向天空，星星已开始闪烁。她知道，埃利亚斯的路还很长，但只要看着这些亮起灯火的新房，看着百姓脸上的笑容，她就有了走下去的勇气。
　　“明天，先去看看逃来的百姓。”Claire咬了口饼，目光坚定，“不能让他们再受委屈了。”
　　远处的粮囤旁，几个孩子还在追逐打闹，笑声顺着风飘过来，落在Claire的耳边，也落在这刚有了生气的青川河东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