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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他的命 ...
“好了好了,说了这么久的话,都顾不上吃东西了,都别愣着了,尝尝咱们府里新请来的大厨的手艺。”
谢水蓉笑盈盈地示意全桌的人,俨然一副柳家当家夫人的气度。
柳行彦给明宜夹菜:“小妹多吃点。”
“谢谢九哥。”
明宜埋头吃,一会儿不注意,眼前就堆起一座小山。
柳行彦还夹个不停,自己喜欢的要给,明宜喜欢的也要给,整个饭桌上数他最忙、最勤快,动静也最大,打小柳荀没少因为这事骂他,要他食不言,却到如今都难改。
“够了。”明宜小声道。
“这哪儿够,我就说你平日定是吃得太少,小时候还肉嘟嘟的好捏得很,现在打眼看去浑身都没几两肉了,走出去倒要叫人家说是咱们柳家亏待了你。”
明宜受不了他了。
手悄悄挪到桌下,狠拧了一把他的大腿肉。
柳行彦怪叫一声。
“小九怎么了?”谢水蓉体贴问道,“是不是哪道菜做得不合你胃口,还是食材不太新鲜?”
“没事、没事……”
柳行彦咬牙切齿。
他低下头,憋闷的脸慢慢悠悠转向明宜,用气声说道,“喂喂,多大的人了,还干这事呢,幼稚!”
明宜也只出气不出声:“九哥怕不是想撑死我。”
“瞎说,我这是疼你。”
“大腿肉挺疼吧?”
“你不识好歹!”
“你装模作样!”
俩人你来我往吵得火热,没注意到旁边的柳云阙轻轻搁下筷子。
余光几次变幻,都艰难忍下。
柳灵湘坐在柳云阙右边,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所有人的动静,她第一个察觉到柳云阙的不高兴,再捎带一瞧,瞧见明宜和柳行彦越靠越近的两只脑袋。
她咬了咬唇,主动与柳云阙搭话。
“听说再过多半个月便是大哥的生辰,灵湘从前不在府中,错过了太多,心中一直觉得很遗憾,想着应当要好好给大哥备上一份生辰礼聊表心意才是。”
柳云阙反应淡淡:“嗯。”
柳灵湘心中一喜,不觉连身子都往他那边倾了点:“那,灵湘送大哥一柄上好的剑鞘如何?前几日灵湘托人找了城里最好的工匠打制,赶在大哥生辰前刚好能完工。”
她眼含期盼,望着柳云阙。
柳云阙偏头看向她。
“有劳。”
“不会,这是灵湘应该——”
“但是不必了。”
柳云阙打断她,“我从不过生辰。”
柳灵湘一愣:“为何?”
她不知道怎么会有人不过生辰。
阿娘总是说,她的到来是老天的馈赠,所以每逢她的生辰都须得好生庆祝,就算隐居在那小山村里也从没敷衍过,会给她做一桌子她最喜欢的饭菜,还送她许多漂亮衣裙和首饰。
她自然而然觉得,世界上每个人都该期待过生辰。
柳云阙没说话,回眸又瞥见贴近拌嘴的两个人,心中腾地生起一股无名火,快要将他里外烧透。
他拈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柳荀突然叫了柳灵湘一声:“湘儿方才说想要送你大哥一份生辰礼?”
柳灵湘点头应是。
“好事啊,这是好事!”
柳荀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拉起身旁谢水蓉的手,语气中不无心疼,“云阙这孩子从小就没过过生辰,以前吧,觉得是对兰娘不孝,可如今已多少年了,都过去了,兰娘九泉之下也该希望云阙好好顾自己不是?”
谢水蓉撇眉欲垂泪:“是啊,是啊,兰姐姐最是心软的人。”
柳荀道:“正好彦儿回来了,便让他多留几日,过了云阙的生辰再走。”
明宜听见这事,倏地抬头,想也没想就回绝:“不成。”
柳闻诀噗嗤一笑:“怎的不成?”
明宜还记得前几日她被那柄无鞘剑割伤手指,柳云阙提到那是他生母的遗物,嘴上说着无妨,眼底却难免落寞神伤。
谁说过去了。
他本人可没觉得过去了。
明宜态度坚决:“就是不成。”
柳荀勃然大怒,拍桌斥道:“成不成轮得到你来说嘴?我念在你肚子里有柳家的血脉,屡次忍让,看在云阙的面子上给你几分好脸色,休要蹬鼻子上脸!”
明宜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子,直接和他对嚷起来。
“家主根本就没有在乎过兄长吧!无非是将你的意愿强加在他身上,你觉得过去了,便要逼着他也忘却丧母之痛不成?!”
“反了天了你!”
柳荀猛一挥手,面前的盘子碗筷被扫落在地,碎成渣滓。
“反了天了我也要说,谁敢在兄长生辰那日提大夫人一句,我明宜必定刀剑伺候!”
眼看柳荀就要掀桌,柳平川和柳千山兄弟俩连忙起身按住桌板,柳应尘则起身安抚柳荀:“父亲息怒,小妹也是好心,都是为了大哥着想,只是考虑的角度不一样,何必因此动气。”
柳行彦这个不会看人眼色的,一边嚼着鱼脍一边说:“要我说,还是得看大哥的意见。”
谢水蓉连忙缓和气氛:“小九说得不错,主要还是看云阙。”
所有人都看向柳云阙。
柳云阙目光微垂。
难为这些人还记得他的母亲。
既然记得,为何从不允许他在府中祭拜?
柳家大夫人,柳荀娶的第一个女人,听上去多么风光,多么神气,其实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可怜虫罢了。
足够心狠的可怜虫。
从他记事时起,便夜夜噩梦缠身,做的还都是同一个梦。
梦里是他的生母商兰,临盆之日被闷棍敲晕,装进一方灌满了血水的琉璃棺材里,满头乌发漫散开来,衣裳也被换成不吉利的一身黑。
黑的浓黑,红的鲜红。
琉璃棺材晶莹剔透。
美人沉睡,赏心悦目。
十几双男人的糙手倏地摸上棺材壁,摩挲片刻,突然齐齐用力,伴随着震天响的吆喝声,锣鼓声,琉璃棺哧溜滑进提前挖好的深坑。
柳云阙眼前只余一片黑。
心跳声越放越大,咚咚,咚咚咚,像是催命的号角。
世界变得红艳艳的。
红色是喜色。
耳旁不断传来一阵一阵的祈祷,祝福,应是信徒格外虔诚,声音隔过闷重的土地,依旧清晰。
他看见商兰在血水里惊醒。
商兰一遍遍拍打琉璃棺壁。
她哭叫,怒吼,求饶,可是没人听得见。祭剑冢外面锣鼓喧天,人人欢笑,她在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血水灌满她的七窍。
从她怀上柳云阙那时起,便注定了要被当做祭品活埋进柳氏祭剑冢,以保佑青阳柳氏世代传承,福泽绵延。
她明白得太晚。
太晚了。
这个出身寒微,却天资出众、一身傲气的女人,摸到身旁陪葬的配剑,毫不犹豫地握紧剑柄,生生剖开了自己的肚子。
婴孩的啼哭压过一切喧闹。
外面的人不笑了。
他们开始慌张,一拥而上,张罗着把坟刨开。
土堆一点点变矮。
商兰死在光落进来的前一刻。
她耗尽毕生功力在柳云阙身上下了一个诅咒。
初生的婴孩就是一张白纸,日后柳家人怎样教,他就怎样想,他会像千千万万愚昧凡民一样,认为他的母亲是自愿为青阳献身,是个值得敬佩的、心怀苍生的、善良的女人。
商兰不想要名声。
她要她的孩子夜夜体会她的绝望,如此才能将仇恨牢记于心,将真相牢记于心,不为道貌岸然的柳荀所欺瞒。
她生出来的孩子就该做她的刃,替她报仇,替她雪恨。
这是他的命。
柳云阙记得自己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才不到四岁,意识就像是被困住,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非要他好好看完这一切才放过他。
醒来以后,他吐了个天昏地暗。
柳云阙去找柳荀,问他商兰是怎么死的。
柳荀果然如商兰所想的那样,假惺惺抹眼泪,夸奖她,赞美她,说她是他此生见过的最善良最无私的女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柳云阙什么都没说,从他手里要来那柄沾过鲜血和羊水的剑。
他想寻个剑鞘,却发现无论是材质多么上乘的剑鞘,都会在合上的瞬间被上面的戾气震碎。
他把这剑挂在墙上,没再动过。
也再没过过生辰。
柳荀今日却偏要拿此事膈应他。
柳云阙知道柳荀是怎样想的,无非就是对他不满,想让他妥协,以此来彰显自己身为人父的威严罢了,就像是训一条不听话的狗,逼他跪下,匍匐,低入尘埃。
可笑。
柳云阙垂眸敛目,很好地掩去眼底浸了寒冰般的戾气,只淡淡说道:“孩儿觉得,不值当。”
柳荀眯眼:“不值当?”
“不值当。”
柳云阙长出一口气,缓缓抬眼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比起母亲的无私奉献,区区生辰,何须在意。此事,还请父亲日后莫要再提。”
他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敬柳荀,而后仰头饮尽。
又一杯,不知敬谁。
一连干了六七杯酒,还要喝,直到明宜一把夺过酒杯,动作粗暴地擦去他唇角的酒渍,紧紧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倒酒,这才算停。
柳云阙笑笑,反握住明宜的手。
“孩儿身体抱恙,先回去了。”
他拉着明宜一起离开馔玉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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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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