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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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帅的死讯无疑是一记重锤，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让一个小丫头坐在老大的位置上？
首席们觉得场面滑稽不已，尤其是支持统帅的那几位，根本不相信这个消息。
某位首席直接腾一下站起来，指着小渔愤怒地说道：“假的,肯定是假的，谁能保证你的消息来源一定准确。我知道二首席给你升了官，你别想背着他乱传消息。”
“请您冷静一下。”小渔把文件夹递给身边的高级秘书，“您要不信，就看看这个，统帅的棺椁已经准备好了，举行完追悼会就放进纪念堂。还有尸检报告，首席的病例单……”
秘书打开文件夹，起身拿给他看，他收敛了愠色，仔细翻看那一沓证据。
所谓的准备棺椁不过是把历届逝世统帅的尸体泡在化学药剂里，和其他贡献重大的烈士们放在一起，在公祭开放日供群众祭奠。
他看到照片中统帅水下发白的脸，再看看眼前这个小丫头确信的表情，他不得已接受了现实。
他心中能够带领切尔诺人民推翻压迫的领袖，就这样死了。
“这，这……”他还想说点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人死已成定局。
“得瘟疫死的，那瘟疫从哪儿来？”另一位首席发问。
小渔答道：“这正是今天会议上我要说的，本次会议结束后，请大家戒严辖区，启动二级防护程序，避免瘟疫的扩散。”
“此次瘟疫爆发于二首席辖区内的一个偏远山村，因为当地政府和警卫部门官官相护，没有及时上报疫情消息，导致我们错失了扼杀瘟疫源头的大好时机，昨晚查清案件真相后，我们已经将相关人员羁押。统帅为了探查微小关节上的贪腐情况，曾秘密寻访各地政府，不慎被流窜的病人感染。”
她仔细报告了瘟疫的爆发时间和地点，以及波及范围，卫生部门暂时将瘟疫命名为德尔塔九号，“大家请听清楚了，这不是儿戏，德尔塔九号的感染力极强。疫情防控方案我已按照二首席的命令下发，文件会在二十分钟送到各位的办公室，我就说这些，散会吧。”
第一次坐在代表统帅椅子上主持会议，她不免有点小激动，可心情总归是复杂的。
看着首席们一个个出门坐车离开，她松了口气。
就在首席和小渔从村子里探案回来之后的第三天，一个男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他的脸小渔还有印象，就是上次从门缝里看见的淋着雨送饭的士兵，看他的服制已经晋升为首席的圈内人。
小渔打开门放他进来，他赶到首席身边，两人窃窃私语，音量小到小渔根本听不见。
那男人说：“首席，那边来消息了，那个死囚没了。”
“没了？怎么没的。”
“说是吃您给的东西太急，噎死了。”
首席轻蔑一笑，说道：“噎死了，那为什么当天不立马上报？”
“他们说乡下交通不方便，所以消息传得慢。”他顿了顿，“我收到消息就去核实了，那人死的时候，饭盘和杯子早吃干净了，不像噎死的。而且他们处理尸体的时候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倒像是得了瘟疫。”
首席长叹一口气，挥挥手说道：“我知道了，其余的我会派人去调查，你下去吧。”
等到男人出了门，小渔才好奇地问：“首席，怎么了这是？”
“我们走的那天，那个犯人吃东西噎死了。”
“噎死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小渔瞪大了眼睛。
首席安慰似的笑笑，“算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你记得给统帅发信息安排晚饭。”
小渔应了一声，照例把晚饭约在七点钟，自从郝运不在身边，她也不太吃得下饭了，总是挂心郝运的安危。
夜晚的大本营，该操练的操练，该休息的休息，不像白天那样声势浩大。
统帅已经很长时间没出门了，不知道在办公室里鼓捣什么。
好在有老同学的情分，一连吃几天饭，好言好语顺着毛捋总算两人少了些剑拔弩张。
统帅家的会客厅里，一张实木长桌上摆着几份精致的菜肴，首席按时来到那里，统帅笑脸迎接。
两人都没来得及脱下制服，统帅热络地搂着老同学请他进门，首席抱着一瓶精装的葡萄酒，在早就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
“来，尝尝这个，我从那些商人手里淘的，听说是地球同款。”首席用工具撬开酒的瓶塞，给统帅倒了半杯酒，深紫色的酒液流转着漂亮的金光，他又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半杯水，“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不能陪你喝了，我以水代酒，你不要介意。”
“有什么介意的，看见你想通了我很欣慰，我还是希望你能像上学时那样，一直站在我这边。”
他轻轻摇晃手里的酒杯，转而默默凝视着他，“这几天总让我感觉和读书那段日子一样，我们一块儿上学，一块儿吃饭，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
首席莞尔一笑，嘴角的弧度苦涩，他应道：“是啊，岁月不饶人。”
“没事的，等我的计划完成，前半生的付出就有了价值。”统帅宽慰道，他看上去倒比首席年轻些，生活总是充满活力与激情，仿佛永远不会倦怠。
“班长，既然是那么重要的计划，要不然还是从长计议吧。”
首席把手放到统帅的手背上，他们的指缝间，夹着那杯酒。
统帅露出疑惑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恪铭，时间就是生命，一个好的时机一百年都难得，我不能再耽误了，你得支持我，必须支持我。”
他情绪变得激动，眼神寻求着首席的认同，首席别开他的注视，淡声劝诫道：“我当然支持你，可是我认为寻求一个国家的崛起，不应该以他人的性命做代价，我们付不起这个责任，也对不起他们的家人。”
“我当然能承担起这份责任，你忘了我是怎么当上统帅的吗？被俘虏交换回来后的几十年来唯一的胜仗是我拿命拼出来的，还有你，我们同心，就没有什么坎跨不过去。”
统帅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好了我不想在饭桌上谈军事，吃饭吧，菜都凉了。”
这些菜都是统帅亲手做的，他在学生时代就练得一手好厨艺。他们先是勉强碰了个杯，统帅抿了一口葡萄酒，那股水果香气直达鼻腔，以及酒精的浓烈刺激。
“啧——好酒！地球同款就是不错。”统帅呲牙咧嘴，笑容却爽朗，他又就着菜喝了一大口。
首席往碗里夹菜，说道：“你喜欢就成，最近我查出来我的地盘里出现了瘟疫，那些狗官压着不让我知道。源头是一个大矿场，旁边就是加工场，估计污水没处理好排进河里，有人喝了难免感染瘟疫，好在及时控制住了。”
统帅先是一惊，他疏于政务已久，因为有周恪铭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听到他已经解决，便放下心来。
他称赞道：“我知道你行，事情交给你我放心。”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首席停下吃饭的动作，“老三老四他们怎么就出意外了，你知道的底下的人爱乱猜，还有人认为是你动了手脚。”
统帅拉下脸，像头被冤枉的老黄牛，“和我没关系，他们俩喝了酒偏要开车，我劝都劝不住。”
他的语气不免激动，看上去好像真的不是他干的一样，首席半信半疑，“这样啊，嗨，那些人就喜欢胡扯，他们说什么老三老四是和平派，和你不是一头的，所以你才下手搞他们。我看根本就是无凭无据。”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统帅的表情，他显然满意首席的说法，紧皱的眉头在听到老同学支持自己的那一刹那迅速解开。
中途周恪铭借口上厕所，回来时悄悄把门反锁。眼见统帅的酒杯空了，他走过去又给续上。
统帅拿起杯子正想喝，一阵燥热席卷身体，酒杯从他的手中掉落，红酒撒了一地。
如同小渔父母死的那晚，他剧烈颤抖，说不出话来。
周恪铭想过会有发作的时候，没想到来得那么快。酒才过一轮，他就要面临亲手杀死好友的困境——不杀不行。
怎么问也问不出他到底要干什么，只知道他对待贝洛的态度突然之间大转弯，变得十分强硬。
如果还有其他办法能够得到一个万全的局面，他绝不会忍痛谋杀班长。
“班长，对不起。”周恪铭顺势接住无法站立的统帅，他细瘦长条的身躯压弯了周恪铭的臂膀，内心五味杂陈。
统帅像上了发条的玩具运作不停，眼球艰难地移向面前这个认识了十几年的战友。
“为、为什么——”
“对不起。”周恪铭心中愧疚万分，他哭不出来，心中却含着莫大的绝望，一切都无法挽回，“我们不能直接和贝洛方开战知道吗，他们一发怒，就会把切尔诺的人民变成真正的奴隶，我不能眼看你拉所有人下水。”
所以他只好选择下下策，亲手杀了自己的好朋友。如果他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周恪铭大可用权势让他屈服，可谁叫他是那个掌握最大权利的人。
抑制剂给死囚送餐时用了一点，剩下的他全注射进酒里了，事实证明对贝洛人起到神药级别的抑制剂，就是切尔诺人的催命符。
在他的怀中，统帅渐渐失去了声响，就像一盏失灵狂乱忽闪的灯。
他的脸颊沾满了周恪铭的眼泪，亮晶晶的如同酒杯在他们指缝间投射出的白光。
他尚有余温，脸上失去了长久以来的狂热，周恪铭没时间为好友默哀，待他死透后，周恪铭立马按计划伪造现场。
这几天除了来找统帅，他没有接见任何人，只保证和统帅一对一接触。
他不敢叫人帮自己测，刚开始不确定从监狱回来有没有感染瘟疫，反正统帅的死因必须是瘟疫。
为了确保统帅感染瘟疫，首席拿出准备好的小针，往指头上扎，他再把带着血的针头扎进统帅的头皮。
这个瘟疫的传染性很强，如果他得了，这样一番操作下来，血液能够精准地感染统帅。
万一不行他还有备选，到时候心腹亲信在尸检上做个手脚，还不是太难办的事。
他用房间里的专机呼叫了各个部门的领导，连同小渔也一起被叫往现场。
他们赶到统帅宅子门外时，发现门打不开，首席在里面大喊“别进来，保持距离，统帅得了瘟疫，我也被感染了。”
众人一听是瘟疫，立马退了半米远，他们赶忙联系下线找专人火速前来处理，只有小渔扒在门边问里面情况怎么样。
首席故意用一种很紧张的音调答道：“情况非常不乐观，统帅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尽管其他人都在尽他们所能地一边调遣人员一边封锁消息，但等到救援的人全副武装打开房间门时，看见的只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统帅，还有半瘫在统帅身边脸色通红的首席。
两人被送到医院，统帅抢救无效，首席确诊瘟疫。
医院为首席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病房，首席只允许小渔出入，隔着厚实的隔离服，首席向小渔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
早在小渔说出她父母死亡的真相那天，首席就动了杀心，只不过他在寻找一个可行的理由。
为了弄清楚抑制剂的真正用途，他想到了监狱里的死囚们，正好撞上饿鬼案。
结果证明提取液能轻易杀死切尔诺人，他彻查了那座监狱以及周围地区的情况，发现了瘟疫的存在，虽然及时控制了源头地区的蔓延，自己却不能确定有没有感染，如果感染，那他也在无意中把瘟疫传染给了身边的人。
但瘟疫是个不错的借口，他一边哄着统帅重新获取他的信任，一边筹划了今晚的谋杀，身体健康在急转直下，哪怕不确定也该确定了。
他索性闭门不出，也不接触谁，埋头苦干写完了整个防控方案，包括对未来的预测以及收尾，如果他遭遇不测，这些都将留给小渔。
他命令小渔接手自己的工作，暂代统帅之职，他要是能痊愈，小渔就是新的二首席；要是不能，小渔就是他指定的统帅。
至于如何力排众议当上统帅，首席都给出了方案，他要小渔全心投入瘟疫防控，做到滴水不漏，最低伤亡。
中途难免有人要给她使绊子，首席连哪几个人有可能针对她都写得清清楚楚，以及如何破局和反击。
要是事成，凭借这份能力和毅力，再加上首席剩下的追随者，在提前打好招呼的情况下，小渔继任统帅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我怎么能当统帅呢？”小渔连连挥手，她真心觉得自己无法胜任统帅一职，“您别担心，一定会好起来的，您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我会尽最大努力把事情做好的。”
听完了整个过程的她震撼不已，她本想问为什么没把计划告诉自己，可转念一想问了也没必要，首席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考量。现在军政上层乱成一团，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稳住局面。
首席坚持这几天来泄了劲，听到小渔的保证他艰难地点了点头，眼睛一闭，鼻子里呼噜呼噜响着就睡过去了。
小渔还未正式继任首席或统帅，没有使用专人办公室的权限。
她后面忙得脚不沾地，吃睡都在首席的办公室里，那样她也能感觉安心些。
按照首席给的方案，源头地区的瘟疫被控得死死的，因为处理得当大部分首席的辖区只出现了小范围的蔓延，但也很快被根治了。
唯一的麻烦是二首席从监狱回来的时候接触的那些人，难免有疏漏，病发了逃窜在外，踪迹难寻，需要时间细细排查。
之前切尔诺爆发过大范围的瘟疫，全国上下的百姓都有应对经验，疫苗研究专家团也致力于研发对策，一切都按防控方案有序推进着，只是苦了小渔。
小渔还特别注意了二首席提到的那几位会使绊子的首席，果然发现他们私底下偷偷放一些感染了瘟疫的人出去，她派人抓住后询问，目标就是小渔手下的辖区。
把柄在手，小渔找到首席们私下会谈，她用这件事威胁他们，如果再搞小动作小渔就把证据放上报纸，让他们名誉扫地，地位不稳。
她所在工位的门槛快被各种来汇报的人踏破了，甚至半夜也会有人敲响大门，她不得不强撑着睡意爬起来处理。
首席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些，小渔一有时间就去看他，给他汇报进度，为了不让他担心，都是报喜不报忧。
医生说关键问题在于首席年纪大了，身体免疫力下降，要是免疫系统能扛过去，痊愈指日可待，药物的治疗能上的都上了，只起到稳定的作用。
城区里难得雷雨天，窗外雨下得就像油锅煎鸡蛋，正当小渔伴着有节奏的雨声进入梦乡，那股恼人的敲门声又砰砰响了起来。
“紧急情况，紧急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