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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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地失守的信息如疾风般传来，小渔无暇顾及，她现在只想解决这股想要自我了结的冲动。
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有一次她突然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臂沾满了血，上面全是一道一道的伤口。
这把她吓坏了，关键时候她可不敢丢下切尔诺的人不管，军队沦陷不可怕，主心骨沦陷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她顶着一身血，疯了似的跑到墓地。这一次她不是来找首席的，而是来找郝运的。
冰冷的墓碑前，她跪坐在那里，抱紧了这块再也不能说话的石头。
她感觉大脑里有许多东西在互相对抗，几乎不能冷静地思考。
小渔消失了三天三夜，最后人们在墓地里发现了她，这三天她哪里都没有去，只是紧紧抱着郝运的墓碑。
连续三天，郝运进入她的梦里与她相见。
无论她怎么诉苦，眼前的爱人都只温柔地抱着她，安慰她，轻言细语地告诉她，你可以的，你一定要替我活下去，看到最终的光明。
沉溺在幻象中，她一刻也没有睁眼。整整三天，水粮未尽，她饿昏在墓碑前，被众人解救。
在病房醒来后一大堆人围着她，查看她的情况。
与爱人拥抱的那股暖意，像一件打湿的衣服贴在她身上，是一种令人悲伤的触感。
可是环顾四周，多少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他们都在等小渔下命令。
小渔意识到还有人需要她，还有许多人需要她，哪怕战斗到最后一刻，除了战死，她没有别的死法。
此后这个答案浮出水面，只要有人还需要她，她就会活着，哪怕手也没了，脚也没了。
凭借爱人残留的爱意与众人期待的目光，小渔战胜了密林里那股奇怪的强力孤寂。她振作精神，关注前线的战报。
切尔诺军队丢失了一大半已经占领的区域，现在正在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守住剩下的地方。
可惜的是采集口早早失守，军队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再去拿下采集口。
何况采集口的贝洛部队装备了特制大炮，他们派人去了也是送死，小渔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那个地方就不要了。
他们又僵持了三个月，贝洛那边是越打越猛，仿佛资源源源不尽，可事实就是这样，生存资源都在贝洛那边，矿产和一些其他的资源都在切尔诺这边，上天仿佛对他们不公，天生就要让切尔诺人当奴隶吗？
本来预计能用一年的资源，转眼看来只能再坚持一个月。
贝洛主城的战场上，现在尚有抵抗之力的竟然是那些激进派的军队。
尽管计划精密小渔还是犯了错误，她就应该学着那些激进派一样，谁挡他们就杀光谁。
他们放过的贝洛居民们并没有感激他们手下留情，而是在看到贝洛军队有胜利的可能后转头去支持那边了。
谁和他们更亲近，谁更勇猛，谁的实力更强劲，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小渔高估了人性，首席一直以来都有一颗仁慈的心，可他唯一没有仁心大发的地方，居然杀死了一个最有先见之明的统帅。
因为小渔觉得，如果是前统帅发动了战争，那么他一定会下令将贝洛人全部赶尽杀绝。
事已至此，小渔想起了那句她教导家乐雅所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准备撤退吧，小渔无奈地下令。
于是整个军营比以往更加用力地忙活起来——这次不是必胜的进攻，而是逃命啊。
小渔下了一道强硬的命令，她命令老三和老四尽快带着人撤退，不要管前方战局如何，一定要退回切尔诺军营。
老三老四接到命令都没有恋战，以最快的速度从冲过边境线，回到了切尔诺。
小渔看见两名大将兼昔日郝运的好友完整地生还，不由得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那些还没来得及撤退的士兵就倒霉了，他们死在了战场上，激进派的人们根本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与贝洛军队拼杀到了最后一刻。
他们留下了一支人数不多的精锐队伍，让这些人代他们去向家乡告别。
虽然统帅曾下令杀了他们的同胞，但是这些人回到军营的时候，统帅还是留下了他们，让这些人跟着自己一起撤退。
果不其然，这些活着回来的激进派们拒绝了，他们说最好的死法是死在家乡的土地上。
他们代表了千万弟兄，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所有死去的战友们安葬。
当初小渔觉得他们不听话，杀了他们；后来又觉得他们的做法很明智，后悔没学他们；现在看到他们坚守的精神，又不由得敬佩他们。
她觉得这些人才是勇士，而她只是一个苟活的狗屁领导。
可是小渔深知自己不能死，她继承了前人的遗志，她要推翻贝洛，而她同样坚信，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能够实现这一目标。
对不起了，她心想，她必须逃。
贝洛军队发现，一夜之间城里的切尔诺军队撤退一空，留下来的都是些疯子似的家伙，一看就和主力军的作战风格不同。
一边对付着激进派军队，元枢一边还有余力安排其他军队突破边境线，直捣切尔诺军营。尽管小渔一看战况不对，宣布让主城内的军队撤退，但还是在大部队撤离时被贝洛军队追击。
贝洛军队到达切尔诺军营时，小渔他们已经往深山里的位置撤了，他们只要往里走，贝洛那边就有可能十年八年派人搜，都搜不着他们的位置。
贝洛军队追上了大部队，眼看就要攻击小渔在的那支队伍，谁知道剩余的激进派精锐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保护他们，关键时刻，他们跳出来与贝洛的追击部队殊死搏斗，为小渔的撤离拖延了时间。
小渔已经褪去了少女的稚气，变成了一位老练的领导人。
可是她仍然抑制不住那股悲伤与感动交杂的心情，再怎么冷血，她也有人性，没有人性的人也许能活得更好，可是他们的活不算真正的活。
踏着精锐部队的尸骨，他们心情沉重地，玩命地往深山里跑。
直到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再也无法往前一步，在确认了周边环境安全隐蔽之后，大部队这才放下心来。
从此小渔开启了她养精蓄锐的沉淀生活，剩余的人在这里安营扎寨，渐渐形成了一座小村落。
精锐部队只有几十个人，但却像有几百个人一样把追击部队死死地拦住。等到最后一个激进派队员被杀死后，小渔他们已经逃得不知所踪。
元枢派人搜寻了一阵，也没有找到小渔他们在的位置，所以放弃了。
毕竟现在他们只是苟延残喘的瘦马一只，当务之急是重建贝洛的防御，切尔诺除了一些底层人民和老弱病残，也没有什么人了。
这位新上任的元枢很清楚，战争能够发生和统帅小渔密不可分，没了统帅小渔的指导他们也做不起什么乱来，何况现在他还找到了击败切尔诺人的大杀器。
索性就撤兵回营，不再浪费多的精力去寻找这一小撮逃兵。
战争胜负已定，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贝洛城内公民们的生活。
抑制剂没有研究员们的制造与研发，越用越少，先开始还能供着城内的居民的用量，后面却只能够军营里的人用。
但是他用了大量的抑制剂制作弹药，现在剩一堆没用上的弹药，再也不能拆分为抑制剂发放给人们。
不怕切尔诺人如何进攻，就怕本国的人民闹起来，公民的数量远远大于军队的人数，在这一点上，元枢很清楚自己没有胜算。
他命人搜索研究院上下，却只发现了一堆研究员的尸骨，和满地黑色的血迹。
元枢看到士兵们带回来的现场照片后心情沉痛，于是让人带着工具把研究院大楼清扫干净，并且为那些死去的研究员收尸，通知他们的家人，好好安葬。
就在士兵们清理血迹的时候，发现了密室的入口。密室大门极难打开，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找不到打开的关窍。
他们将情况上报元枢之后，元枢叫人带上顶尖的科技，硬生生地把大门打开了。
士兵们从大门进入往内搜索，只发现了剩余的苏家三个人外加楚东西。
他们一见到楚东西这个切尔诺人，立马就把他控制住。
苏睦阻拦着，说楚东西是和贝洛一边的人，不是敌人。
士兵们认识苏家的人，可是他们才不认识眼前这个家伙，楚东西长着的那张独属于切尔诺人的脸，可恶的让人生恨。
凭什么他们的弟兄与切尔诺人战斗，惨死在战场上，尸骨未寒，这个家伙却能好手好脚的躲在苏家的密室里。
不管苏睦怎么吼着叫着拦着不让贝洛士兵把楚东西带走，他还是被带走了。
剩下的三位苏家人则是被好好地请到了元枢跟前。
贝壳宫自从上次被激进派小队血洗，新元枢就派人将大楼好好修缮了一番，去去当时的晦气。
会议厅铺了新的金色丝绒地毯，显得富丽堂皇。元枢见到苏家的人，先招呼他们坐下。
他面带笑意地说道：“真是太好了，能够见到三位苏家最后的遗珠。”
接着他又为三位坐下的苏家人，一杯一杯的倒好茶递过去。苏谨贤带着尴尬的笑容接过茶杯，苏盼看自己的父亲喝了茶，也糊里糊涂地收下了元枢假意的殷勤。
茶被端到苏睦面前的时候，苏睦没有接，而是死死地瞪着他，眼神好像两把刀子，恨不能一片一片地把元枢做成鱼生。
“请你让你的手下放了我丈夫。”
“你丈夫？”元枢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哦——那个切尔诺人，我还不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
苏睦用威胁的语气说道：“放了他，不然我就去死。”
听了苏睦微不足道的威胁，元枢捧腹大笑，“剩下的两位还在这儿，你觉得你的死能威胁到我吗？”
苏睦早猜到他会这么说，反问道：“那你要不要猜一猜，为什么我是研究院的新院长，而他们不是。你就有百分百的自信觉得光凭他们就能带动研究院吗？”
她说的这个点确实击中了元枢的心，但也仅仅一瞬，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小姑娘，你确实很会谈判。”
“何况，我的肚子里还有下一任研究院院长。”苏睦说着一只手抚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
就在两国战局扭转的时候，苏睦在密室里发现自己怀孕了。
叔叔，堂哥还有楚东西都很高兴，人们总是为新生感到没由来的高兴。
元枢摇头晃脑地鼓掌，“好啊好啊，真是伶牙俐齿的一个小姑娘。”
“所以，请你放了他。”苏睦一字一顿地说道。
元枢收敛了鼓掌时自带的笑容，语气严肃地说：“别忘了谁是领导，你们这些搞研究的安逸生活过太久了，有点分不清主次。”
“等着，等我证明了那个切尔诺人的清白，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放他回来。”
苏睦见他迟迟不松口，怒了，“他就是清白的，他和贝洛人一边！”
元枢的脸上依旧是一副轻蔑的样子，他从制服的内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放到苏睦跟前，指尖点了点桌子。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哦，差点忘了，看看这个。我们发现你的父母的时候，他们已经是骨头架子了。可别太激动，动了胎气哦。”
说完这些元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苏家三个人默默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苏睦是感觉最强烈的那一个。
她看着照片里父母的遗骸包裹在研究院的白大褂中，骨头架子的后面是穿过了白大褂的弹孔，密密麻麻，足足有十几个。
每一个弹孔仿佛亲自打进了她的身体，她体会着父母逝世前的感受，痛到极致的时候，连眼泪也没有了。
苏睦看了照片太过激动，在叔叔和堂哥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
他们一边慌忙地顺着苏睦的气息，一边用言语安慰她，哪怕他们自己的心也在滴血，怕她太过激动发生意外。
元枢说要查楚东西的身份，正巧在主力军从贝洛城内撤退的时候，抓住了一名首席的高级秘书。
他被流弹打伤了小腿，在贝洛城内临时搭建的医院中休息，撤退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跟着大部队逃跑就被抓住了。
而这个助理，正是老三身边的高级秘书，一个掌握了切尔诺重要情报的人。
元枢从俘虏中把他翻出来，叫到跟前问话。秘书被绑着来到会客厅，他浑身颤颤巍巍的，不敢直视元枢的眼睛。
元枢举着一张楚东西的照片问道：“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秘书斗胆抬起头看了一眼照片，立马回答道：“我知道他，他是我们派过去的卧底。采集口的位置就是他告诉我们的。”
“哼，果然是间谍。他怎么把情报搞到手的？”元枢放下照片，继续问道。
“统帅把他安排进研究院，告诉他说女人一爱上你就什么都说了，所以他就准备拿下苏家独女。”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嘴里嘟囔着：“但是很奇怪他好久都没有和我们……”
“真是精彩，好了，可以闭嘴了。”元枢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你的任务完成了，来人，给这位先生上宾的待遇。”
听到上宾的待遇五个字，秘书的眼中闪过一丝窃喜，他以为元枢因为他揭发了楚东西有功，愿意给他好日子过。
可他把这个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人想得太简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