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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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帅出生于一个五口之家，家境贫寒，勉强能活下去不饿死。
那是个动乱的年代，周围的一切都预示着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贝洛和切尔诺你争过来我争过去，总有一天谁先动了手，就会真刀实枪地干起来。
那时候切尔诺的兵力尚不充足，缺乏军事化管理，上头为了准备打仗居然开始抓壮丁。
家里的孩子就统帅最大，也只有他刚到下调过的参军年龄线。
年龄线本来是十八岁，后政府为征兵下调到十六岁。十六岁，统帅就入营了。
远在军营他无法关照家人，掏空身上所有的积蓄托人寄回家，希望家里人没了他在身边能够活下去。
刚开始他成天饿肚子，半夜去厨房偷东西吃。
他身材瘦小，力量不足，教官整日盯着他训，变着花样惩罚他，甚至当众羞辱，一天下来他饿得眼冒金星，不得已铤而走险。
正是因为他半夜经常去厨房，这才认识了首席。
首席的室友是炊事部的，有段时间厨房闹耗子，轮到他的室友值班，到点了他突然急着去厕所，便拜托首席帮自己去厨房看一眼。
统帅对炊事部的值班时间熟记在心，没想到他掐着点进厨房，正好撞上了前来视察情况的首席，也是那时候青涩的周恪铭。
周恪铭是个中产公子哥，三代从军，爸爸打仗死了，妈妈改嫁，从小跟着爷爷过活，立志像爸爸一样报效国家。
这个瘦瘦的耗子精经常在训练时挨骂，私底下有人说他故意出风头，吸引教官注意力、
还有人瞧不上他的穷酸气，但周恪铭一直觉得他很可怜。
手电照到统帅那张惊恐的脸时，他的两颊鼓鼓的，塞满了土豆饼。
他想跑，被手快的周恪铭一把抓住后脖颈，顺势反钳住了他的双手。
“别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周恪铭怕他误会，急忙解释道。
他松了手，从裤子口袋掏出几根能量棒递到统帅眼前，“这个给你，饿了可以吃。”
统帅的脸上惊恐因为看见食物渐渐散去，他夺走能量棒，撕开包装纸就往嘴里塞。
这一晚，周恪铭知晓了耗子精的身世，他开始特意关照统帅，每天都趁着这个点到厨房拿家里寄的东西给他吃。
他们成为了极好的朋友，无话不谈，周恪铭不吝钱财，经常补贴统帅。
没过几年打仗，他们分到了一个队里，统帅当上了班长。他们第一次和贝洛军队面对面，他们被打得很惨。
统帅拼尽全力保住了周恪铭，自己却被贝洛军队抓走作俘虏，关进贝洛城里的监狱，在那里受尽折磨。
毫无疑问，这一战切尔诺败了。
贝洛方抓了很多战俘，以拷打他们取乐，幸而有一位大人物在切尔诺人的手里，双方便以此为条件，用这位大人物交换所有的俘虏。
统帅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被俘虏的那些日子，那些贝洛人没有把他往死里弄，而是羞辱他。
他们深知折磨一个人的意志，比折磨他的身体更为残忍。
当统帅坐车回到切尔诺军营的时候，他浑身都在发抖，双眼通红，像一只在外流浪了许久的小猫崽。
在这期间，周恪铭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把他救出来，但是他的家里都叫他别管这件事儿，索性把他软禁了起来。
此后统帅性情大变，他发了狠的想要往上爬。经此一事，周恪铭看清了家里人的冷漠，淡了与他们的来往。
统帅凭借自身实力通过了飞鹰小队的选拔，在一次任务当中，他与对方殊死搏斗，在支队长光荣牺牲的情况下，他带领小队完成任务，成功脱身。
而周恪铭考上了军队的文职，在某位首席的手下工作。
统帅没有读过书，周恪铭一有时间就带着统帅学习认字，他还鼓励统帅去考一个文凭。
统帅没有家庭背景的支撑，但是他实力强悍，智勇双全，有胆识，有谋略，后面他竟然升职成了一名少将。
因为他过了苦日子，所以他非常清楚，没有权势的普通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他非常怜悯那些人的遭遇，那些和他一样曾经为了温饱不得已的人，所以民众对他也颇有好感。
当时的统帅年纪大了，因病去世，在所有候选人当中，他是民众呼声最高的那一个。
结合大众的民意，再经过首席们的讨论，他成功地当上了统帅。
一般来说统帅的继任会从首席当中选，首席们既有家世又有能力，可那时候属于战后重建时期，管理整个切尔诺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因为太过辛劳，所以前统帅病逝时也才60多岁，所以首席们都宁愿守着自己的辖区，也不愿当统帅。
继位统帅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拔老友周恪铭做了首席，并且在二首席辞职之后把这个位置给了他。
第二件事，他把家人接到军营里，为弟弟妹妹安排了工作，没过几年妹妹成年，她在军营里自由恋爱嫁给了一位军官。
他上任后不久打了切尔诺有史以来的第一场胜仗，当时贝洛的人想要完全吞并切尔诺的矿产线，他们没有获得统帅的同意，就在切尔诺偷偷选址建厂，并且重兵把守。
为了捍卫国家利益，统帅在周密计划之后立马朝贝洛方开炮，这是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在他的布局下，切尔诺赢得很漂亮。
统帅仔细研究了切尔诺这片土地，利用切尔诺地形易守难攻的特点，把贝洛方的军队引到山里，牢牢困死。
从此边境线戒严，贝洛和切尔诺双方出入境时需要严格通报申请。
贝洛人要是想在切尔诺建厂，必须获得统帅的准许，而且切尔诺会入资，占较重股份。
切尔诺就这样在统帅宽严相济的政策下，出现过一次小小的繁荣，那时候人人都对统帅信服无比。
一次偶然，统帅在与元枢的会面上认识了苏家研究院的院长，他们就贝洛和切尔诺的关系进行了一次谈话，双方都颇有共鸣。
院长为统帅介绍了研究院大致的构造，运行的规律，统帅对院长所提到的先民历史，非常感兴趣。
回到切尔诺以后，他找到切尔诺大学中研究古切尔诺语的教授，向他借了一些古籍自行研究，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统帅天性聪明，只不过从小没有好的资源，他研究古切尔诺语没几个月就取得了一定成果。
大学里的古籍都被他借了大半，他发现了贝洛人的秘密。
被统帅接过来之后，统帅的弟弟由俭入奢，忘了初心，他仗着哥哥的势在军营里横行霸道，却没有人敢揭发。
一次他值守边境线的营地，和狐朋狗友喝酒打牌，因为他的玩忽职守，营地被贝洛军队突袭，死的死，伤的伤。
营地被毁这事儿再也瞒不住了，消息传到统帅耳朵里，他勃然大怒。
他当即就表示要杀了弟弟，遭到了父母的劝阻，妹妹已经成家，她害怕牵连自己的丈夫也不敢多说。
最终弟弟被执行了死刑，他的父母伤心欲绝，郁郁寡欢，认为自己的大儿子冷漠无情，当了统帅就忘了家人。
没过几年统帅的父母就伤心去世，统帅心情复杂，陷入了一段时间的低谷。
好在周恪铭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恢复了正常，同时又陷入了研究古籍的狂热。
也就是在这时他决定扩张军队，他认为如果不想再打败仗，首先要有充足的军备资源。和平是有条件的，大国压迫小国的表面和平不叫和平。
再说他已经大致找到了贝洛人的命门，研究古籍这件事，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连切尔诺大学的教授也只是认为统帅读书是为了丰富自己。
他没有读过大学，却能管理一个国家，能够翻译晦涩难懂的古籍，他的胆识转化成了自负。
这份自负令他愈加想要洗刷以往的冤屈，想要推翻贝洛，让人民的生活好起来，最好是能把贝洛踩在脚下，让他们尝尝倍受屈辱的滋味。
好友周恪铭越来越不能理解统帅的做法，频繁地与他争吵，这令他更加固执，更加坚定自己是对的，因为做大事的人就是要走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于是他开始闭门不出，两耳不闻窗外事，反正他不管，周恪铭也会帮他管。
他终于在日复一日的研究中找到了贝洛人抑制剂原料的采集口，他提拔了好几个小伙子当飞鹰支队的队长，然后派出了其中一队去探查他所得到的采集口位置真假。
他记得那个小伙子接到任务的时候欣喜若狂，嘴里念叨着他终于有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也许是好友看到了自己的努力，想起了曾经那些并肩战斗的岁月，渐渐地对他表示理解。
他们的关系在周恪铭的主动中修补如初，统帅很高兴，大业在望，战友在身边，这何尝不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幸福。
周恪铭找他喝酒的那天，他饮下那甘醇的美酒，幻想着两人互相扶持到白发苍苍的场景，彼时的切尔诺一定成为了第二个贝洛，没有人再过苦日子。
谁能料到下一秒他躺在老友的怀中，颧骨上沾满了周恪铭的眼泪。
老朋友喃喃道对不起，他仿佛是不得不杀自己，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他会惋惜二人的史诗就此绝笔吗？
为、为什么？
我以为这世界上，你是唯一理解我的人。
他想说出这句话，但喉咙失声了，他已然听不清抱着他的挚友在说些什么。
他的一生还没来得及走马灯就合上了眼睛，所有雄心壮志，因为一个死字灰飞烟灭。
另一边密林里，飞鹰支队一边探索一边前进，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郝运的手势行动。
密林中十分寂静，他们都能听清楚自己的脚步声，所以只好把动作放得轻而又轻。
郝运发现统帅给的地图总是会遇上一片发光的毒物，这些毒物看上去令人不敢靠近，他只好尽力领导队员绕过这些毒物。
密林的叶子遮天蔽日，微弱的光线限制了他的视野，他和队员们都压低身子，每走一步小心至极。
突然，附近的树丛中窜出一支明亮的火箭，火光掠过，直直地划破了黑暗，队伍中有人中了箭惨叫一声。
火迅速烧了起来，从中箭队员的裤腿往上窜，形成一小片火海。
疼痛撕心裂肺，打乱了队形，小火人挣扎着摔倒在地，“啊啊啊啊啊啊——”
“有埋伏！快散开！”郝运嘶吼着，手使劲往后挥，示意队员散开。
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火炮与枪声接踵而至，惨叫变成了这场突袭的主旋律，他们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走投无路，一部分队员大吼着快跑，随即拉开了手雷，吸引了一部分火力，也吓得突袭的人不敢上前。
郝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领着一部分队员在手雷的掩护之下匆忙逃窜，突袭队伍见他们逃了，也派人去追。
远处手雷引爆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逃跑的人，心一下一下抽动着，他们被这个声音震得头晕眼花。
现在飞鹰小队没办法还手，只能逃，黑暗中他们找不到方向，身后火光四溅，追上来的人打倒了好几个跑在队伍后面的队员。
郝运没办法只能朝着远处的毒物跑，匆忙中他领着队员拐进一条小路，后面的人以为他们跑进了毒物丛里，不敢再跟上前。
就是这一拐才让他们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那些有毒的植物与他们只有咫尺之遥，他们躲在一棵大树后，惊魂未定。
郝运探头往外看，还能看见那片火光的一角，他从口袋里扯出地图，“快，谁有火，我看看位置。”
身边的老三按着打火机，郝运在炙热的火光下努力辨认着小队所处的位置——误打误撞来到密林的边缘，只要穿过毒物，就可以走出去。
飞鹰支队里没有人知道这个毒物的毒性到底有多大，碰到它究竟会发生什么。
“来几个人把你们的外套脱给我，我把自己裹上给你们开路，你们跟在我的后面。”
“队长，你要干嘛？”老四一脸错愕地问道。
郝运回头，答道：“除了穿过这里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听安排就是了。”
小队中有几个人脱下外套递给郝运，郝运用这几件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从包里翻出来一把弯刀和一副手套，让自己全副武装。
他决绝地冲进那片毒物，一边走一边用刀砍掉前方的植物，“跟上！”
队员们依照命令跟在他身后，蹑手蹑脚地保证自己的身体不碰到那些毒物。郝运一个人在前面开路，老三老四紧随其后。
一路上植物腐蚀了郝运的衣物，包括他的皮肤，他忍住来自手心，手臂，甚至小腿的剧痛，僵硬地移动着向前。
疼痛从那些被腐蚀的皮肤渗透进他的每根神经，他疼得浑身是汗，衣服湿透了，这才看到曙光——他们来到了毒物的尽头，这就意味着他们离密林的边缘不远了。
最后一段距离，郝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前挥砍，清出一条完整的路之后，他终于支撑不住了，倒在尽头。
痛感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弥留之际，他的眼前浮现出小渔的身影，他挣扎着伸手想要摸到那个影子，耳边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阵声音在队员们听来越加恐怖，在他听来渐渐模糊，他没能触及到那个影子，死在了幻像里。
贝洛的增援找到了他们，出口就在眼前，队员们不肯放弃。老三老四扛起郝运的尸体，队伍中有人冲到前面与敌人厮杀，有的拿着手雷同归于尽。
为了出去，老四背着尸体灵活躲避着攻击，老三手持长枪突围，身边手雷爆炸的火光晃了他们的眼，为逃离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就在小队所有人都快耗尽的时候，只有老三和老四背着郝运的尸体逃出了密林，外面正下着大雨，他们朝最近的营地奔去。
身后仿佛还有来自手雷和火炮爆炸的响声，他们沉重的心跳声被大雨冲刷，背上的人摔下来好几次。
远远地，天就快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