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逢春》南齐有美

9、静谧的夜，烧烤收尾

　　那里……刷？！用一个人那么大的刷子刷？

　　东方露华感觉自己脆弱的某处幻疼了起来。

　　尊敬的露华神君全然忘记了那刷子是自己亲自做出来的，主打一个对自己皮糙肉厚进行按摩。

　　“不需要，你只负责我头上其他部位就行。”东方露华·神君看着挥舞着大刷子莫名有些兴奋的人类，绷着声音道。

　　一边他把盘旋着身体蜷缩的更紧了一点。

　　可恶，难道没有拿到十二生肖的界，身上的弱点竟然这么多吗？

　　他自从被猼訑强力提拔了修为能化蛟形后，他就有些无法适应自己的身体。

　　特别是头顶上的秃出的两个小角特别敏感，有时候不注意被山洞的岩壁撞到就特别疼，在没了护心麟全面保护后就格外疼！

　　单独暴露在外没有鳞片保护的角是冷的，在接触到人手这样的温暖时，就像是接触到微电流一般，一瞬间让他整个身体又酥又麻，有一种陌生的悸动。

　　他忍受着身体犹如潮水般起伏的感觉，羞恼不已的同时还有些惊奇。

　　他看着眼前穿着单薄，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的女子。

　　看见她额头鼻尖冒着细小的汗珠，专注认真的将他全身的鳞片都细细清理一遍，那力道有时重，有时轻，在他身上，就像是在弹琴一样，那刷麟片的声音有着别样的规律和韵律，让他觉得舒适极了。

　　也让他回想起了12年前的和眼前这个女子的相识。

　　当时他化形一条小蛇，不过五岁大小的苏行霭丝毫不害怕伸手就来抓，还就是这么恰好就抓住了他的七寸，让他动弹不得，导致他不得不进行丧权辱国的谈判，赔了自己的宝贵护心麟。

　　现在护心麟还自己长腿不回来了！陈青生又叫自己去收集十二生肖，没有护心麟保护，自己不是白长这么大给他送肉吗？

　　不行，绝对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的护心麟回来！接下来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的护心麟知道，只有跟着自己原配的主人，才是最舒服的！

　　东方露华心里计划着，灯笼大的瞳孔发出绿油油的光，在昏暗的洞里阴森森的。

　　虽然这绿油油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确实恐怖，不过这可吓不着苏行霭，她用有着猼訑花纹的右手摸了摸护心麟，感受到它主人的气息虽然不太友好，但是很平和，知道自己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

　　她秉持着给了棒子就要给颗枣的，看着蛟龙明显脏了一个色的头部，挥舞着自己的刷子，给自己身上贴了一张极行符，在巨蛟的身上一点一点的回到了刚才洗刷刷的位置，一只手撑着岩顶的闪烁着光的夜明珠固定自己，继续给这条蛟龙洗刷刷起来！

　　东方露华阴暗的想法还没有成型，就感觉一直痒痒的头顶正在被人轻柔有力的打泡、刷，那种一解他多日瘙痒的舒适让他逐渐放松紧绷的身体，松开了缠起来的部分身段，让不安分的某处沉浸在了温暖的水里。

　　巨大的山洞里，一条巨蛟盘旋着身子在温泉里，尾巴不时地拍拍水面发出水花声。

　　还有一种规律的洗刷刷的声音，在安静的洞口里面，仿佛是安眠曲一般，不一会儿就把巨蛟的眼睛催的快闭上了。

　　东方露华·蛟喉咙里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东方露华感觉一切是那么舒服放松，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祥和。

　　突然，一阵暖呼呼的气流吹向自己头顶一块特别的鳞片，那里瞬间犹如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如潮水一般的鳞片抖了下去，东方露华整条蛟都不好了。

　　他唰的睁开了眼睛，绿油油的瞳孔仿佛受到某种冲击一般，收缩起来，巨蛟发出的低沉声音，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女人，你又在做什么？”

　　苏行霭对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人家真的冤枉啊！

　　她刚才撕开自己的衣服当抹布给这大家伙擦了擦刷子进不去的地方，赫然发现在深色鳞片下有一大块浅色区域。她沿着浅色的区域拽着那些有些毛躁的翠绿色“鬃毛”继续往上，才恍然大悟这是一个好大的疤。

　　苏行霭用手比划了一下，感觉人形的话大概就是肩胛骨的位置，从上到下，由深到浅，看那形状有几分像抓痕。

　　苏行霭想了想犬神记忆里的变态斗笠人，但是终究不能太确定。

　　也正是因为这块浅色区域太大了，苏行霭才恍然明白之前洗刷刷掉色的地方也是他的伤。

　　人形的话就像一块绝世美玉上面全是各种撞击的裂痕让人惋惜不已。

　　苏行霭看见这块受伤的“皮肤”就忍不住轻一点再轻一点。

　　她把自己撕的不成样的里衣，又撕下一块。

　　一块干净点的帕子就出现了，她用它仔仔细细的把他的疤痕清理了一下，好不容易清理完了。

　　她看着这条蛟，知道他身上任务重大，哪怕他不愿意也扛着天下，这世界生死都系在他身上。而他也不过修行三百年，按照妖族的年纪来算，也不过是16、17的少年，还没有及冠呢。

　　苏行霭忍不住对他受伤的地方吹了吹，大概就和民间里面说的，呼呼就不痛了吧。

　　苏行霭对东方露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华神君，弟子看见您这里有些草屑，给您吹走。”

　　东方露华瞥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女人笑的殷勤古怪，那块皮肤感觉痒痒的，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相反还有些舒服，他就又耷拉着眼睛闭目养神了，“本君准了。”

　　苏行霭露出得逞的表情，抱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意，又吹了吹东方露华其他伤疤，满意的看着巨大的蛟须背叛主人的意愿抖了又抖。

　　于是她把东方露华疤痕的地方都吹了吹，看那蛟须一直抖，跟打摆子似的，觉得有意思极了。

　　蛟刷的睁开眼睛，扭头过去看着苏行霭，张大嘴巴对她发出威胁的嘶吼，苏行霭身后的一串夜明珠五颜六色的萤石全被震碎了。

　　苏行霭的头发被他震出的风刮着往后飘起，强烈的风让她无法睁开眼睛，差点直接从三丈高的蛟上摔下去，她只得认输耸耸肩示意不再玩弄他了。

　　苏行霭花了不少的时间终于给蛟全身刷了一遍，但这只蛟龙大概有个十几年没洗澡了，那些陈年污垢只刷一遍是不完全不够的。

　　苏行霭挺起自己的腰，捶了捶酸痛的背，知道这全面刷洗干净的计划还长着呢。

　　这么想的时候，她突然眼前一晕，才想起来她快一天都没吃饭了。

　　一大早上就去玉京峰开会了，开会回来就是去找玉长老，找了玉长老，就是去治疗犬神，她根本就没有空闲时间吃饭，早把自己饿过了。给这么大条蛟龙，洗刷刷了半天，现在才有点头晕眼花的，她的身体相当不错了。

　　“咕咕咕……”

　　苏行霭揉着一天没有进食的肚子，眼巴巴的看着东方露华的碧绿大眼睛，恳求道，“露华神君，请容弟子吃饱了给您更加有力的洗刷刷！”

　　东方露华恩赐一般对她睁一眼闭一眼，准了。

　　苏行霭掏掏自己的锦囊，从里面摸出了……1根胡萝卜，还不是完整的，被啃下来了一块。

　　苏行霭想起这1根胡萝卜是她拔胡萝卜的时候，为了测试它的熟度而啃了一口，没吃完，丢进芥子空间的。

　　她只能庆幸这根胡萝卜还挺长的。

　　“咔嚓！咔嚓！”苏行霭啃着寡然无味的胡萝卜，欲哭无泪，早知道早上的时候就不把那几块烧饼都给云献了。

　　她感觉嘴里都淡出鸟味了，好想吃肉……

　　1根胡萝卜根本吃不饱，反而越吃越饿。

　　苏行霭肚子叫的更凶了，“咕咕咕……”

　　苏行霭揉揉自己的肚子，把希望寄托于离自己三丈高的温泉里。

　　《水经注》记载：“大融山石出温汤，疗治百病。此汤中有鱼，长数寸，而不烂。”

　　那鱼能在治病的温泉里不被烫死，想必在他们这温泉里也会活得好好的，只是露华神君子这温泉水怎么看不正经想必也不会有吧？

　　正在她叹气的时候，一颗巨大的头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这倒不奇怪，毕竟邪恶的老板总是会监工的，只是让苏行霭忍俊不禁的是他头上顶着的一块巨大毛巾，不像是给他擦汗的倒像是盖在他头上的头巾，莫名的滑稽。

　　东方露华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几分逗人发笑，他威严的张开自己的深渊巨口，对着远处一吸，一股清凉的溪水被吸过来进入了他的口中，他再一张嘴，将一股水喷在温泉池旁边的一条沟渠里，那沟渠里面流动的溪水里竟然还有不少透明的小鱼缓缓流动着，流向了远处。

　　东方露华大嘴嚼呀嚼，他斜瞥苏行霭一眼，有几分得意，一侧头，水流被冲在了岸边，一些活蹦乱跳的鱼被显露在地上。

　　苏行霭被他一系列动作弄的有些目瞪口呆，不过看着活蹦乱跳的鱼，苏行霭的眼前一亮，从东方露华被洗的滑溜溜的身体上往下一滑就像她过山车一般她滑到了岸边。

　　她走近了才发现这些鱼和普通的鱼不一样，竟然是微微透明的，仔细看去都能隐约看见里面的骨骼内脏。

　　而有些颜色稍微深一点的，竟然是粉色的，只头部有一点点红色。

　　苏行霭用手指轻轻一掐，竟然就穿破它的身体。

　　她隐约知道这是某种呆在洞穴里的鱼，只会在水质特别好的地方出现，因为常年不见光，所有没有眼睛，颜色很淡。

　　但随之而来，肉质也特别嫩，特别香甜。

　　她吞吞口水抖抖自己打湿的衣服，把地上的鱼一一捡起，敲晕。

　　直到自己的衣服都兜不下了，往之前溪水来的方向看了看，知道那里是一处活水，杀鱼是不会带来血腥味的，她对着幽幽看着自己的大眼睛，禀报，“露华神君，弟子去给您把这鱼都处理干净了，再烤给您。”

　　露华神君满意她的懂事，心情大好，原谅她摸到自己角的这件事，锋利的爪子对着虚空一划拉，只听见山石崩裂，哗啦哗啦的声音。

　　苏行霭就发现有一处溪水被引到了这里，这个水流并不深，刚刚够她将鱼放进去。

　　苏行霭也就不再推辞，嗅了嗅这透明的鱼，虽然活着腥味不重，但杀出来血腥味肯定是少不了的。

　　她从自己的锦囊里面摸了摸，发现去味的符早在上次就医的时候用完了。

　　于是重新摸了几张空白的符纸出来，将食指在齿间咬破，用自己的血现写了几张去味符出来。

　　期间佩戴的护心麟一直在震，似乎不想让她伤害自己。

　　苏行霭习以为常了，低头就像对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一般安抚了鳞片，“乖乖，小伤口的，没事，不会伤害到我的，不用这符，有味道的。”

　　那鳞片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狗一样。就那样被安抚的慢慢平静下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正派主人还被骑在身下。

　　东方露华冷哼一声。

　　哗啦一声，一大股水流冲过来，苏行霭眼聪耳明的兜着鱼躲在一边去，刚好把鱼的血污冲洗干净了，鳞片又抖了抖！

　　东方露华再次冷哼一声。

　　更加迅猛的水流冲刷在苏行霭身上，这一次苏行霭根本来不及躲。

　　她眼看着就要被泼的“狗血淋头”的，无处可躲的。

　　一层透明的膜却护在她身边。麟形的光环闪烁在上面。

　　是那护心麟！

　　苏行霭捧着护主的鳞片，眼睛惊的大了一圈，还来不及反应，脖子上的鳞片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扯了过去。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身白衣裹挟着里面裸露的身体，一头乌发垂落，赤足走在岸边，一副端丽的好容色，是幻化出人性的东方露华。

　　他左手手里紧握着不安分动来动去的鳞片，右手从额间引出一股青色的气流补充在鳞片里。

　　“别时不时就去保护这个女人，小心把灵气耗光，害你正牌主人受伤，到时候天下都要怪你保护的小人类。”

　　那鳞片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一般，把他的灵气吸收了，叫他手里不断的摇摆，只想挣脱他回到苏行霭身边。

　　苏行霭虽然欢喜这鳞片对她如此的偏袒爱护，可是听到它会因为保护自己而受损，就不愿意它待在自己这里了。

　　她刚想走近，被东方露华似笑非笑的眼神定住，她就只好距离一丈远的位置，将袖间的银针在手间玩了一个花样，看得让人眼花缭乱，只感觉锋利的针在她背后紫色的萤石照耀下，闪烁着诡谲的光。这样的功夫，已经能够让她在普通弟子中脱颖而出，能够自保了。

　　“小麟，没事的，我已经变了足够强了。”

　　东方露华挑眉看着“逆子”，对它示意。那鳞片似乎明白了，在东方露华手里偃旗息鼓，平静下来。

　　东方露华满意的笑了，他将鳞片放入胸口某个位置了。

　　苏行霭眼睁睁看着鳞片被自己主人“强迫”带走，每一次震动就像是在挣扎回到她身边，她咬了咬牙右手动了动，猼訑的花纹亮了一瞬暗淡下去，她咳嗽一声，右手放了下去扯了扯自己打湿黏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从介子空间里拿出不成样子的篮子，闷头将那些削得光滑的竹条大力的撇断，太简单粗暴的折断竹条的代价是被突出的的竹丝划伤手，她面无表情的用嘴巴抿去血珠，用自带的火折子烧起竹条，把火升起。

　　袅袅升起的烟火遮住她的眉眼表情，只看见她一直在动。

　　非常熟练麻利的就把鱼挂在火上烤起来了，不断的翻滚控制着火候，没过多久就有烤鱼的香味飘起来，她又从自己腰带里摸出几个透明装满粉末的小瓶子出来，均匀的洒在烤着的两条鱼上。

　　仅以盐巴轻裹的烤鱼，在炭火上滋滋作响。鱼皮烤得金黄微脆，泛着诱人光泽，而里面鱼肉鲜嫩多汁，在这样的夜晚里成了独特的诱惑。

　　苏行霭拿起一串烤得最好，最为焦脆的鱼就要往嘴里塞。

　　突然背后一凉，转头一看就对上了那箩筐一般的巨大碧绿的眼睛，昏暗的洞穴里散发着绿色的幽光，往上看是狰狞无比的头部，巨大的牙齿支在嘴唇外，安静威严只有蛟须在威武的在空中飘动。

　　原来是东方露华为了尽快让身上的污垢清洗出来，又化成了原型，泡在了温泉里。现在估计是闻到了香气，大脑袋过来要吃一口。

　　苏行霭叹了口气，熟门熟路的露出一个殷勤的笑，“神君，这一串烤的刚刚好，您先用！”

　　东方露华点点头，享受的张大了自己的嘴巴等着人类将鱼送到自己嘴巴里面。

　　苏行霭走过去，将那烤的金黄酥脆的鱼当真塞在了东方露华·蛟深渊巨口里，趁着大蛟闭眼享受的一瞬间，趁机摸了摸蛟胸口护心麟的位置。

　　那块和其他鳞片别无二致的护心鳞，立马就从蔫哒哒的，变得支楞起来。

　　原本闭着眼睛享受美食的蛟立马转了个方向，把护心麟转到苏行霭摸不到的位置上了。

　　苏行霭悻悻的笑着，在蛟“虎视眈眈”的盯着，收回了“作案”的手。

　　东方露华被嘴里酥酥脆脆焦香的鱼肉贿赂了，对她不安分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用巨大的爪子精准的将苏行霭火上架着的另一条鱼丢给苏行霭，依旧是威严的声音，“快吃，吃了，继续给我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