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不喜欢我》今不谈

61、桃花

　　两人乘坐的航班平稳降落在L市的机场。他们不紧不慢地取了行李，在机场租车处办好手续，领到了这次旅行用的车。

　　这一天没有太多安排，下午两人漫无目的地在L市市区闲逛。

　　江澍对街边的手工艺品店格外感兴趣，简九珩就陪着对方一家家逛过去。傍晚时分，他们去了当地最大的超市，精心挑选着路上要带的零食。

　　简九珩看着江澍把他刚刚放在购物车中的两罐酸奶拿出去一罐，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喜欢这款酸奶了么？”

　　“喜欢呀，路上酸奶不好保存，喝一罐就好了。”

　　“江队长就这么想和我共饮一罐？”

　　江澍意味深长地看了简九珩一眼，指着酸奶包装上的“牛油果青苹果羽衣甘蓝风味”几个字，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根本不喜欢吃苹果，也不喜欢任何苹果的制品，比如果汁、酸奶、糖果等等。”

　　“更不喜欢羽衣甘蓝！”

　　“所以只会尝一口哄我，咱们一起喝一罐就好。”

　　“……”

　　说的好像他很挑食，简九珩试图反驳，“我没有……”

　　“反对无效。”

　　最后，简九珩就成了推购物车和搬东西的劳动力，全靠家里的小松鼠屯够了食物。

　　次日清晨，汽车驶出了酒店停车场。天刚蒙蒙亮，车尾灯在蜿蜒的山路上划出两道红色的轨迹，正式拉开了这场旅行的序幕。

　　随着海拔不断攀升，空气也愈发稀薄了起来。阳光刺透空气，将金顶寺庙点燃，转经筒的铜铃声随风飘来，与冰河碎裂的脆响交织在一起，牦牛群正踏碎冰河，驮着整片高原的孤寂缓缓前行。

　　光影交错中，时间仿佛也放慢了脚步。

　　他们花了一天时间到达了江澍最期待的桃花谷，不过桃花的花期已经过去了。

　　“攻略说五月初有可能看到的，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因为做了攻略，江澍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很想看桃花，若是很想，他和简九珩大可抽一点儿时间用法术过来。只不过这次旅行的意义不一样，他希望他们的第一次旅行是完美的，所以哪怕有了预期，江澍还是有一点点失落。

　　“现在也很漂亮。”

　　“嗯。”

　　看着江澍还是有些不开心，简九珩低头吻着对方的眼睛，“再睁眼看看。”

　　以他们二人为中心，沉睡的桃树骤然苏醒，枝桠间迸发出千万点粉白星火，顷刻间燃成铺天盖地的粉色云霞，与亘古不化的冰川轰然相撞。

　　江澍瞪大了眼睛，惊喜地看向简九珩。

　　简九珩垂眸看着爱人的笑容，他的眼睛中曾倒映过天山湖海，绽放过灼灼芳华，此刻却只容得下江澍的身影。

　　他忍不住低下头，与爱人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

　　雪色与粉红在天地间交织缠绵，恍若前世注定的灵魂在此刻重逢，茫茫人海中，唯有彼此才是命定的归途。

　　精心规划的旅行终究没能顺利进行下去，大妖的幻境实在蛊惑人心。

　　漫天绯色花瓣簌簌飘落，晶莹的雪花与落英共舞，暗香在呼吸间缠绵萦绕。

　　江澍躺在这虚实交织的天地间，指尖触碰到的每一片花瓣都带着真实的温度，每一缕幽香都浸入骨髓，然后，他的所有感官都被爱人掠夺，极致的快感传遍四肢百骸。

　　美艳至极的大妖将爱人严丝合缝地禁锢在自己身下，轻声诉说着世间最甜蜜的爱语，字字句句犹如蜜糖，甜腻腻地黏在二人身上，带着足够的热度。

　　落花、白雪、还有江澍，都受不了这样的温度，伴着难以抑制的喘息与哭声，全部融化在大妖手上。

　　*

　　“就要回去了，我还没有看雪山。”

　　江澍一边吃着热乎乎的酸奶饼，一边小声抱怨着，睫毛湿漉漉的，眼角也挂着泪，别提多可怜了。

　　“一会儿就去看。”

　　“生气。”

　　简九珩捏了捏江澍的脸，“是谁一直不愿意松开？还用锁妖怪的东西捆……”

　　江澍不知想起了什么，脸颊爆红，一把捂住了简九珩的嘴，“……谁让你这么好看？”

　　“所以，”简九珩想起了江澍曾经说过的话，“最初你没有厌恶我，还跑来给我送消息，真的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是一部分原因，但不完全是。”

　　“还有什么？”

　　“傻傻的。”

　　“……”

　　江澍飞快吃完最后几口饼，没给简九珩说话的机会，张开双臂将人扑倒，“去雪山！”

　　狐狸生气，狐狸背着人向山巅疾驰。

　　白狐四足点地，雪沫在爪下飞溅，又即刻被狂风撕碎。他跑得极快，快得连雪都来不及在其皮毛上停留。

　　“啊——”

　　江澍大声呼喊着，随后变成银铃般的笑声，与此同时，两条狐尾“啪”地一声拍在江澍的脊背上，将人按了下去。

　　背上的人被迫紧贴狐颈，十指深陷绒毛之中，从缝隙中窥见雪坡极速退去。狐狸的体温透过毛茸茸传来，十分灼人。

　　江澍蹭了蹭，也不再动了。

　　雪山如刃，及至山巅，白狐刹住了脚步。

　　只见云海匍匐脚下，远峰如黛，天地间唯余黑白二色。日光自云隙刺下，将雪原照得晃眼。狐尾轻摆，扫起细雪纷扬，在金光中化为齑粉。

　　“好看么？”简九珩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罕见的带了几分兴奋。他也很久没有体会这种征服天地的快感了。

　　“好看——”江澍大声回应。

　　简九珩笑了笑，将身体伏低，让江澍坐得更舒服。

　　“简九珩——”

　　山风愈烈，卷起雪粒击打在脸上，人与狐的影子投在雪坡上，再不分彼此。

　　“谢谢你——”

　　也是，我爱你——

　　*

　　为了不让爱人失望，简九珩后来还是违反了条约，用了一些“非人”的办法，带着爱人按照原定的行程走了一遍。

　　爱人非常开心，大方地给予奖励，然后两人都更开心了。

　　结束旅行的二人刚刚回到B市的家中，简九珩就收到了梅七桦的电话。

　　“你让我查的那个妖怪有消息了。”

　　“我去找你，一会儿细说。”

　　“嗯，晚上见。”

　　简九珩的脸色不太好看，江澍赶忙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等我见过梅七桦，回来跟你说。”简九珩将行李放好，“快去洗漱休息，其他的等我回来一起收拾。”

　　“嗯。”出于直觉，江澍又叮嘱了一句，“你别做什么傻事。”

　　“……”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傻吗？”

　　“你竟然还吃章易的醋，不傻吗？”

　　“我为什么会吃醋？有娃娃亲的不是我，有‘青梅竹马’的也不是我。”

　　“……”

　　遭了，忘记家里这只狐狸很小气了。

　　“我错了。”

　　“没诚意。”

　　“晚上我扮狐狸？”

　　闻言，简九珩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只觉得牙齿发痒，想把这只小狐狸叼到嘴里，不过他神情未变，“那真是一只瘦小的狐狸崽子。”

　　“应该，会很可爱吧？”

　　“那是当然。”

　　江澍拉住简九珩的衣袍，轻轻晃了晃，“所以，早点儿回来好不好？”

　　“我很快就回来。”简九珩弯下身揉了揉江澍的头，“晚上见，我的小狐狸。”

　　简九珩心情不错地抵达了梅七桦的住处，房间里茶香袅袅，落座后，面前就多了一杯清亮的茶汤。

　　“看来这次旅行很不错？”梅七桦笑道。

　　“尚可。”

　　“L市的桃花一夜之间绽放，开了好几天，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把这件事压下去。”

　　“辛苦梅委员长了。”

　　话音一落，桌上就多了几个小盒子，有特产也有精美的工艺品。

　　简九珩将这些小盒子推到梅七桦面前，“没忘了你。”

　　“果然，收到家人送的礼物会更幸福一些。”

　　“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做什么，等你忙完，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度假。”

　　梅七桦品茶的动作一顿，惊讶地看向了简九珩，这个向来冷漠的弟弟。不过他很快就开心地笑了起来，理应如此，他们狐族向来是温暖团结的族群。

　　“等我年中卸任吧，我们出去玩。”

　　“决定了？”

　　“嗯。”梅七桦放下手中的茶杯，理了理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我那天一看镜子觉得自己老了好多。”

　　“……”

　　“我的毛发也没有你们的有光泽，一定是因为维持人形的时间太长，没有好好晒毛。”

　　“……”

　　“用人类的话怎么说来着，班味儿，嗯，我班味儿太大了，这工作谁爱做谁做吧。”

　　“……你开心就好。”

　　“你最近都是怎么养毛的？你的毛发最好最亮，还香香的。”

　　这个问题简九珩无法回答，因为护毛的工作已经被江澍彻底接了过去，香香的味道，应该也是江澍给他抹的东西。

　　不过他的毛最好最亮，恐怕是因为其他不能向外人道的原因。

　　“后面把东西推荐给你。”

　　按照梅七桦的喜好，若是再聊护毛、美容的内容，估计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简九珩赶紧转移了话题，“之前拜托你调查的，有什么消息？”

　　“你之前说，江澍可能会死在一个狼族手上。”

　　“嗯。”

　　那时候的光影闪动太快，很多东西简九珩没看清，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地回想当时看到的场景，拼拼凑凑，推断出当时杀死江澍的是一只狼妖。于是简九珩找到了梅七桦，借对方的职务之便，查一查狼族。

　　“我不知道江澍现在达到了什么水平，结合以往，还有最近的千魇婆和槐树精，如果是正常的打斗，狼族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除非，用了什么阴招，但事情还没发生，我们也很难去查。”

　　“不过前几日，我收到了一则与狼族相关的密报，说狼族最近接回了一个人狼混血的半妖。”

　　“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没想到，这个半妖还与江澍有些渊源。”

　　“半妖父亲是狼族，在人界犯下大错，猥亵、杀害多名人类，被调查科逮捕后处死，这件案子的负责人正是江澍的父亲。”

　　“半妖的母亲是一名人类女性，将半妖生下来后，因为大出血去世了，半妖就成了孤儿，在人界生活。”

　　“曾经还被章家收养，章家每年都会挑选孤儿培养成自己的弟子，不过这个半妖不够优秀，最后又被抛弃了。”

　　“恨与爱都没有道理，或许他想要为父报仇，记恨上江澍，又或许他在章家时和章易有些故事，因爱生妒。”

　　“所以，尽管关联性不算强，预感告诉我，他就是我们的目标。”

　　说完，梅七桦将详细的材料递给了简九珩。

　　“这个半妖目前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未来瞬息万变，我不太建议你直接杀了他，这样可能彻底将风险变成未知，不如再观察一下。”

　　简九珩飞快翻阅了一遍，“我会派人盯着他。”

　　“我已经让人盯着了，别担心。”

　　“嗯，多谢。”

　　简九珩回到住处时，江澍正窝在沙发里发呆，他走的时候对方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还是有一点儿不太一样的，变得蔫蔫的。

　　“是不是累了？”简九珩摸了摸江澍的头，“我抱你去洗澡睡觉。”

　　“不累，我在等你。你不在，我什么都不想做。”

　　说完，江澍扑到简九珩怀里，“我现在去洗漱和收拾东西。”

　　“不用。”简九珩轻轻一托就把人抱了起来，一手抱着人，一手开始收拾。

　　江澍似乎找到了什么乐趣，把简九珩指挥得团团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完全没有刚刚蔫巴巴的模样。

　　真是个小坏蛋，但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

　　时光如白驹过隙，桃花几度开落。

　　A大礼堂内，国际数学建模竞赛一等奖候选队的答辩刚刚落下帷幕，经过评委会审议，最终将一等奖授予了A大代表队。结果一出，礼堂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作为A大代表队汇报和答辩的主力，拍完合影的江澍一从台上下来，就被层层记者围住，他的眉宇间带着冷意和不耐，简单应付了几句就匆匆离开。

　　还没走几步，又被其他学校的参赛队伍和A大的学生堵住了去路，欢呼声、赞叹声在走廊里回荡，有人举着手机要合影，还有人激动地拍他的肩膀，都被江澍避开了，此时他连礼貌性的微笑都做不出来。

　　简九珩不见了。

　　他焦急地用目光四下寻找，都没有简九珩的身影。可是刚刚在台上发言的时候，他明明看到对方了，现在去哪里了？

　　江澍摸了摸安稳趴在胸口的小狐狸，压下所有情绪，飞快地往外走。

　　“江澍，别着急走啊，我订了晚上的包厢，一起去吃饭吧！”A大代表队的队长拉住了江澍，“你可是大功臣，必须得到场！”

　　“我不去了，谢谢。”

　　冰冷的声音一出，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向江澍投去了异样的眼神。

　　江澍如今已是大四的学生，这两年被好好养着，虽仍显清瘦，但已步入正常的身高体重范畴。今天需要上台答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眉目如墨染，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有一番摄人心魄的气度。

　　只是，也太高傲、太不好接触了些。

　　场面有些尴尬，队长打了几句哈哈，继续劝道，“干嘛不去啊，大家努力这么久，一起庆祝一下，给个面子呗。”

　　江澍的耐心已经告罄。

　　他已经成功申请了直博，近来正在准备本科毕业的论文，那天去找导师，恰好遇到几位老师在开会讨论参加国际数学建模竞赛的人选，目前还缺一个。

　　因为江澍之前都不能开口说话，哪怕天资再好，这样的赛事自动把他忽略了，此时江澍突然出现，老师们才意识到，江澍已经会说话了，还有比这更好的人选么？！

　　江澍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与导师的关系很好，不仅仅是在学习中给予他指导，哪怕他曾经不会说话，导师也欣然接收了他。而且只要工作完成，导师也不管他平时都做什么，时间非常自由，所以江澍很感激，因此不好推拒。

　　不过见了这个小队的其他成员之后，江澍就有些后悔了，不是他傲慢，是这几人真的不太行。于是江澍花了一整周的时间将这个赛事历年来的题目都过了一遍，又参加了几次学院老师组织的模拟赛，差不多心中有数，就来参赛了。

　　而根据赛制，他们需要在九十六个小时内完成论文，外加又赶上了增设的答辩，因此他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与简九珩好好说话了。

　　而比赛的这一周，哪怕今年的比赛场地在A大，他都没能单独与简九珩见一面。

　　他现在只想和简九珩说话。

　　“抱歉，我还有事，不去了。”

　　“江澍，今天特殊，你就……”

　　“队长，人家是天才，是不屑于跟我们为伍的，你就别热脸贴冷屁股了。”

　　说话的是A大代表队里的一位研究生队员，无论是前期准备还是正式比赛的过程中，江澍说话都太不留情面了。比赛时，他们几乎都被江澍“压迫”，对方甚至没有听取他们的意见，直接拍板做了决定，让人很没面子。刚刚答辩的过程中，也是一个人Solo全场，没给任何人发言的机会。不满积累到现在就变成了阴阳怪气。

　　“嗯，麻烦让一让。”

　　“嗯什么嗯，你别太过分了。”

　　“让开，我不想动手。”

　　“你——”

　　“江澍。”

　　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神奇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犹如一缕清泉，浇熄了所有争吵与怒火。

　　江澍冰冷的神情瞬间瓦解，一把推开挡路的人，扑进了简九珩怀里，眼神委屈得不得了，“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简九珩看了眼时间，从比赛结束到现在刚刚过去十分钟，他算好了江澍领奖、合影以及接受采访的时间，但显然对方跳过了某些步骤。

　　“去摘花了。”简九珩左手搂着爱人，右手举着花送到对方面前，是一束盛放的粉雪山，饱满圆润，可爱漂亮，“我家小朋友好厉害，必须有一束最漂亮的花。”

　　“很厉害么？”

　　“嗯，很厉害，非常迷人，让我恨不得把你叼回去，藏起来。”

　　“你喜欢么？”

　　“很喜欢。”

　　江澍这才接过花，笑得眉眼弯弯，他有数不清的话要和简九珩说，却被对方制止了。

　　简九珩看向江澍身后表情僵硬的同学，露出了得体的笑容，“江澍还小，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那家店已经打过招呼了，今天我们请客，大家玩得愉快。”

　　“哦，哦，好的……”

　　直到两人走远，众人才回过神来。

　　“我去！”

　　“原来美貌真能杀人啊……”

　　“他俩竟然还没分手？”

　　“神仙爱情……”

　　被称为“神仙爱情”的两人正在山林中紧紧纠//缠在一起，江澍的衬衫不翼而飞，而西装外套要掉不掉地挂在身上，沾满了白色的浊//痕，皱得无法再穿。

　　“你好几天都没理我了……”

　　“你还和委员长他们出去玩，也不带我……”

　　“我下台时候你也不接我……”

　　“是不是我前几天太忙，你生气了呀……”

　　随着带着哭腔的控诉，还有清脆的小巴掌落在身上，让简九珩哭笑不得，赶忙去哄，“我当然想一直缠着你，但又怕打扰你看书。”

　　“那群刚来人界的小家伙也都想让你领着出去玩，我怕他们打扰你，所以才叫了梅七桦，把他们领走了。”

　　“刚刚离开也是去摘花。”

　　“我没有生气，你这么辛苦，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江澍吸了吸鼻子，小声回应道，“那些东西，随便看看就好了……”

　　“好，我知道了，我的错。”

　　江澍有十几年没能开口说话，后来找回声音，又和简九珩确认了关系，逐渐向着话痨的方向发展，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简九珩认认真真地听，仔仔细细地记，爱人的一字一句，一举一动，都是无比珍贵的回忆。

　　可一旦离开简九珩，江澍便又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说话也变得生硬勉强。

　　此刻两人一边闹一边说话，仿佛要将这几日错过的时光在温存里细细交换，将分离时的苦涩弥补回来。

　　等简九珩心满意足地从山林中出来，才有心思处理别墅门口的不速之客。

　　“你在做什么？”

　　章易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看到是简九珩，大声喊了出来，“狐尊大人！救救我！”

　　“……”

　　大门打开，简九珩歪了歪头，“进去吧。”

　　章易戴着棒球帽，脸上架着一副很大的墨镜，口罩遮得严严实实，本就形迹可疑，进门时又东张西望，活像个踩点儿的贼。确认无人注意后，身子一矮，像只耗子精一样“呲溜”钻了进去。

　　“……”

　　几日不来人间，人也可以变成妖了。

　　“找谁？”

　　“找您啊大人，我前几天给您发了消息。”

　　简九珩看了眼手机，确实有消息，但已经变成了已读，所以他根本没点进去看过，谁干的不言而喻，小醋坛子。

　　“前几天太忙，没看到，你说。”

　　“您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狼族，让他们把那只半妖逮回去啊。”

　　简九珩一直派妖监视着半妖，对方回到人界的事情他也知道。

　　半妖在人界过得不好，在章家的那段时间也没有显示出修炼的天赋，但回到狼族，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子，修为一日千里，获得了狼族的重视。不过对方体内毕竟有人类的血脉，目前还没有被委以重任。

　　这个半妖似乎也不在乎，修为提升之后，就主动提出离开，重返人界，目标竟然是章易。

　　因为在半妖还在章家时，章易是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我没对他好啊，我只是哄骗他，让他帮我挨打、受欺负。”

　　“……”

　　“可我怎么说，他都不信，天天缠着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是好。我也想报告给调查科，但对方毕竟也没伤我，所以就，唉——”

　　“妖族嗅觉极为灵敏，狼族尤甚，你的伪装毫无用处。”

　　闻言，章易立刻卸下身上所有东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就在门口。”

　　“……”

　　“狐尊大人，您看能不能……”

　　“你来做什么？”

　　简九珩一离开，江澍就醒了，不过经过那么一遭，饶是江澍体力好，也有点儿迷糊。他以为简九珩是像往常一样去给他拿水的，就等了一会儿，然后就觉察到异常的气息，连忙跟了出来。没想到在客厅中看到了章易，还有门外的怪东西。

　　“喝点儿水。”简九珩倒了杯水喂到江澍嘴边，“怎么起来了？”

　　“我不舒服，你陪我回去……”

　　香香软软的小黏糕蹭了过来，简九珩没办法，将人抱到怀里，又看了眼旁边已经石化的章易，正准备说些什么，别墅周围的结界震动起来，那只半妖正在往里面闯。

　　任何东西闯入自己的领地都让妖不快，汹涌的妖力一出，外面的半妖被震飞出去。

　　但半妖并不畏惧，又窜了回来，这次还不待简九珩出手，弑言剑呼啸而出，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准确的说是半妖被按着打。

　　眼瞅着半妖要被打死了，章易急得团团转，“江澍，狐尊，别把他打死啊，我就是想让他离我远点儿，不是让他死啊……”

　　简九珩按着半妖打，是因为此妖可能会伤害江澍，虽然还没有发生，但他本就不讲道理。江澍按着半妖打，则完全是出于领地意识和好事被打扰的不快。

　　直到半妖被打得奄奄一息不再往里面闯，两人才停手，章易赶紧跑了出去，半是斥责半是懊恼地把妖怪扶了起来带走了。

　　机会难得，简九珩的眼中闪过一抹幽暗的红光，趁此机会在半妖身上加了几道禁制。

　　江澍揉了揉狐狸，“我们快回去吧？”

　　“哪里不舒服？”

　　“你不在，哪里都不舒服……”

　　“怎么这么甜？”简九珩笑着亲了亲怀里的人，“让我尝尝……”

　　“……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