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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   午后狂风渐起,不管是四条腿还是两条腿,要在覆满积雪的树林中穿行就更难了。
      阎鹏揉一揉眼,总觉着前方隐约有道白色的身影,可每每当他以为快追上时,那鬼一般的影子又立马消失不见了。
      山门处找不着郝雨时,底下那帮废物问也是白问,阎鹏照直进了前厅,正遇见老三两口子。
      “咋就你回来了?大当家他们呢?”
      “老二叫跳子给码了,少当家也没捞出来,大当家,被……”
      “大当家咋了?”
      “……这事待会儿再说,雀儿在哪?”
      “雀儿?怎个事?她没在自个儿屋里吗?”
      “……”
      阎鹏无话亦无法,只能先往雀儿的住处寻找,叫门没人答应,不免也有些慌了神,心想别是她一害怕,自个儿把自个儿也插了吧?
      ……
      屁!她要知道害怕,还能鸟不悄儿干这么大事?
      阎鹏越想越气,“噹”一脚踹开门,看见的却是郝雨时在里边躺着。
      “你他妈在这儿装啥死尸?滚回山门上冻着去!”
      “啪啪”俩耳刮子下去,炕上的人愣是没醒。
      死丫头片子,下多少迷魂药啊?本来老四就傻,这回不更傻了?
      阎鹏气喘吁吁地呆立在地当间儿,过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什么似的,狂奔至山后的墓地,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他追逐一路的背影。
      “大哥。”
      阎鹏为这甜美而轻快的嗓音浑身打了个激灵,脸上的每一道疤痕都似乎睁开了眼,直勾勾看着她,奈何却怎么也看不透。
      “不用问,事儿就是我干的,为的是杀父之仇。这事儿我盘算了八年,真干起来倒是比想象中容易。可惜,人是从背后杀的,自己不痛快不说,也没能让我干爹死个明白。”
      阎鹏对白中夫那辈的纠葛不算十分了解,虽有疑心,但宁可不去疑心,事到如今听雀儿亲口说出来,反不知该如何作答,更不明白为啥人都死了,她却依然要叫他一声“干爹”。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反正就这回事。你要信,就把它烂肚子里,我估计除了你,现在山上也没人知道这事儿。要不信,你就抓紧替我干爹把仇报了,把我埋到我爹娘中间,横竖白佳昌不在,老二也不在,我一死,往后这绵羊峰就是你阎鹏的。”
      阎鹏听到此处,额头的青筋倏然鼓动了一下,实话实说,这些年他心里也不是一点儿怨言都没有,自打白中夫提拔了老二,他的地位便大不如从前了。
      “绵羊峰从一开始就姓奚……交给你没啥说的……”
      阎鹏彻底泄气,只把拳头捏得咯吱吱响,肚子里有什么东西作怪,搅得人不安生,他想了想,定是被他咽回的后半句:
      可少当家,他如今也没了爹娘,又该找谁算呢?
      ……
      事已至此,绵羊峰的新局面基本算落定了。
      尽管那些侥幸逃回的人中,不乏零星几个对真相抱持怀疑,但阎鹏坚决称白中夫死于共军放的冷箭,要怪也只能怪他布防不够周密罢了。
      老三两口子职务没变,郝雨时除去收回了秧子房,其余也没变。
      那天他听完别人的转述,一开始是骂了晁平家八辈祖宗,之后在山门上吹了一宿的冷风,再下来时便安静了,甚至忘了自个儿险些变成“待宰的羔羊”。
      如此反倒让雀儿过意不去,以为是自己联合晁平那瘪犊子真伤了他的心,再不然就是真把药加多了,好好的一匹狼,愣给药成狗了。
      至于山上的女人们,姓崔的听闻白中夫死了,自是痛快得不得了,接着听闻白佳昌多半也回不来,越发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直至下山还在跟雀儿碎叨,说她亲生的孩子正好和白佳昌一边大,自小没了亲娘,还不知瘦成什么样呢。
      玉蝶了解自己的品行和习惯,下了山只怕日子更难,好说歹说,总算搬进雀儿屋里与她同住去了,省得其他人觑着老二不在,从早到晚跟见血的苍蝇似的围着她。
      ……
      转眼,大寒将至,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
      土匪们化身墙头的野草,于北风呼啸间不住地瑟缩摇摆——其实只要日子没变,有肉吃、有酒喝、外加不用干活,对他们而言谁做大当家也无所谓——从前绵羊峰不再姓奚时是如此,而今白氏父子不在了也是如此。
      雀儿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但为了证明自己能带领一个山头,还是以年关将近为由,亲自带人下山干了一票。
      归来时天色已晚,雀儿奔忙一路,只想赶紧回屋歇歇,怎奈前厅被一群人堵得水泄不通,她再不情愿,也得以大当家的身份上前去看一看。
      “闹啥闹?都给我起开!”
      人群如潮水涌向两边,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路的尽头。
      只见来人跪坐在冰凉的石板上,眼睛蒙着,嘴也塞着,浑身捆得跟粽子似的,隐约露出被人剥剩下的单衣,跟前摆着一盆烧得正旺的黑炭,呛得他吸气也不是、不吸气也不是,一旁还有那作死的小皮子,虽不敢真抓着脑袋把人往火堆里按,但你一下我一下的,还是会推搡他,成心想看他尿裤子。
      雀儿上前一脚踢开了炭盆,神色却不及众人想象中那般灼热。
      “我说过没有,绵羊峰插人、码人、但不能折磨人,谁允许你们这么欺负他的?”
      土匪们互相看了看,总算推出个胆大的回答:“四爷见他上山,气得要死,说让俺们爱咋处置就咋处置。”
      雀儿想想老四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转身遂问高坐看戏的阎鹏:“你也是,大哥,老四脾气急不懂事,你咋也光知道看着?”
      阎鹏叼住一卷子草棍(烟卷),吸进去的是烟,吐出来的却是气:“那咋整,谁让他是绵羊峰的叛徒来着,要不是他,你干爹兴许还死不了。”
      这话敲在身上委实是够疼的,雀儿不肯受屈,差点骂他越来越像条“泥鳅”,但想想“吃人嘴短”的道理,终究还是劝自个儿忍住了。
      “你先领他们出去,我跟他单独说几句话。”
      阎鹏喉头一抽,坐着没动,半晌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才掐灭了烟刻意经过雀儿跟前。
      “啥轻啥重,你自个儿掂量好,不然别说他们,就连我也没法服你。”
      “用你说。”
      雀儿倔强地睨了阎鹏一眼,接着便脱去外衣,露出腰里别的泛着寒光的短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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