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公主复仇记》是月半白不是胖白

34、第三十四章

　　“哟呵？这啥意思？”
　　倪广文笑着往前一步，两手正搭在腰里别的双枪。
　　“共军也算是大绺子吧？怎么着？想出尔反尔？”
　　解放军首领丝毫不为所动，两只眼睛黑洞洞的，紧盯着白中夫。
　　“上回我在信中说的，绵羊峰接受改造的事，你们考虑得咋样？”
　　“今天碰面是为了交换人质，再说别的可属于临时加码。”
　　“武力收编只会损失人力物力，如果能和谈，对双方都有好处。”
　　白中夫趁这时拦住老二，要说对付土匪，他这花舌子当得倒也还算称职，可到了共军面前，再来这套恐怕就行不通了。
　　“咋个谈法，你且说来听听。”
　　白中夫和气得跟真似的，实则一个字也没往耳朵里进，半晌只等对方停了，才耐住性子假装想了想。
　　“意思我倒听明白了，但这事也不是我想答应就答应，不想答应就不答应。山上那么多弟兄，全指着分红养活自个儿呢，总得容我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再决定要不要入伙吧？”
　　这话确实算入情入理了，别的不说，那姓徐的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况且以解放军的作风，多为难一个孩子未免也不像话，稍微一松手，白佳昌便滚到亲爹的怀里去了。
　　“没出息劲儿的，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啥没经历过？”
　　白中夫的慈蔼是短暂的，只够白佳昌用力地吸一吸鼻涕，随即便将他扔给了老二，自己则持枪抵住了晁平的太阳穴。
　　接着，对面的人“咵啦啦”架起了枪，土匪们当然也不甘示弱。
　　再然后，从林地外围冲进来大约一个排的兵力，却马上被更多的土匪们威胁着动弹不得。
　　晁平眼看着老大从人群里闪出来，恼恨固然有，却并不意外。
　　“我说早起送行的时候大哥咋缺席了呢，归其早就领命提前跟这里等着了。”
　　倪广文知道阎鹏嘴笨，一下就把话抢在头里，道：“乌鸦站在猪背上，咱两家谁也用不着说谁。要是我没猜错，你这用的可都是和尚帽的人吧？自个儿统共就那么点兵力，哪舍得多损失一个俩的？不像外来者，能用时就用，用完了就扔。”
　　“老二，都这时候了，还玩儿离间那套有意思吗？横竖我也不是实打实的军人出身，保不齐真像你说的，用完就他妈被扔了呢？”
　　晁平强沉住气，与对面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冰凉的枪管紧贴在皮肤上，已逐渐变得温热，仿佛随时能成为交战的导火索。
　　如此剑拔弩张的氛围里，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更难发觉就在这片林地的背后，已悄然飞进来一只雪白的麻雀。
　　不错，解决了郝雨时，骑马下山便是再容易不过的事。雀儿沿着晁平所述的方向一路疾驰，接近目的地时，面前的脚印却忽然形成了两条岔路。雀儿稍加思索，决定暂时把马留在这里，剩下的路就靠双腿潜行过去，以免打草惊蛇。
　　于是现在，上文发生的一切几乎都在她掌握里，虽听不清楚，却看得明白。
　　怎么办？要用枪吗？
　　相隔这么远，用枪的确会稳妥一些，可白中夫身前是晁平，万一串糖葫芦，也实在对不起她的本意。
　　那么要用刀吗？
　　凭她的身法，倒不难让刀穿越人与树之间的缝隙，可一旦扎得不深，白中夫回手就得结果了她的命。
　　雀儿就这样把自己一分为二，血淋淋地放在了天平的两端，她紧张极了，加之颠簸一路，伤口疼得她掌心里全是汗，擦了又擦，才终于默念着爹和娘，一撒手交出了自己的命运。
　　刀尖穿破皮肉的声音很小，像鸟把喙扎进烂熟的果实，白中夫感到先是一凉，再是一热，接着才在众人的纷乱中意识到，后脑勺底下多出来一截刀把儿。
　　行啊丫头，长本事了，扔得真准。
　　白中夫望着忽明忽暗的天空，仿佛那里正倒映出凶手的影子。
　　似这般血往上涌的感觉，他这辈子曾有过一次，那时的他眼看着大哥倒下，先是又怕又悔，随即便激动起来，想到绵羊峰的一切都将是他的，包括雀儿的母亲，甚至也包括雀儿。
　　而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只能枕着腥红的冰雪，听有人哭、有人笑、最后听麻雀振翅，“忒儿”的一声，飞上天跑了。
　　由此巨变，恰如滚油中落入了一滴水，使本就复杂的场面更是炸开了花。
　　倪广文头一个反应过来，撤退前怎么着也得拉晁平垫背，奈何武力太弱，当场就被人俘虏了，连带白佳昌也回到了刚才逃出来的地方。
　　阎鹏虽然能打，有心上前去救，但这情况也只能想想那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抹身（转身）抢了匹马就跑。
　　至于其他的小土匪们，失去了主心骨，自然也被抓的被抓，逃跑的逃跑。
　　徐大当家，哦不，现在是徐排长了，走过来拍了拍晁平的肩膀，见他好些了，才靠近白中夫仰面朝天的尸体，近距离欣赏什么叫死不瞑目。
　　“谁呢，这么有胆儿，多少人想干却干不成的事，归其‘噗呲’一刀就能解决。”
　　晁平没说话，扳起白中夫的脑袋，拔掉那把眼熟的飞刀，并带出一股黏稠温热的液体。
　　“咋啦？你认得这把刀？知道是谁干的？”
　　“不知道。”
　　晁平奋力甩去刀身上的血液，就地画出一条红线，谎话也随之脱口而出。
　　“走吧，踏实踏实，回去还一堆事等着你呢。”
　　“啥事？”
　　“还啥事？姓白的虽然死了，可绵羊峰还在，将来指不定谁先找谁算账。你在山上待了那么长时间，又成功救出了人质，到时制定作战计划，不问你问谁呢？”
　　哦……是了……
　　如今要救的人已经得救，白中夫已死，自己也立了功，回归了队伍，真可谓一切如愿。
　　可是她呢？她会在哪？
　　剩下的那些人会让她顺利接管绵羊峰吗？还是会拆穿她的背叛，杀了她，就当为白中夫报仇？
　　晁平跟在后面，慢吞吞边走边想，他无法命名自己此时的心情，只好把刀藏进袖子里，暗想如果有机会再见，一定要亲手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