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谁的鸟》东西光阴

2、凌晨的序章

　　凌晨两点，客厅的灯没有开，少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怀里躺着白猫，茶几上放了一桶爆米花，她正在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电视上播放的影片。突然，天花板上的灯开始闪烁，她立马站起来，猫尖锐地叫了一声从她身上跑下去，她没有察觉到有子弹朝她射来，子弹击碎窗户正中射中了她的太阳穴，她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倒在了地板上。
　　血沿着少女的脸流了一大滩在地板上，部分已经凝固，猫正在舔舐没有凝固的部分，躺在地板上的少女的眼睛突然睁开，血红的瞳孔转为黑色，她缓缓地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太阳穴的伤口处已经肿胀，她看着手指上的血迹，
　　“宋易，你个混蛋，敢暗算我，我要杀了你”
　　她走向子弹射向她的那一扇落地窗，看着对面的阁楼，就那样盯着那栋楼站了许久，才走进客厅拿起碘伏和棉签，然后进浴室对镜开始给伤口消毒，猫一直跟在她身边，
　　“该死的，这我明天怎么去学校！有了有了，上次那个老巫婆给我的药水，费思，快拿来给我”，猫喵地叫了一声，突然白雾腾起，变成一位白发少年的模样，他慵懒地伸了伸腰，
　　“不是我说你，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我都懒得帮你，我就让你换地方住，真是死鸭子嘴硬”，他翻了个白眼，开始出去翻箱倒柜地找药水，
　　“别废话了，快点，好像是紫色瓶子白标签的那一瓶”
　　少年很快找出来了那个样式的小瓶子，慢吞吞地走到她旁边，递给她，她拧开盖子喝下去后，伤口果然恢复了，血迹也全然不见。
　　“还有事吗，没事我去睡觉了”
　　“嗯，没了”，少年听见这话走到沙发，伸懒腰又变回白猫，卧在沙发上很快睡着了。
　　“祁灵，快点，快点啊，赶紧的，急死我了”，一个短发的少女拉着一个长发齐腰的少女快速地穿过人群，走向学校里的便利店，
　　“我最讨厌人多了，那阿姨死活听不见我的声音，每次都让我等好久才付钱，今天不一样，我要快点买完零食然后补作业，不然那该死的张景城不会饶了我的，说不定让我要多抄个几遍，还要我罚水票，啊气死我了，一说这个就来气”，
　　“阿姨，来根烤肠，买两包干脆面，一包辣条，一瓶酸奶，哦，再加几串鸭血”，
　　“你知道这个对我没用的”，长发的少女指着关东煮盒子里的东西对着她说，
　　“不，我只是想让你吃掉而已，我不管有没有用，好吃就行”，
　　“哦，你人真好啊”
　　“没关系啦”
　　“不过，你最近没事吗，那个坏男人有没有再来找你啊，你不是说他经常找你麻烦吗”
　　“找了，昨天晚上刚刚来过”
　　“什么！你还好吗！”短发女生拉着祁灵转了一圈，
　　“上次你被那个死东西打伤，我记得伤留了好久才恢复”
　　“这次他朝我太阳穴开了一枪，还好我有特效药”
　　“朝你太阳穴开了一枪......”甜菜看着祁灵，震惊又担心，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是好好的吗，没事的，你不是要补作业吗，走快点吧”
　　两人匆匆忙忙地跑回教室，班主任已经在门口巡逻了，
　　“老师好”
　　“韩乔，你这个月已经迟到三次了，作业补交名单次次都有你，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类似情况，叫你家长过来”
　　“抱歉老师，我会改正的”
　　“不要对我抱歉！这话你应该对自己说！快进教室自习，还有，少吃这些不健康的零食”
　　“好的老师”，韩乔与祁灵低着头正走进教室，祁灵听见她对着自己小声说了一句，
　　“糟老头子管的真多”
　　“韩乔，这节课下后来我办公室”
　　“卧槽......”，她转过头去，看见张景城铁青的脸，又低下头说，
　　“老师对不起，好的，我会去办公室的。”
　　下课后，韩乔拉着祁灵往办公室走，两人停在办公室门前，
　　“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唉，真是命苦”
　　“别抱怨了，小心又被听到，别磨蹭了”，祁灵一把拉着她的手就往办公室里拽，
　　“慢点！慢点！我自己进去”
　　“那好”，祁灵松开，看着她进了办公室，就站在阳台边上无聊地看操场，一个少年慵懒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哎，心情看上去还不错哦，实验品小姐”，祁灵转过头看见他，立马跟他隔开一定的距离，他见她作势要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好没礼貌，不过，好像我也是这样的人”，他靠近她，几乎能感觉到她的鼻息，他的眼神满带笑意，语气充满调侃意味，让祁灵觉得害怕又厌恶，
　　“昨天晚上的礼物还喜欢吗”，少年开心地笑起来，
　　“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她强装出恶狠狠的表情看着他，但实际上脸色已经有点苍白，他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我拭目以待”，少年松开她，慢悠悠地站到阳台上，张开手臂，下面的操场有人看见，马上尖叫起来，不到一分钟，操场上人声鼎沸，有人拨打电话，有人录视频，有人和同行的朋友一起观望，
　　“有同学要跳楼！有同学要跳楼啊！”
　　“救命啊快来人，快来人啊，呀你快打119啊”
　　“打了打了”
　　“天呐，他真的要跳吗，六层楼，肯定会死的，还是在教师办公室前的阳台，不会是被骂想不开了吧”
　　“喂！你别跳哇，没有什么想不开的的啊！”
　　但是，等了好久，课间活动已经结束，上课铃开始响起，少年只是站在阳台上吹风，救援队已经来了，校长和所有的老师站在他周围心急如焚，没有人知道这个穿黑色短袖和校裤的黑发少年是谁的学生，但是，不论是谁的学生，如果他跳了，所有人没有好日子过，除了操场上的学生会放假。
　　“同学，你快下来，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帮你解决的”，他听见消防员和老师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响，觉得异常吵闹，但是他要陪这些人玩游戏，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他暗暗看了一眼躲在楼梯间的祁灵，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兴奋感，
　　“老师，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他开始当着他们的面流泪，焦虑与痛苦的神情让在天台的所有人员都相信面前这位少年一定经历了不寻常的事情，
　　“孩子，你千万不能这么说，你要是跳下去，就什么都没了，你还有大好前途啊，我是为了你着想啊孩子”，他转头，看见人群中间一个秃头，身穿西装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对他说，他心里觉得恶心至极，但是脸上依旧是折磨万分的可怜劲儿，
　　“老师，请您相信我，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已经很努力的学习了，可是还是没有人相信我，大家都不相信我”，他开始啜泣抽噎，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还来得及，我们大家都相信你，你是一个好孩子”
　　“没机会了，没机会了，我要死了”，他泪眼朦胧地盯着这一群人摆出一副越来越绝望的神情，他看见校长的脸越来越苍白，于是转过头，直直地站在阳台上，消防员想要趁机跑过来拉下他，但是他刻意使用了力量，没有人能真正靠近他，消防员只是觉得一靠近他就无力，情况过于危急导致他没有马上发现这一异常，他并不知道他面前的状况只是一场临时其意的戏剧，他看着操场上的人，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是不是不跳了”
　　“那他为什么不下来”
　　“真是的，不跳站在这干什么，浪费我时间”，说这话的人被身边的人狠狠地掐了一把，
　　“你还是不是人！”
　　“怎么了怎么了，就你是圣人，你不希望他死你站在这里这么久干嘛”
　　“真是白痴，和你说不懂人话”，
　　于是，当操场上陆续开始有观众离开的时候，少年忽然发出诡异的笑声，突然，他从阳台上一跃而下，他并没有被救援队的普通床接住，而是落在了旁边的空地，所有人开始大声尖叫，救援队开始疏散人群，尸体被抢救床拉走，一大滩血迹还留在草地上，
　　“校长，现在怎么办”，校长听见旁边一名老师一脸苍白地问他，声音中带着战栗，轻飘飘的，
　　“怎么办？赔钱！赔钱！他妈的赔钱！”
　　少年的尸体被拉到了120的救护车上，没有学生认识他，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身上没有带手机，警方也一时查不到他的信息。凌晨，医院走廊安静无声，停尸间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巡逻的护士听见动静，去找了另外一位巡逻的同伴，
　　“我听见停尸间有声音”，她带着恐惧慢吞吞地对她说道，
　　“鬼故事挺无聊的”，她的同事头也不抬，只是看着手机屏幕，
　　“不，是真的，我没开玩笑”，这位同伴听见她的同事说这话异常严肃的语气，放下手机转过头来看她，才注意到她惨白的脸，
　　“不会是老鼠进去了吧”
　　“......不，我......听见有说话声”，她的声音很小，脸色愈加难看，
　　“你不会是听错了吧，这可是凌晨两点，还是在停尸间”
　　“你陪我去看看吧，求你了”
　　“行，行吧”，于是两个人拿着手电筒慢慢推开了停尸间的门，有一个人率先发现了不对劲，开始全身僵硬，呼吸困难，最后失声尖叫，
　　“不见了”，其中的一个此刻面如死灰，声音干哑，
　　“什么不见了”，她的同事疑惑地问她，
　　“尸体少了一具，那个床位上的尸体不见了！”
　　几分钟前，
　　“演了好久的死人，真无聊，是时候去玩玩了，要去酒吧还是游乐园呢”，他自顾自地说话，思考片刻后，转身就变成一身破洞牛仔裤，白色T恤，打着耳钉的装扮，一秒钟后，出现在某一家酒吧的吧台前，躁动的音乐中人流涌动，没有人发现此刻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服务员，来杯极光”，他留意到周围有女生在讨论他，并且犹豫要不要上前要联系方式，他便拿出手机，走到她们面前晃了晃，
　　“联系方式，免费哦”
　　那时，祁灵就躲在他跳下楼的那个阳台后的楼梯间，目睹他“自杀”的全过程，因为他的自杀，校长下午就宣布全校停课整顿，韩乔拉着她一直在说他自杀的事情，但是祁灵没有告诉她，他就是来找她的人。她知道他只是出于无聊而上演了一场恶趣味的游戏，他一向很喜欢观察人类，探测人心，她又想到，到现在她还没有找到杀死他的方法，但是她不能任由他在她身边做出一些出格，违背社会一切庸俗规则的事情，不然总有一天，她会被逼疯。
　　第二天返校的体育课上，刚开始自由活动祁灵和韩乔就听见周围人的议论，
　　“你看见没，真的”
　　“不会吧，哪有”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你快看楼顶，就现在”
　　“昨天就有人看见了，你还有什么不信的”
　　“而且，我听说他是给女朋友花了很多钱，然后被女朋友断崖甩了，所以才自杀的”
　　“啊什么呀，不是说被老师严厉批评受不了了才.......”
　　“你们说的都不是，说是被校园霸凌了”，几个女生开始争辩起来，祁灵感到一头雾水，
　　“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听不懂”
　　“唉就是那个男生自杀的事啊，大家都说他死后，就经常有白蝴蝶飞在他死的那栋楼顶，总有人在天台那里看见”
　　“......”
　　“而且传闻可多了，不知道是谁说的，说是晚上放学以后，楼道总传出脚步声，说什么楼道的侧墙上有血手印，可吓人了，都传是那个男生来学校复仇了”
　　“......”
　　“你怎么不说话”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你去看过他们说的手印没？”
　　“手印倒是真的有，不过我更感觉像没有干的油漆搞上去的”
　　“那不就得了”
　　“但是天台的蝴蝶是真的啊”
　　“可能巧合罢了”
　　“怎么会这么巧”
　　“别胡诌这些了，听她们在这说故事，我们去干点别的吧”
　　“干什么”
　　“背单词”
　　“你有毛病啊祁灵”
　　凌晨，祁灵站在校园里他自杀过的地方，白猫站在她身边，她念了一声咒语说道，
　　“开始吧”，说罢白猫变成白发少年，掌心的印记开始显现，已经被清理的血迹开始重新出现，血迹开始流动，最终缓慢流向了一个方向，
　　“我就知道他没死，你非要来，我到现在都还没睡觉呢”，少年朝她抱怨道，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巧克力面包，拆开包装袋啃起来，鼓鼓囊囊地说话，
　　“我只是确认一下嘛，万一死了呢”
　　“嗯嗯嗯，万一，万一，他怎么可能会自己送死，他只会让别人死，比如你这个实验品，比如我这只呆猫”，费斯阴阳怪气地看着她说道，
　　“不过说实话，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呢，我觉得他在你身边就像不定时炸弹，你太危险了”，祁灵听见这话则只是看着他沉默，
　　“是时候去找他了”
　　“谁”
　　“魏慕”
　　“这人谁呀，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二次创生的管理者”，
　　“我们现在就去，只不过，方法找到后，我可能也会死”
　　“......”，费斯听见这话，不再啃面包，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我们不去了，你别去，祁灵，千万别去”
　　“我不能任由让他这么继续下去”
　　“我会帮你的，我以后少睡觉，我化成人形每天都和你在一起，我努力增强力量，不让他伤害你，伤害别人，你别去找那个人”
　　“你不要我了吗，祁灵，你不会不要我了吧”，她没有说话。她心里五味杂陈，她只是在想，自己不过是偶然被赋予生命的一个容器，现在收回她也觉得无所谓，谁让这一切就这么荒谬地已然发生了，她的思绪渐渐飘回到四十年前的那场意外。
　　四十年前，北河市西部研究所的实验室突然爆炸，爆炸事件还登上了当地新闻，据说是实验事故，但旁观者并不知道这个事实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目的是为了掩盖更大的漏洞，掩盖这个项目最初策划者的野心，
　　“教授，教授我们成功了！”，一名研究员拿着手里的数据激动地跑到实验室，实验台上的玻璃容器中有两只小白鼠，其中一只异常活跃，一只处于濒死状态，教授正在观察它们的行为表现，
　　“你确定数据一切正常吗？”
　　“是的，我已经对不同指标的结果对比记录了五次，各项指标均处于正常范围值”
　　“先不要下定论，再多观察一周”
　　“我们要对祁总说数据结果吗老师”
　　“不用告诉他，等到数据确实稳定以后不迟”，此时，实验室门外进来另外一名研究员，
　　“老师，何教授找您”
　　“好的，让他在休息室等我，我马上到”，教授叹了一口气，叮嘱学生保护好数据，走到休息室，推开门，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走进来的教授，放下杯子，一脸勃然大怒的神情，
　　“白霖，你是疯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趁早停手！”
　　“什么叫见不得人的东西，何教授，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科学研究而已”
　　“该做的？好一个应该做的！你这是违反伦理！”
　　“伦理？你有没有想过伦理规则也是人定的，我相信总有一天编撰伦理规则的这一群人又会纂出新的伦理，同样像我一样，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野心”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知道吗，为了所谓的永生搞记忆移植，强行创造生命体，这不仅是犯法，更是违反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死人要复活，要延续，那原来活着的人也不用活了，有死人就够了！”
　　“你不要这么极端，何放，我只是为了上级服务，何况这项技术现在还在研究，丝毫没有进展，你担心什么，违法发展规律？放心，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