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会算命？》他山落雨

3、那是什么鬼东西？！

　　可刚摸到后门那里，戚浮舟就傻眼了，门居然被锁了，他妈妈平时喜欢侍弄点花花草草，后门从来不关。眼下只有正门走得通了。可现在的问题是正门有两个纸扎人在那里守着，还在商量什么东西，得想个办法把两个纸人支开。
　　这又不是恐怖游戏，纸扎人不会莫名成精，那就必定是有人在背后守着，尹沉木挪到转角处，偷偷探出头往外看——那些白日里看起来普通的符文此刻正闪着金光，尹沉木正准备让戚浮舟看个明白，一转头发现戚浮舟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棺木中心飘去。
　　“怎么回事？救我！”戚浮舟扯住了尹沉木的袖子，嘴巴做出口型，但身体还是不可抑制地向外飘去，随即又被手上的白绳牵扯住，两股力量裹挟着戚浮舟，像要把他活活撕裂一般。魂魄并非感知不到疼痛，戚浮舟感觉自己现在就要“香消玉殒”了。
　　情急之下，尹沉木拿出了刚刚的小纸人，念了个诀，戚浮舟只感觉自己手腕被烫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视野开始变小，戚浮舟立马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他也变成小纸人了。
　　“？？？”戚浮舟猛地抬头看向尹沉木，没说一句话，但是尹沉木还是隔着两个黑豆眼感觉到了戚浮舟的难以置信，活了十八年的社会主义大好青年面对这些一时觉得无比奇幻。
　　尹沉木顾不上理会戚浮舟的情绪，很显然有人比戚浮舟还要不可置信。小纸人两只手叉着腰向尹沉木示意自己的不满，这只纸人和别的纸片不太一样，是有自己的意识的，这纸人是爷爷给他的，小时候没人陪他玩儿，尹乾就做了这个小纸人陪他，尹沉木也不知道尹乾用了什么法子，倒是这纸人确实挺可爱。
　　“好了，就一会儿，等会儿就让他出去。”尹沉木摸了摸纸人的脑袋以示安抚，纸人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戚浮舟看这个纸人不乐意，偷摸翻了个白眼，他还不乐意待呢，可又知道自己有求于人，揣着手不说话了。
　　尹沉木将纸人放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又拿出一张纸人来，这次是普通的纸人，然后附了一些自己的气息，嘴里念念有词道：“天杰地灵，借气为形”，随后纸人便像活过来一样，在尹沉木手上爬了起来。尹沉木将纸人放到地上，又缩了回去。
　　“能行吗？前面到底有什么？”戚浮舟揪着尹沉木的衣领，在尹沉木耳边悄悄开口，刚刚尹沉木和小纸人的交流他又听不懂，尹沉木也没说，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尹沉木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说实话，他也不清楚能不能行，用纸人来做障眼法是最低级的手段了，但是现在只有尹沉木和戚浮舟在这儿，尹沉木也只能赌一把了。如果尹沉木猜的不错，眼下正处于咒术施展的关键时刻，纸人这边如果被远程控制，应当不会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而且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就十二点了，到时候处于极阴时刻，尹沉木对上对方只能说毫无胜算。看那术法也不想名门正派的手段，阴邪狡诈之人不是他这种毛头小子能比得了的。

　　“嚓嚓嚓”就在这时，两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声音逐渐变小，对方似乎正向远处挪动。尹沉木探头一看，两只守门的纸扎人正顺着小纸人的方向离开，纸人的速度非常快，小纸人凭借着灵活才勉强躲过，尹沉木掐着时机，迅速绕到正门，趁着纸人没有反应过来立马推开门闪身蹿了进去。
　　“外面那两个人是谁啊？”戚浮舟只来得及看见两道人影就进了家门，家里的一切还是他死之前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仔细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反应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家里挂着的照片都不见了。
　　“不知道，你们家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尹沉木一边观察戚浮舟家里，一边又给自己掐了个决将生人气息更加隐匿起来。尹沉木也发现了墙壁上的印子，照片这种东西也比较特殊，死去的魂魄能借用自己生前的照片与现实产生连接，和托梦这种形式有点像，只不过一个通过梦作用于人，一个通过现实媒介作用于人。
　　“没吧，我爸妈为人都很随和啊，我有印象以来，我爸妈都没和人红过脸”戚浮舟已经被小纸人“吐”了出来，小纸人朝戚浮舟做了个鬼脸，坐在尹沉木肩膀上晃着腿也好奇地往四周打量。
　　戚浮舟已经飘到了柜子旁边，这里放着的照片也没有了，他不信邪的在楼下绕了一圈，一张照片都没有。难道是他爸妈怕看到那些照片睹物思人，所以都收起来了？可是就连他爸妈两个人的照片戚浮舟都没找到，这就有些说不通了。而且到现在他都没见到自己的父母。
　　尹沉木跟在戚浮舟身后打量着四周，除了照片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房子里的灯都开着，但是尹沉木没感到有人，他点了点肩头的小纸人，轻声说到：“出去守着，尽量靠近棺材”。小纸人一听，从尹沉木身上爬下来顺着门缝溜了出去。沐沐本身不是活物，虽然在尹沉木身边呆了很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尹沉木的气息都没沾上，估计也和尹乾有关系。而且沐沐自身好像也会点儿什么术法，关键时候知道保护自己，尹沉木并不担心沐沐出事。
　　“你真的是刚醒吗？”尹沉木拉住不停晃来晃去的戚浮舟，戚浮舟刚刚已经在客厅绕了一圈了，不信邪还要继续找，尹沉木拦住他开始问。
　　戚浮舟骤然回神，有些颓丧的看着尹沉木点了点头，开始回忆自己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我上周五晚上过生日和我爸妈出去吃了晚饭，回来就哪都没去，再醒了就是今天了，刚好七天。”
　　“我们去楼上看看，或许你爸妈和你的房间里会有什么线索。”尹沉木拽着戚浮舟往楼上走。
　　“你说我会不会真的要死了？”埋藏在心里的恐惧在接近二楼时愈加浓烈。短短几个小时，戚浮舟感觉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他这十八年的人生简直是顺风顺水，没遇上过什么困难，上周自己才刚成年，美好人生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我尽量帮你，保险起见，我们先去你爸妈的房间看看。”看看戚浮舟的父母这几天有没有住在这个房间，刚刚在楼下观察的时候，尹沉木就发现那些柜子架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看样子有段时间没打扫了。但是也有可能是平时就不怎么打扫这些地方，但是卧室这种地方决计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我以为你会比较乐观一点”尹沉木推开戚浮舟父母卧室的门，开始没话找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和戚浮舟确实认识了也没几个小时，话说出口总觉得尴尬。
　　戚浮舟在房间里转悠着，闻言只是苦笑：“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也这么冷静吗？”
　　尹沉木听见戚浮舟反问他，然后戚浮舟就发现尹沉木真的在思考。尹沉木其实不确定，他其实觉得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人或者总归要走到这一步，早晚的区别而已。但是从尹乾的角度看这不是什么好事情，真的像戚浮舟这样尹沉木觉得尹乾一定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到时候尹乾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一命换一命或者一起死都比让尹乾一个人活着好得多，尹乾这辈子已经亏欠过自己的儿子了，势必再做不出亏欠家人的事情。
　　想了半天尹沉木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他也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会无所谓”，虽然尹沉木确实这样想了一下。

　　房间里被两个人仔细探查了一遍，除了验证这房间确实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以及所有照片全都放起来意外，没发现什么问题。那现在只有戚浮舟的房间没有看过了，现在距离十二点只剩下五分钟不到了。
　　尹沉木率先进入戚浮舟的房间检查了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让戚浮舟进来。戚浮舟看着自己空旷的房间，有些难以置信，他的所有个人物品全都不见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摸进自己的床底。尹沉木看他这幅样子，顺手借了一点生气给戚浮舟来帮助戚浮舟找东西。
　　在这个间隙，尹沉木凑到窗户旁边往外看，两个纸人这次站到了棺木的两侧，不像在守棺，倒像在护法。
　　“找到了！”戚浮舟在地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个小盒子。他从地上迅速爬起来凑到了尹沉木身边，与此同时，楼下的两个纸扎人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齐齐回头看向尹沉木他们这里。尹沉木心道不好，拽着戚浮舟立马躲向一边，估计要不了一分钟这个东西就会上来。
　　尹沉木再次探出头往外看，手上动作也没停，立刻抽出了几张符捏在手里呈警惕状态，那两个纸扎人现在已经不在外面了，尹沉木估摸着楼层高度，正准备打开窗户往下跳。突然，一张惨白的脸“啪”的一声贴在了窗户上，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尹沉木，红色的嘴巴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戚浮舟还在状况外，见状都被吓傻了，手中的盒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几张照片散了一地，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照片上面赫然是已经消失多天的戚浮舟的父母，只不过原本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两个笑容诡异的纸人，中间笑得十分开心的小孩夹在这两个纸人中间，整个画面看起来十分诡异。
　　“那是什么鬼东西？！”戚浮舟看看地上的照片又看看窗户外面的纸人，这个纸人和他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尹沉木往后退了一步，门外的“嚓嚓”声也越来越近，戚浮舟又把头转向门外，心里也有了猜测，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时，戚浮舟猛地摇头，“不可能！”
　　尹沉木皱了皱眉，他曾见过戚浮舟的父母几面，看到纸人的第一时间就觉得像，害怕戚浮舟多想，所以没说，现在戚浮舟自己看到了，尹沉木觉得有些棘手。
　　那个纸人的动作有些笨拙，头一直在撞击玻璃，正想尽办法要进来。尹沉木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跳窗，“来不及解释了，等会儿和你解释。”沐沐刚刚传了信息给他，底下的符是剥魂咒，尹沉木对这个符知道一点，但是没见过，这还是头一回，尹沉木实在想不明白戚浮舟这样一个普通学生到底是为什么值得背后的人用这个手段对付他。
　　但是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外面的纸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卧室门被撞得“咚咚”响。
　　尹沉木深吸一口气迅速拉开窗户，趁纸人没有反应过来，一张火符，符纸接触到纸人的一瞬间，火苗就爬上了纸人全身。随后尹沉木拽着纸人把纸人甩进了戚浮舟的房间，然后自己翻身撑住窗台就往下跳。
　　“尹沉木！”戚浮舟见尹沉木跳了下去，回头看了看在火中挣扎着又要靠过来的纸扎人，卧室的门也已经严重变形，外面的东西随时有可能进来。戚浮舟咬了咬牙，也顾不得地上那些小玩意儿，闭着眼在尹沉木的催促声中跳了下去，刚好被等在底下的尹沉木接住。
　　“马上十二点了，我们去拿回你的尸体。”尹沉木把人放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快速走向中间的棺木。
　　沐沐见尹沉木走过来，迅速配合，将四周的蜡烛都熄灭。镇魂烛与剥魂咒要配合使用，人生前就要被装在棺木里，然后剥魂咒会将人的灵魂活活抽出来，辅之以镇魂烛，这棺木便成为了承载着人肉与魂的容器。戚浮舟能跑出来真是命大。
　　尹沉木一把将棺材盖推开，戚浮舟的身体便骤然呈现在两人一纸眼前。饶是尹沉木这样冷静的人也忍不住骂了脏话，更别提戚浮舟了。戚浮舟面色安详的躺在棺木里，如果忽略它眉心中间的那颗长钉。
　　在一些民俗传说中，有些尸体在死后可能会出现尸变，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会在棺木上对应人的七窍位置插入七颗钉子，但是钉子直接扎在印堂处，这其中的恶意已经是毫不掩饰了。印堂为元神汇集之处，扎在这里是为了封住人的魂魄，怪不得戚浮舟现在才醒。
　　戚浮舟看着自己的尸体，又看了看尹沉木，尹沉木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办法。指针早在他们推开棺木的那一刻就已经敲响。整整七天，神仙难救。尹沉木甚至不确定自己早行动一步事情会不会有转机，因为就连戚浮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如果照背后之人的手段来看，时间只会早于十二点。
　　“沐沐！看好他！”尹沉木将戚浮舟交给沐沐，因为那两个纸人已经跑下来了，那个被烧的纸人耷拉着半边脑袋直直地就像他们冲过来，另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纸人也紧随其后。尹沉木现在跑也来不及，只能放手一搏，纸人怕火，他现在手里还有两张火符。
　　可就在纸人冲进红线包围圈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铃声，随后更多的铃声响起，声音密集得甚至有些刺耳。红线上穿着的符骤然发光，蜡烛被一阵风拂过，再次复燃，红绿色的火光交替闪烁。尹沉木看着突然停止动作的纸人，同时惊觉自己竟然也无法动弹，甚至都发不出声音。
　　不知不觉中发光的红线已经变成了跳跃的火舌，将他们包围起来，尹沉木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两个纸扎人被吞没，灼热的温度蔓延过来，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尹沉木似乎听到有人和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尹沉木瞥了一眼自己家，尹乾似乎还没有回来，尹沉木在心里想着，没想到自己的死法居然这么惨烈，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