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雪煎棠梨

67、策反

　　雍明没错过寒玘的表情变化，没有继续说话，沉默的时候，看起来和昭阳实在是很像。
　　“太子殿下想说什么？”寒玘无心顾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了，如今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眼睛里几乎泛起冷意来，如果昭阳这弟弟心思不纯……
　　“皇姐的婚事孤不便掺和，寒总督，你最好对孤的皇姐好一点，”雍明一步步逼近寒玘，语气有点森然，“不然，孤有的是办法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寒玘愣了一下，原来太子是这个意思么？
　　姐弟感情这么好，好的他都有点不爽了呢。
　　寒玘虽然没回话，整个人却是一看就松懈了下来，雍明不由得挑眉，原来这个人是担心他要对长姐做什么吗？
　　雍明不由得好奇的打量起寒玘来，这个人对于长姐的事情没有明说，但是，只要有人看起来对长姐不利，就会有那种不自觉的冷戾在冒头。
　　看来长姐说的是真的。
　　“世家处理起来不麻烦了，长姐的心思，父皇和孤都知道，我们没什么意见，只不过”雍明突然开了口，寒玘侧眸看了他一眼，“长姐想要走上去，并不容易，还有一个人。”
　　“礼部尚书吧，”寒玘轻轻接上了太子的话，“唔……叫，伍行，是吧？”
　　雍明看了他一眼，“对，这个人是个老顽固了，一直觉得长姐张扬的很，也一直在给长姐找麻烦。”
　　寒玘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这个太子不必担心，”他整理了一下心情，慢条斯理的开了口，“这人想必很快就会来找微臣商量些什么的。”
　　“什么？”
　　“世家里头那些腌臜事的证据，是微臣废了点力气送给殿下的，只有凌家的，”寒玘带了点笑，却有点阴森森的，“伍行此人自视甚高，总觉得全天下就他一个正义使者，自然只会觉得微臣是为了自家父母的事情才会和殿下合作的，而不是为了添乱。”
　　“添乱？”雍明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自己完全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添什么乱？”
　　“哦，”寒玘老老实实的笑了一下，一本正经的交代，“微臣先前以为殿下和您的感情并不是看起来的那般好。”
　　所以……才想着帮着皇姐，看她能不能登基吗？
　　那代价也太大了吧。
　　寒玘只是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这姐弟俩知道了。
　　“两个人聊什么呢？”昭阳是这个时候回来的，面上带着点笑意。
　　“长姐。”
　　“殿下。”
　　“小明儿，”昭阳笑了一下，是以雍明稍等一会，又冲着寒玘一点头，“你最近回京都住哪了？”
　　寒玘最近听说了凌家获罪的事情，自然不会没事找事的回凌府去住，明蕴刚接手明家的事情，寒玘不会这个时候去讨嫌，最近都是在驿站住的。
　　不过，昭阳问这个干什么？
　　皇帝给两人赐婚，还要再给他安排个宅子吗？
　　“父皇说你日后还要回京常住，不能一直在京都住驿站，”寒玘愣了一下，居然还真有地方给他住，“正好凌家的宅子前些日子查封完毕了，父皇说，正好你治理南疆有功，那间宅子，就赐给你了。”
　　寒玘实在是没反应过来。
　　凌府，赐给他了？
　　他一个人要那么大地方干嘛？
　　“过两天旨意就会下来了，”昭阳懒洋洋的看着他，“你可以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了，凌府被抄干净了，你最好自己回去好好翻修一下。”
　　哦，这是要赶他走了。
　　想和太子聊什么他听不得的东西呢？
　　寒玘略有不爽的磨了磨牙。
　　不对，昭阳和太子姐弟俩之间的事情，不和他说不也正常吗？他在不爽个什么劲？
　　寒玘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又关心了点和他无关的事情了。
　　“微臣告退。”
　　和赐宅子的圣旨一同而至的，是他和昭阳的赐婚圣旨。
　　接了旨意，他和昭阳就算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了。
　　考虑到寒玘在南疆的任期并没有结束，两个人的婚期倒是还没有定下，寒玘也就先在凌府住着。
　　其实凌府的布局他一向是不喜欢的，那不是他的审美，只不过以前那是别人家的院子，他自然也不好多做打算。不过现在嘛，这是他的东西了，自然是要好好修葺一下的。
　　伍行来的时候，寒玘门上的牌匾刚刚挂上没多久，这是寒玘特意去求的昭阳的墨宝，他很是满意，一度不想把这块牌匾挂在现在的寒府门口。
　　“伍尚书？”寒玘坐在自己的新书房里，面上看不出来情绪，“快去请进来。”
　　寒玘不喜欢别人进入在他看来属于他自己的地方，故而改造后的寒府这一块分的很开，外面一块专门会客用的，自然也是配了小厮和婢女的，至于中院和后院，就只有寒玘和云竹两个人，尤其是寒玘住的后院那一块，书房和暖阁连通，连云竹都不叫进。只能在门外叫人。
　　等寒玘从后院赶过来的时候，伍行已经到了有一会了。
　　“伍尚书久等了，”寒玘面上带着笑，话却说的很客气。
　　“寒大人。”伍行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语气很是笃定，“你应该不是为了叫长公主登基，才去和长公主合作的吧？”
　　寒玘从来没见过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人类，一时间好奇，这个人的骄傲和自负都是哪里来的？
　　他过去跟着凌玦，总能从那个人的嘴里窥见一点伍行自视甚高的证据，但是从来没有实际接触过，今天这么一聊，他实在是觉得这个人有趣极了。
　　好好玩，这种说话方式居然也能活到今天吗？
　　怎么没有人打死他？
　　尊老爱幼吗？
　　人类怎么这么有礼貌？
　　寒玘光顾着好奇，一时间忘记了回答伍行的话。
　　被冷落的伍行皱起了眉头，“寒大人？”
　　“抱歉。”寒玘一下子回过神来，感觉像是被人看透了，透出几分焦躁来，“这件事情和伍尚书有什么关系么？”
　　伍行心里轻嗤一声，到底还是年轻啊，一点也沉不住气。
　　枉他准备了这么多，看起来是一点也用不上了。
　　“那寒大人，想必你也落了不少把柄在长公主手里吧？”伍行将喝了一半的茶盏放下，神情看起来很严肃，“想不想除掉她，这样就永绝后患了。”
　　伍行从来不觉得昭阳有什么“改邪归正”的可能性，只要昭阳活着，这对太子来说就是个威胁，他是一定要把昭阳除掉的。
　　其实寒玘并不理解为什么伍行这帮人想要除掉昭阳的心这么迫切，是因为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所以看不出来皇帝和太子其实都很偏向这位长公主么？
　　明明太子自己对于储君之位的渴求之心都没有这么迫切，这群人的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
　　是觉得女子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们这群人就全完蛋了么？
　　寒玘不理解，但是戏还是要照演。
　　于是他冷笑了一声，“伍尚书，您不会不知道陛下刚给我与长公主殿下赐了婚吧？长公主殿下吃饱了撑得，要把我的把柄泄露出去？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再说了，”寒玘的脸上有两分吊儿郎当，“长公主殿下想不想登基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登基了对我来说不是好事么？”
　　“寒玘，”伍行面上带了点嘲讽，“你要是不想，叫人喊我进来干嘛呢？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世家的消息是谁卖给长公主的么？长公主只要把那些消息透露给世家，想解决你这种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么？”
　　寒玘脸上的表情变了。
　　“加入我们，”伍行笑起来，说的话看起来很诱人，“只要长公主死了……”
　　“伍大人慎言，”寒玘出声打断他，“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寒大人不必担心，”伍行知道这件事情算是成了，笑眯眯的，“我与大人立个字据就成了。”
　　至于字据有没有效力，那就是他们说了算的了。
　　只不过这点东西，拿来唬唬寒玘，足够了。
　　“成交。”寒玘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开了口，“只一件，南疆海运的利益，我不会运回来……”
　　“诶，寒大人，”伍行面上很是严肃，“我们是为了大雍，和凌玦那些蛀虫可不一样。”
　　寒玘愣了一下，就见伍行冲着他一颔首，自己出去了，“寒大人不用送了。”
　　等人走远了，寒玘就在中院的书房坐下了，眼神的戾气怎么也掩不住似得。
　　“主子？”
　　“他们想对殿下下手呢，”寒玘语气轻轻的，却叫云竹浑身发颤，“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对吧？”
　　寒玘的心狠手辣和正常人的并不一样，他一般说这种话的时候，就是奔着人家全家好几十口人的人头去的。
　　“主子！”云竹颤颤巍巍的，“伍大人的主要势力都在京都，这和南疆那帮人不一样，您三思啊。”
　　“嗯。”寒玘不咸不淡的看了云竹一眼，这他当然知道，回京了做事情就是要收敛一点的，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是天子脚下，日后想办法慢慢解决就是了。
　　总归是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