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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遇“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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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藏在云雾缭绕的青山深处,盘山公路蜿蜒如银带,车窗外的竹林掠过,留下簌簌的轻响。江心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远处寺庙的飞檐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是林薇特意给她选的月白色棉麻衫,说“拜佛要穿得素净才显诚心”。
“还有三公里就到了!”林薇猛打方向盘,轿车在急转弯处划出漂亮的弧线,“我跟你说,这寺庙的签可是出了名的灵,我妈当年求子,第二年就生了我弟!”
江心笑了笑,没接话。车后座放着两个素色的香袋,是林薇凌晨五点就去老字号香烛铺抢的“头香”,据说能“驱散霉运,喜得良缘”。她其实不太信这些,只是想着能远离江家那栋压抑的老宅,呼吸点山里的新鲜空气,也好。
寺庙的山门在晨光中透着古朴的庄严,朱红色的梁柱上爬满了青苔,门前的石狮子被香火熏得泛着温润的光泽。进香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大多是成对的情侣,或是手拄拐杖的老人,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松针混合的清苦气息。
“快,我们去请香!”林薇拉着江心挤进人群,熟练地从僧人手里接过三炷香,用打火机点燃,“记住,心要诚,默念你的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江心学着林薇的样子,双手捧着香,举过头顶,闭上眼睛。江心屈膝跪下,额头轻触微凉的蒲团,心里默默祈祷:不求富贵,不求姻缘,只求能早日放下,心无挂碍。
拜完正殿,林薇又拉着她去偏殿求签。解签的老和尚眯着眼睛,看着江心抽的签文,慢悠悠地说:“施主命格清贵,只是近来被尘缘所困。莫急,缘来则聚,缘去则散,自有天意指引。”
“大师,那她啥时候能遇到真命天子啊?”林薇比江心还急。
老和尚笑了:“山中有灵,心诚者自会遇见。”
从偏殿出来,林薇被山脚下的纪念品摊位勾住了脚步。那些摊位摆着桃木梳、平安符,还有用红绳编的手链,摊主大妈正唾沫横飞地推销:“小姑娘,这手链是开过光的,戴了能防小人!”
“心心,你看这个!”林薇拿起一个雕刻着莲花的木牌,“给你挂在房间里,镇镇邪!”
江心笑着摇头,目光却被不远处的菩提树下的一抹银光吸引。那是一棵几百年的老菩提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碎金。而在那片碎金之中,一条银色的小蛇正蜷缩着,鳞片在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小蛇通体银白,只有额头有一点朱红色的印记,像滴凝结的血。它的身体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暗褐色的血渍已经干涸,显然伤得不轻,连呼吸都透着虚弱,只是偶尔艰难地吐一下信子。
“好可怜……”江心蹲下身,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密密麻麻地疼。
“心心!你干什么呢?”林薇拎着一袋纪念品跑过来,看到那条蛇,吓得瞬间跳开三尺远,“那是蛇!快回来!”
“它受伤了。”江心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小蛇,“你看这里,流了好多血。”
“受伤也不能碰啊!万一有毒呢?”林薇急得直跺脚,“快过来,这玩意儿邪性得很!”
江心却没动。她看着小蛇虚弱地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恶意,反而透着一丝哀求,像个迷路的孩子。不知怎的,她竟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靠近小蛇的身体。
“心心!”林薇的尖叫声差点惊飞树上的鸟。
可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小蛇鳞片的瞬间,奇迹般的,小蛇没有挣扎,反而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冰凉的鳞片下,似乎能感觉到微弱的心跳。
“它不咬我。”江心松了口气,从包里掏出消毒湿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小蛇伤口周围的血渍,“你看,它很乖的。”
小蛇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温顺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她摆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它额间的红点上,竟泛出一点奇异的光晕。
“我们带它去看医生吧。”江心抬起头,眼里带着恳求,“不然它会死的。”
林薇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又看了看那条奄奄一息的小蛇,心里天人交战。她从小就怕蛇,可江心那双真诚的眼睛,让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唉,真服了你了!”林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一个空的帆布包,“快,小心点放进去,别让它咬到你!”
江心感激地笑了笑,用湿巾轻轻裹住小蛇,小心翼翼地放进帆布包,只留了一条缝透气。小蛇在包里动了动,似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离开寺庙时,夕阳已经把山林染成了金红色。山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语。江心把帆布包抱在怀里,能感觉到小蛇微弱的动静,心里竟莫名地踏实了些。
“你真要把它带回家啊?”林薇一边开车一边念叨,“你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炸毛。还有徐婉,指不定又说你什么呢。”
“我小心点,不让她们发现就是了。”江心轻轻抚摸着帆布包,“等它伤好了,就把它放回山里。”
回到江家老宅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客厅里亮着灯,隐约传来江婉的笑声。江心踮着脚尖溜回房间,反锁上门,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找了个玻璃缸,铺上从后院采的柔软苔藓,又垫了几层干净的棉花,小心翼翼地把小蛇放进去。小蛇似乎累坏了,蜷缩在棉花里,闭上了眼睛。
“以后就叫你银银吧。”江心看着它银色的鳞片,轻声说,“等你好了,我就送你回家。”
江心给它换干净的苔藓。银银很乖,只是偶尔在她看书时,会轻轻用头蹭玻璃,像是在撒娇。
它的伤势好得很快,不过三天,伤口就开始结痂,精神也越来越好,有时会在玻璃缸里灵活地扭动身体,阳光照进来时,鳞片闪得像碎钻。
这天下午,江心正在给银银换苔藓,江婉突然推门进来,吓得她手忙脚乱地想盖住玻璃缸。
“藏什么呢?”江婉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目光落在玻璃缸里,“哟,这不是一条小蛇吗?姐姐真是好兴致,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养这些阴沟里的东西。”
“它快好了,过几天就送走。”江心把玻璃缸往书桌底下推了推。
“送走?”江婉嗤笑一声,走到书桌前,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敲了敲玻璃缸,“我看它额头上还有点红,该不会是毒蛇吧?万一咬到人怎么办?尤其是淮序,他最怕这些东西了。”
银银似乎被她的声音惊扰了,突然立起身子,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敌意。
“你看你看,还会咬人呢!”江婉夸张地后退一步,“爸要是知道你在家里养毒蛇,肯定得生气。”
“它不会咬人的。”江心把玻璃缸抱在怀里,像护着什么珍宝。
江婉撇了撇嘴,悻悻地走了,临走前还撂下一句:“真是个怪人,跟蛇做伴。”
门关上后,江心才松了口气。她看着玻璃缸里的银银,它已经重新蜷缩起来,只是额间的红点似乎比平时更亮了些。
“别怕,有我在呢。”江心轻轻敲了敲玻璃,低声说。
银银像是听懂了,轻轻蹭了蹭玻璃,发出细微的声响。
日子一天天过去,银银的伤彻底好了,身体也长了不少,原本只能蜷缩在玻璃缸角落,现在却能灵活地绕着缸壁爬行。江心开始盘算着,等周末天气好,就把它送回寺庙附近的山林里。
可就在那个周五的晚上,意外发生了。
江心正准备给银银换干净的苔藓,玻璃缸里的银银突然躁动起来。它疯狂地撞击着玻璃壁,鳞片都撞得翻了起来,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在极度痛苦地挣扎。
“银银?你怎么了?”江心吓坏了,连忙打开玻璃缸的盖子。
就在盖子打开的瞬间,银银突然像一道银色的闪电,猛地从缸里窜了出来,直直地扑进她的怀里!
江心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它,触手冰凉的鳞片让她心头一颤。可下一秒,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银银的身体开始急速变长,原本只有手腕长的小蛇,瞬间长到了一米多,银色的鳞片在灯光下泛出刺眼的光芒,额间的红点像是燃起了小火苗,发出灼热的温度。
更让她震惊的是,银银的头上竟然冒出了两只小小的角,尾巴尖还多了一簇银色的绒毛。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原本的小蛇,竟然变成了一条巴掌大小的小龙!
它有着银色的鳞片,红色的眼睛,头上的小角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江心彻底惊呆了,手里的玻璃缸“哐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龙亲昵地用头蹭她的脸颊,发出像风铃一样清脆的叫声。
“银……银银?”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小龙像是在回应她,用脑袋蹭得更欢了,红色的眼睛里满是依赖。
可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红光,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江心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小龙开始变得模糊。
她想伸手抓住小龙,却浑身无力,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小龙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担忧和不舍,额间的红点亮得像一颗燃烧的星辰。变换成一名长身如玉的男子。
“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