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明月而来》咬耳定律

8、第 8 章

　　希望彻底粉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
　　顾卿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
　　泪水无声地滑落在脸庞。

　　顾卿只是怔怔地看着林谢，看着这个变得无比陌生、无比尖锐，充满了她无法理解的恨意的少年。
　　缓慢地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羽毛：“你不是他。”

　　她认识的林谢，不会是这样的，不会用这么大的恶意来想她。
　　林谢不会。

　　说完，顾卿深深地看了仍是愤怒的脸，那眼里没有了爱慕，没有了困惑，只剩下一种如同看向陌生人的失望。
　　然后，顾卿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过身，一步一步，决绝地走下了楼梯，消失在了昏暗的夜色里，没有回头。

　　林谢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胸口仍在剧烈地起伏，盛怒未消。

　　只有他自己知道，顾卿最后一句的呢喃，几乎让他窒息。
　　林谢烦躁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指节瞬间红肿。

　　最后，只有林谢一个人回到了KTV，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零食。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吃的给吸引住了，好像忘了，跟他出门时的另一个人。

　　只有秋秋朝着林谢的身后，看了很多眼，确认顾卿没有回来后，才问着林谢：“顾卿呢？”

　　林谢也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是自己身后，早就无影无踪的人，空无一人的门外。
　　林谢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顾卿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家的。
　　没有开灯，她直接将自己扔进了沙发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眼泪早就已经流干，身心只剩下一种被掏空后的疲惫。
　　林谢那双恨意的双眼和他冷冷的话语，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顾卿清楚地明白，现在的自己，和林谢根本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的相处。

　　他对自己的恐惧，是从心底里开始的。
　　林谢他病了，很严重的病。

　　对她，只是第一步。

　　然后会慢慢地封闭自己的心，最后让谁也走不进去。
　　将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直至死亡。

　　漆黑的房间里，只能听见顾卿深深的叹息声。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林谢好起来。
　　早知道，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就应该学心理学。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清晰。
　　胳膊无力地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显示的——秋秋。

　　顾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喂，秋秋。”

　　“顾卿，你没事吧，怎么先走了？”
　　电话那头，传来秋秋关切的声音。

　　“没事，”顾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就是有点不舒服，头很痛，就先回来了，你们玩吧，不用管我。”
　　“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不舒服？”

　　秋秋打电话时，并没有避开人，不远处，林谢坐在沙发上，正接着张恒扔过来的一包薯片。
　　能将电话里的声音，正好听得一清二楚。

　　林谢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楼梯口，顾卿最后通红的双眼。
　　以及那句，淡淡的“你不是他”。

　　接下来的几天假期，顾卿几乎足不出户。
　　也不下楼吃饭，仅靠着上次买的些零食度日。

　　手机调成静音，谁的电话也不接。
　　她依旧地想要挽救林谢，只是怎么想都没有想到最后的答案。

　　就算林谢现在讨厌她，但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不该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林谢讨厌她，是不是只要她远离就好了？
　　她离开，林谢就能恢复正常。

　　直到开学前一天的傍晚，顾卿依旧没有想明白。
　　门口传来了行李箱滚轮的声音，以及王凤兰带着些许疲惫的说话声。

　　他们回来了。
　　顾卿正从厨房里倒水出来，恰好撞见走进家门的三人。

　　赵苒看起来似乎很是疲累。
　　也是，出去受罪嘛，国庆节，看着电视里放着的，到处是人挤人的状态。

　　赵苒一看到顾卿，习惯性地扬起了下巴：“哟，看你这样子，一直都在家里呢，没出门？是没人约你吗？”
　　若是平时，顾卿或许会忍不住跟她怼上两句，但是今天，顾卿没有心情。

　　只是抬起眼皮，视线淡淡地从赵苒脸上划过。
　　就这么看了一眼，顾卿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轻轻回了一句：“我看你脸色不好，还是顾着你自己吧，少操心别人。”

　　这句话没有任何攻击性，甚至带着点关切的意味。
　　但是让赵苒脸色更加的苍白，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卿却是没搭理她，直接朝着房间走了回去。
　　“你站住，你——”可赵苒没想就这样放过她。

　　王凤兰看着顾卿眼底的青色，心里有些心疼。
　　看了看赵苒道：“好了小苒，刚回来累了吧，少说两句，先去休息休息吧。”

　　赵胜看了眼顾卿，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顾卿将门关上，手上依旧还端着水杯，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夕阳。

　　明天就要开学了吧。

　　*

　　假期后的第一天，气氛微妙。
　　大多数的同学都在讨论这些天去了哪里。

　　顾卿今天来的时间，比以往任何时间都要来得晚。
　　早读课的铃声几乎快要响起，她才低着头，匆匆从后面走进教室。

　　她的到来只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一个是秋秋，她担忧地看了顾卿一眼：“你脸色怎么这么憔悴，这些天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好点儿了没？”
　　顾卿点头应着：“差不多了，没事。”
　　而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另一个，是林谢。
　　几乎是从顾卿出现在后门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
　　一种熟悉的紧绷感下意识地让他的脊背僵硬。

　　然而，预料中的目光，却没有到来。
　　顾卿安静地坐下，将书本从书包里面拿了出来。

　　一本厚厚的英语词典，被她拿了出来，无声地，放在了两人课桌的中间。
　　然后顾卿便低了下头，专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书。

　　甚至连个余光都没有给向林谢。
　　没有偷偷地打量，没有欲言又止的犹豫，只有彻底地忽视。

　　林谢的愣神只有一瞬，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不是吗？
　　他应该感到轻松，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不是吗？

　　可就在林谢以为，跟顾卿的关系越来越远时，她的所有情绪，却在自己的眼里逐渐被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