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明月而来》咬耳定律

19、第 19 章

　　“住进来是为了我大哥吧，现在又眼巴巴看着我二哥？”林江淮语气里，透着是对顾卿的不屑，“怎么，他们两个还不够，还要来招惹我？”
　　林江淮嗤笑一声，全是对顾卿毫不掩饰的厌恶：“你还真是心思歹毒，非要让我们兄弟几个为了你闹得离心，才开心是不是？”

　　林江淮以为自己会看到顾卿的慌乱，或者是委屈，甚至会不顾一切的解释。
　　但是顾卿没有。
　　甚至连眼神都没有闪动一下。

　　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看着他故作成熟的凶狠。
　　顾卿只觉得有些可笑。
　　眼前的林江淮，太像过去的自己。

　　她嘴角极轻地牵了下，将指间的烟递到唇边，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
　　猩红的火星，映在她过分白皙的脸上，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纹身会很疼。”顾卿缓缓开了口。
　　只是跟林江淮陈述事实。

　　“你折腾自己，我不在意，”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他，“可你大哥会难过。”
　　大哥？
　　顾卿这话，算是在表明态度。
　　她在乎的，只有林谢。

　　顾卿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这具身体太久没碰过这东西，喉咙里泛起一阵辛辣的不适。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江淮皱眉反问。

　　“小孩子的把戏。”顾卿的评价很淡，“想用叛逆吸引大人的注意，林江淮，我提醒你，这是最没用的办法。”
　　林江淮呼吸一滞，顾卿一眼就看穿了他藏匿的小心思。

　　少年人的自尊让他瞬间恼羞成怒：“你懂什么！”
　　“我懂，”顾卿轻笑，那笑意却不及眼底，“不然我们怎么会都站在这里。”

　　顾卿没有说这里到底是哪里，但是林江淮听懂了。
　　对大哥二哥来说，这里是家。
　　但对他，对顾卿，他们本质上都是寄人篱下。

　　顾卿收回了看向他的视线，看着天边隐约的月光。
　　“我试过你这套，没用，只想着要吸引那些人的注意，来稍微博得一点儿的关注，可结果呢，一点都没用，还伤害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夜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安静的夜色里清晰的进入林江淮的耳朵里。

　　“想让他们注意到你，”顾卿转过头，黑沉沉的眸子在夜色里锁住他，“就去变强，站到他们永远够不到的高度，站在那，让他们只能仰头看你，让他们后悔，让他们嫉妒，让他们再提起你的时候，除了羡慕，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那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他们眼里也全是你。”顾卿的语调始终平缓，可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瞧在林江淮的心上。
　　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注意到。

　　林江淮怔怔的看着她。
　　看着顾卿那双在夜色里亮的惊人的眼睛，拿里面没有嘲讽，更没有说教。
　　只有一种经历过无数风浪后，才会有的平静。

　　他听懂了每个字，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我不懂你的意思。”少年生涩的别开了头。
　　顾卿微微叹了口气，没有戳穿他。
　　“但你跟我，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你大哥二哥，是真心在乎你。”
　　说完，顾卿再也没有看林江淮一眼，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直到快要到门边时，顾卿忽的停住了脚步，回头朝着林江淮看了过去。
　　指了指他的脑袋：“另外，你的这个发型，太丑了。”

　　话音刚落下，顾卿回头拉开了身前的门，楼梯间的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
　　光影交错间，她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那个人影。
　　身形清瘦，站姿笔挺。
　　是林谢。

　　林江淮看向顾卿的身体定住后，亦朝着楼梯口看了过去。
　　在看清来人时，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立刻将地上的烟头用脚踩住，生怕被他抓住。
　　别过头，对待楼梯口的二人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林谢却是没有看他。
　　只是淡淡的看了顾卿一瞬，继而转身下了楼。

　　一点声音也无。
　　就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来，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

　　“林谢。”
　　顾卿跟着林谢下了楼，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思绪有那么一瞬的飘远。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过这么一个夜晚。
　　她被仇恨逼的喘不过气，一个人躲在阳台，就像今天的林江淮，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也是这样，被林谢毫无预兆的撞见。
　　只是那时的他，眼底满是心疼。

　　楼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一前一后。
　　他在前，她在后。
　　林谢走的并不快，却始终隔着距离。

　　林江淮的话，顾卿知道，他误会了。
　　谁误会都可以，她唯独怕林谢误会。

　　纵使他们之间，如今什么关系都没有。

　　在二楼平坦的过道上，在林谢快要走到自己房门前时，顾卿快走两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很凉，皮肤下的骨骼分明。

　　林谢的脚步停了下来。
　　没有回头，只是任由她拉着。

　　顾卿的手心微微发汗：“你别误会。”
　　她还在组织语言，话说的有些磕磕巴巴。

　　“我跟林江淮……没什么。”
　　“还有，林浔川，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林谢这才朝着她看了过去。
　　顾卿否定了所有人。

　　却独独没有否定他。
　　这些话，无异于是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顾卿是在告诉林谢，自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他一个人。

　　林谢没有说话。
　　顾卿的心悬在半空中，七上八下。
　　她不知道林谢听懂了没有，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顾卿拉着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得加重了几分，直到那片冰冷的皮肤被她的掌心捂得渐渐发烫。
　　林谢终于动了。
　　他垂下眼帘，视线落在顾卿抓着自己的手上，然后缓缓的移到了她的脸上。

　　林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时，声音有些哑：“你抽烟？”
　　顾卿想过他会说的一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料到是这一句。

　　顾卿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说自己不会？
　　分明自己在天台上，拿了林江淮的烟。

　　要是说会。
　　他会不会更加的讨厌自己。

　　林谢的手腕上还残留着顾卿掌中的温度，力量消失后，林谢将手收了回去，插进了裤袋里。
　　林谢没有再看她，侧过身，对着自己的房门。
　　“别把林江淮教坏了。”
　　只丢下这么一句听似责备的话。

　　走廊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感应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顾卿站在原地，怔了好几秒。
　　然后，她唇角却不受控制的，轻轻扬了起来。
　　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无声的笑。

　　林谢，这是在关心她？
　　真的是，太不一样了。

　　明明是在担心她，却偏要说成是怕她带坏了林江淮。
　　口是心非。

　　顾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刚才的害怕，瞬间消散了。
　　她知道，这就够了。
　　对林谢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进步。

　　*

　　林谢不再讨厌她。
　　在林家，也没有那么的难熬。

　　虽然还是一整天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心境已经很大的不同。

　　晚饭的时候，餐厅里，长长的餐桌旁，只坐了两个人。
　　不见林江淮的身影，难道，他还是去纹身了？

　　没有林江淮插科打诨，那两个人，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尤其是林谢。
　　林谢依旧没有抬头看她。
　　整个吃饭的期间，只有文慧对着她的说话声。

　　顾卿吃的很快。
　　“我吃好了。”
　　她放下碗筷，几乎是逃回了楼上。

　　“怎么不多吃点，都没见你吃多少。”
　　文慧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顾卿小声回道：“我吃饱了。”

　　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时，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身影朝着餐厅走了进来。
　　正在餐厅里的人，动作不约而同的全部停了下来。

　　进来的人是林江淮。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餐厅里面还有人。
　　少年还穿着学校的校服，只是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外套，拉链拉到顶。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头张扬的黄毛……不见了。
　　变成了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剪得很短，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清晰的眉眼。

　　没有了那层夸张的颜色，他那张本就不错的脸庞显得更加硬朗分明。
　　少了些刻意的叛逆，多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清爽。

　　文慧先是反应了过来，对着林江淮道：“江淮回来了，快吃饭。”
　　林江淮有些别扭，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才朝着餐桌走过去。

　　林谢和林浔川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有文慧笑了：“冒一看你这幅样子，才跟小时候一样。”
　　林江淮面子上顿时泛起了微红，不好意思起来。

　　连林奶奶都忍不住道：“是啊，这幅样子，要是被你妈瞧见，说不定心里有多高兴。”
　　提起妈妈，林江淮面上有些愣神连眼神也暗淡了下去。

　　林江淮生硬的转了话题：“小顾姐呢？”
　　小顾、姐？
　　这话一出，让身侧的两个人，顿时停了下来。

　　尤其是林浔川，对林江淮的异常可以视而不见，这一声小顾姐，让他犹如看鬼。
　　林浔川，看了看林江淮，又看了看林谢。
　　这小子，可千万别整什么幺蛾子。

　　看大哥这个样子，对顾卿根本就是有心思。
　　但比林浔川跟震惊的是文慧：“姐？”

　　林江淮郑重的对着文慧点头：“以后卿姐，就是我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