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明月而来》咬耳定律

13、第 13 章

　　顾卿拉开了房门，斜阳的余光照在她的身上，却照不亮她身上的孤独。
　　赵苒站在门外，身上换了一套粉色的睡衣。

　　脸色比起在医院里面的时候，已经好了太多。
　　嘴唇虽然没有什么血色，但顾卿算了算，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只是赵苒看着顾卿，眼神有些飘忽。
　　就是不敢正面看向顾卿。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终，还是赵苒先忍不住，她撇了撇嘴，声音不大，还带着几分的不情愿。

　　“我来，是跟你说声谢谢。”

　　顾卿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说完。
　　光说谢谢，可不像是她的风格。

　　赵苒被顾卿看得有些发毛，只觉得顾卿的反应太过平淡，反而是让赵苒觉得奇怪。
　　她想象中的场景，应该是顾卿趁机嘲讽和刁难，还要摆出一副恩人的姿态。

　　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赵苒心里那点别扭的感激和防备，让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对你和颜悦色，我们之间——”
　　“我救人，跟我愿不愿意有关，”顾卿打断了她的话，“跟你无关。”

　　赵苒的这句话，才让顾卿觉得，这才是她。

　　赵苒顿了顿。
　　顾卿的这句话，不是因为“你”，而是“我愿意”。
　　意思是，不管当时倒在操场上的人是谁，她都会救。

　　这比任何挟恩图报的话，都更让赵苒感到一种失落。
　　原来，不是因为她。

　　赵苒咬了咬唇，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家里的气氛，因为赵苒的回归，变得有些奇怪。
　　王凤兰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出乎顾卿意料的，是桌子上几乎都是她爱吃的菜。

　　饭桌上，王凤兰不停地给顾卿夹菜：“卿卿多吃点，你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
　　她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讨好和愧疚。

　　顾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她的沉默，让王凤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赵胜在一旁打着圆场：“好了，孩子大了，想吃什么会自己夹。”
　　赵苒扒着碗里的饭，视线一直停留在顾卿的身上，一言不发。

　　一顿饭，吃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第二天一大早，顾卿是被声音给吵醒的。
　　出了客厅，看着外面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还有工人正朝着里面搬东西。

　　看着架势，像是空调。

　　赵胜指挥工人从外面进来，看见顾卿站在客厅里，脸上带着笑：“醒了？我看你房间夏天热的，冬天冷的，给你装一台空调。”
　　“还有这个，”说着，赵胜指着另一个稍微小点儿的箱子，“给你买了台电脑，现在学习都用得上。”

　　眼前的这些东西，是顾卿想都不敢想的。
　　以前，王凤兰都先紧着赵苒。

　　说等着以后再帮她装。
　　只是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考上大学后，顾卿再也没回过家。
　　也不知道王凤兰的以后，还有没有。

　　赵胜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顾卿的手里：“这个你拿着，这段时间忙的照顾苒苒，没有怎么顾得到你，还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些钱，你平时买点学习资料，或者是喜欢的东西，别省着，不够了再跟我说。”

　　顾卿捏了捏厚度，那里面至少有一万块。
　　对她来说，是笔巨款了。

　　在顾卿的心里，赵胜比王凤兰好了一些。
　　至少，这些东西和钱，是实打实的补偿。

　　“咳、咳！”
　　赵苒的咳嗽声适时地出现在了顾卿的身后。

　　顾卿没有回头，都能想到她眼睛里的鄙视。
　　赵胜朝她身后看了看，言语宠溺：“空调和电脑都有你的份，但是这钱，就只能是卿卿的。”

　　这也是对她的补偿。

　　赵苒难得没有回嘴：“知道啦。”
　　又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闹个不停。
　　顾卿拿着书和作业本，在餐桌坐下。

　　赵苒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音量开得不大，两人互不打扰。

　　客厅里堆满了箱子，连走路都要侧着身。
　　顾卿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铃声就响了。

　　顾卿以为还有东西送过来，放下笔，绕过地上的纸箱，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

　　林建国，文慧，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林谢。
　　顾卿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没有想过，会是他们来。

　　赵胜听到动静，从房间里面快步走了出来，一看见门外的人，脸上立刻堆满热情的笑。
　　“哎呀，大哥大嫂，你们总算是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顾卿这才回过神，朝着旁边退了过去，小声叫了一句：“叔叔阿姨好。”
　　说完，立刻跑回了房间里。

　　屋里乱糟糟的，赵胜有些不好意思。
　　“家里正在装东西，乱了点，你们别介意。”

　　文慧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谁家没个乱的时候。”
　　“舅舅、舅妈。”赵苒朝着他们叫了声。

　　林建国问了句：“身体好点了没？”
　　赵苒乖巧回着：“好多了。”

　　王凤兰也从厨房里面出来，跟着赵胜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赵胜对着林建国夫妻，心里是无比的感激：“这次真是多亏了大哥和嫂子，给我们介绍医生，不然苒苒的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说着，赵胜的眼眶就有些红了。
　　林谢从进门开始，就没怎么说话，只是跟在父母身后，提着给赵家送来的东西。

　　客厅里面杂乱，林谢将东西随手放在了餐桌上。
　　看见了顾卿还放在桌面上的习题册。

　　可她的人，已经慌乱地跑回了房间。

　　林建国摆了摆手：“举手之劳，孩子没事就好。”
　　“我们也没有什么能感激的，今儿就在家里吃顿便饭。”王凤兰说着。

　　房间里面师父还在装着空调。
　　顾卿也不好一直躲在房间里面。

　　书本还留在客厅，学习的借口，太牵强了一些。
　　只是自己要是去客厅，林谢会不自在的吧。

　　顾卿深吸了一口气，从房间里面出来，低着头，朝着厨房里走去。
　　王凤兰端着水杯从厨房里面出来，看见她往里面走：“卿卿，干嘛去？”

　　顾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去洗点水果。”
　　林谢就坐在离厨房不远的单人沙发上，他能清楚地看见顾卿刻意的闪躲。

　　从进门后，顾卿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客厅里，大人们的话题已经转回到了赵苒的身体上。
　　林建国喝了口水，表情严肃道：“苒苒这个病，还是得尽早想办法根治，张主任跟我提了一句，说现在国外有新技术，心脏手术的成功率很高，你们有没有考虑过？”

　　手术两个字一出来，赵苒的表情就变了。

　　“我不要做手术，”赵苒说话的声音带着尖锐，“做手术会死的。”
　　王凤兰连忙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不做不做，咱们不做手术。”
　　她抬头看着文慧，脸上带着为难的笑：“嫂子，这事儿我们再考虑考虑，孩子还小。”

　　可这话，赵胜却是听清楚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给赵苒做手术，但是只要一提起来，赵苒就会激动得厉害。

　　文慧叹了口气道：“就是你们平时太惯着她了，现在手术成功率很高，不会轻易死的。”
　　顾卿在厨房里面洗着水果，但能将客厅里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确实，现在的医疗水平虽然不是特别的高，但手术致死率的病例很少。
　　就是不知道，赵苒的病情是什么情况。

　　如果是她来做？

　　顾卿想着，又猛地摇头。
　　止不住地轻笑一声，赵苒会给她来做手术，只怕是宁愿死。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门口的林谢听得一清二楚。

　　顾卿慢吞吞地将洗好的水果，放在果盘里。
　　路过门口时，更是将头垂的更低。

　　顾卿几乎是飞奔着，快步走到了茶几旁，将果盘放下。
　　“来，吃水果，嫂子跟大哥，千万别客气。”王凤兰的说话声，打破了客厅里凝固的气氛。

　　文慧适时地转了话题。
　　视线在林谢身上停留了一眼后，她转过头，看见了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顾卿，立刻朝着她招了招手。

　　“你就是卿卿吧，上次还是在医院里面见过一面，别站着了，到我这儿来坐。”
　　顾卿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但文慧的热情，又让她不能拒绝。

　　从前就一直是这样，文慧对她，甚至会比对待林谢还要好。
　　只是，自己最后，终究是伤害了他们两个人。

　　顾卿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在文慧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只坐了小半个边，身体绷得笔直。
　　“我见你刚刚是不是在写作业，成绩怎么样？”文慧问着。

　　“舅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顾卿成绩很不错，从开学开始，就一直排在第二名，就在表哥的名字下面，”赵苒难得说一句顾卿的好话，“我看表哥的成绩也要抓紧，不然小心被反超。”

　　文慧听着，倒是惊讶：“这么厉害。”

　　顾卿听得有些汗颜，第一名还在这儿坐着，夸她厉害？
　　“没、没有。”顾卿急忙摇头。

　　文慧笑意更深：“第二名也已经很了不起了，你跟苒苒是一个班的？”
　　“才没有，她跟表哥一个班的。”赵苒在旁边插道。

　　文慧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恍然道：“那咱们还是挺有缘分的，竟然大家都是同学，也没有那么拘束了。”
　　文慧倒是很喜欢顾卿的，这孩子安静，懂事，学习还好，人长得也漂亮。

　　尤其是，自从进了屋，林谢的眼睛，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一秒。

　　文慧心里动了动。
　　“卿卿，你刚是在写作业吧，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叫林谢帮你看看，他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就脑子灵光一点，能用就用，千万别客气。”

　　转头，又对着林谢安排道：“你过去帮卿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你给她讲讲。”

　　一瞬间，顾卿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
　　“不、不，不用。”她几乎是立刻就开口拒绝。

　　跟林谢在一起？怕他突然犯病。
　　顾卿的脑海里，一下子想到了几十个借口，只是还没有说出来，就见到林谢人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客厅里的人，好像除了她，其他的人都没觉得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妥。
　　包括林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