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今天不做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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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的战事持续了三年。
原本在菲尼克斯的震慑下周边小国都不敢对忒伊亚怎么样，但菲尼克斯和安德烈都意外死了，上位的又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于是有些小国逐渐吞并了忒伊亚边境的城市，大肆叫嚣自古以来。
这也是阿尔塔较为头疼的一点。他完全不懂军事，也不懂外交。把利维尔扔去边境一方面是赌气，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他作为军人也应该去战场建功立业。
果不其然，三年过去，周边十一国同盟已经递来了和谈书，和谈日期定在9月23日，也就是一个月后。
“和谈……但我不擅长外交……”已经二十一岁的阿尔塔看着这份和谈书和堆成山的文件以及报告内心发慌。
确切地说，他连怎么跟普通人正常交流都不会。
不过霍德华让他放心，说：“具体的外交事宜不需要您去操心，我已经替您安排了大臣去接见十一国同盟的外使，一切都按您的要求去谈，您只需要等结果就好。”
阿尔塔有些懵，似乎刚刚并没有听到霍德华的话。
“抱歉上将阁下，我刚刚没注意……您是说，一切都按照我的要求去谈对吧？”
阿尔塔埋头在文件堆里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了他几个月前就已经拟订好的和谈条例，递给霍德华。
“您看看还有哪里是不合理的，没有的话就让大臣按这份条例去谈。”
“该争的利益必须要争，不该取的一分不取。”
霍德华捏着这厚厚一沓文件，心脏如同被针扎一样疼。
注意力涣散，记忆衰退，这不该是一个才二十一岁的年轻人该是的样子。
但医生说，阿尔塔是幸运的。他所表现的症状仅仅只是注意力涣散和记忆衰退以及时不时的情绪崩溃而已，以往的皇室成员每次发病都像一个疯子，最严重时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最后自杀。
年迈的上将就这么站在年轻的皇帝身侧，默默陪着他，等他处理完剩下的文件，直到日暮。
“陛下确实应该多出门看看。您还记得少校当时给您的提议吗？”
阿尔塔皱眉，似乎是有人提过，但是谁提的建议他有些忘了，“是哪位少校？”
“利维尔·沃克。”
阿尔塔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利维尔已经被他赶到边境三年了。
只是他仍咽不下这口气，哪怕上将亲自为利维尔求情，他也拒绝让利维尔回王城。
霍德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于您而言还有用不是么。忒伊亚的繁荣是您一手缔造的，它离不开您。”
年轻的皇帝当然能听懂上将阁下的言下之意，只是他偶尔想任性一次。“但是我有点累了。出门的事……等明天吧，我会记得的。”
次日，阿尔塔起得很早，不过睡得也不算太遭，甚至说还有点好。
利维尔不在的这三年，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半夜惊醒，或者干脆失眠，要喝药才能睡着。
今天能安睡一整夜，体验甚是奇妙。
侍从们为阿尔塔准备了许多套今天出行的常服，整齐划一地排在他面前。
一开始阿尔塔还有些奇怪，直到侍从提醒他：“陛下计划了今天要外出的。”
睡懵了的陛下恍然大悟。
侍从帮阿尔塔穿戴整齐，还大着胆子调侃道：“陛下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大概是睡了个好觉，也没有忘记很重要的事。”阿尔塔带着微笑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红宝石手杖，习惯性地盘了几下上面镶嵌的红宝石，又放回了侍从手中。
“换一个吧，我可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出去的，今天我只是自由的阿尔塔。”
但侍从很为难。红宝石是皇室的象征，为阿尔塔打造的每一根手杖上面都镶嵌着红宝石，要马上找一根没有红宝石的手杖实在太为难他们了。
但阿尔塔也只是笑了笑，拍拍侍从的肩膀说，其实没有手杖他也可以出门，还不用被怀疑身份。随后阿尔塔像一只穿越树林的小鹿似的，轻松愉快地踏出了皇宫。
马车带着隐姓埋名的皇帝前往了工业区和贫民窟，这也是他平时最容易忽略的地方，只有亲自到达才能知道下一步法案应该如何制定。
阿尔塔还不能出皇宫时就匿名委托过几位画家为他画真实的贫民窟，一开始确实收到过贫民过的很悲惨的的画，但画着画着就不对劲了，画家似乎已经猜出来他是谁，所以在画面中夹带了不少私货，想用这种方式获得有钱人的青睐，一举跻身一流画师。
阿尔塔意识到这点后便不再用这种方式去看见底层人民，而是组织了一批侍从，以私访或伪装的方式混在各省底层中然后记录，再到固定的时间上交给他。
虽然侍从们都按照阿尔塔的要求写下尽量真实的文字，但是终究不如亲自来上一趟的真实。
干净的靴子踩在棚区不算平坦的道路上，发出并不悦耳的声响。这里的人们都穿着肮脏破败的衣物，不断地忙碌着，偶尔吐出一些俚语。阿尔塔不太能理解，不过听语气不会是什么好话。
过于富贵干净又天真的阿尔塔与这里格格不入，很快便有些不轨之徒对他出手了。
他们把阿尔塔堵在旧绿街的角落，一下又一下地抛着手中缺了口的刀子，威胁他把身上的财物都交出来。
阿尔塔悄悄摸出了枪，“抱歉阁下，我听不明白。”
他知道光天化日杀人不好，但他手上的人命也不少，不差这几个。
几个混混在准备上手抢劫时，雅各布抱着一堆碎石头砸向那几个混混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安达！”
接着另一个年纪小一些的男孩从角落冒出，拽着阿尔塔的手趁乱跑出了旧绿街。
安达拽着阿尔塔左拐右拐，拐进了旧绿街的另一个角落。在确认安全后，他对阿尔塔说：“您是贵族吧？这里可不太平，您还是快些回去吧，我还要去找雅各布呢。”
虽然如此，安达眼中却冒着精明的光。他可是听雅各布说了这位是个心地善良的大人物，帮他一忙可能会得一笔不得了的报酬呢！
“贵族？”阿尔塔被这孩子问得一愣，他明明让侍从给他准备了最普通的衣服，怎么还能被认成贵族？
虽然如此，阿尔塔仍然否认：“我并不是贵族，我只是……只是陛下派来视察的。我叫……斯特，嗯，你叫我斯特就好了。”
虽然安达对阿尔塔临时捏造的名字很是怀疑，不过他更怀疑阿尔塔的动机。“你说你是陛下派来的，那陛下想对我们这些穷人做什么呢？”
陛下结结巴巴地回答：“他……想多做些改革，让忒伊亚的国民能过得好一些。”
眼见这小孩还没放下警惕，阿尔塔又说：“这样吧，你带我到处走走，我会给你报酬的。”
“多少报酬？”安达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词汇，有些迫不及待。
但这却是实打实的把阿尔塔问住了，他依稀记得出门时应该带钱包来着……遭，好像忘在马车上了……
现在回马车拿不妥，不过他的饰品应该是值钱的吧？
阿尔塔今天穿得简单，没什么饰品，只有两枚略小的红宝石袖扣。他毫不犹豫摘下来，用它给这小孩做报酬。
安达也是个诚实孩子，只觉得这红色小石头漂亮的很，也不管到底值不值钱，收下后就带着阿尔塔到处乱逛。
到了中午饭点，安达小跑着要赶回家吃饭，阿尔塔也跟着过去了。
而安达的母亲，这个善良的女人见到孩子带回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有些警惕，窘迫，不过在听到这名年轻人的来意后仍然把自己的面包给了他，用作招待。
“不，夫人，我并不需要，我很快就回去了……”阿尔塔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存在歧义，又急忙解释：“您别误会，我不是嫌弃的意思……”
女人只是沉默地吃完面包，又拿起工具开始工作。
阿尔塔握紧了拳头。“陛下他……会想办法改变这里的一切的。”
“其实我们这些住在贫民窟的人能吃得饱，有活下去的盼头，就已经过得比十年前好多了。”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露出一个被苦涩浸透的笑。
她还不忘向神灵拜了礼，说，感谢神灵把这么好的陛下赐予忒伊亚，愿神灵保佑陛下。
但当事人听到这句拜礼并没有多高兴，他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离开贫民区，阿尔塔简单吃了点东西，随后又登上了马车，一刻不停地赶往工业区。
这的环境比贫民窟还要差得多，工人们都在挥洒着汗水，在这恶劣的环境中透支生命去换取只够勉强生活的锡币。
回到皇宫，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和安达母亲的话让阿尔塔辗转反侧。
仅仅只是吃得饱，能活下去就够了？
他并没有让整个忒伊亚变得更好，有什么脸面，有什么资格接受来自忒伊亚国民的祝福？
霍德华稳住了他，提醒他：“陛下，冷静下来，您又控制不住情绪了。”
“我没法冷静……我冷静不了，为什么……为什么……”
阿尔塔一连问了七八个为什么，却始终无法表述清楚。精神的崩坏也在影响他的语言能力，霍德华只能让医生强行给阿尔塔灌下稳定精神的药物。
等到阿尔塔逐渐恢复清醒，霍德华轻声对他说：“我知道您想改变忒伊亚国民的现状，所以您要照顾好自己，您要活着，活到忒伊亚的国民都能幸福地生活，好吗？”
身心俱疲的皇帝点了点头，一会就因为药物作用沉沉睡去。
上将轻叩了桌子两下，给守在门外的少校打了信号。
虽然陛下还没允许少校返回王城，只是上将为了陛下的身体状况着想偷偷将他放了回来。
利维尔满脸担心，但霍德华只是摇摇头，叮嘱了和昨天一样的话。
“不要被陛下察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今天不做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