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少校的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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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流血事件后的，乔伊斯再次见到了小皇帝。
或许不能再这么称呼他了。过去乔伊斯这么叫是对阿尔塔一种蔑视，他十四岁加冕，十五岁就杀人，像一个无能狂怒的，只会拿着权利泄愤的孩子。
四年过去，现在他十八岁，已经褪去了稚气，做事稳重了许多，开始像一个大人了。
“又见面了，乔伊斯先生。”阿尔塔优雅地品着茶，还不忘让一旁的女仆给乔伊斯也沏一杯。
乔伊斯早就听说过这种东方舶来品是贵族专属的东西，而且忒伊亚国内还无法种植，就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但他没喝出来有什么特殊的，就是带颜色的苦叶子水。
之后阿尔塔挥退了女仆，明显是要和乔伊斯说点大事。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吧？我有个提议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当然您不愿意听的话，我也不会为难您。”
“陛下请说。”
阿尔塔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中的情绪，“我有意推举您为新的新党领导人，在我死后接管忒伊亚。”
乔伊斯心想，他果然有病。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新党？”
“皇帝做事随心所欲一点不行吗？”阿尔塔笑了笑，“当然这并不是强迫您，您不愿意的话我再找新的人选就是了。”
临走前阿尔塔还亲自摘了一大捧白月玫瑰，让乔伊斯代自己送给奥兰多。
乔伊斯还很疑惑他为什么能出皇宫了，毕竟光头的情报中说过，阿尔塔因为身体原因从不出暖宫，但现在一点也看不出来的样子……难道是已经治好了？
而且他也很怀疑阿尔塔送花的动机。
但阿尔塔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只是对奥兰多小姐的感谢。虽然那幅画我支付了报酬，但我还是很想谢谢她。我母亲去世后我一直很思念她，但宫廷画师没有一个能画出我母亲的模样。”
“他们都是按圣典中的神女去描绘我的母亲，那些都不是她，只有奥兰多小姐画出了真正的她。”
乔伊斯最终还是抱着那一束白月玫瑰走了，不过在回家路上他把玫瑰赠予了他遇到的每一个穷人，告诉他们可以拿去花店卖掉，换一些钱。
最后他只留下了一支玫瑰，递给了奥兰多并给她传达了皇帝的意思。
奥兰多正愁没有素材可画，听兄长这么一说，她倒是想再画一幅阿琳娜皇后。
毕竟那个温柔的皇后在她失去父母又生命垂危的时候，给了她一枚金手镯，又用一支画笔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生病了是吗？真可怜，我的孩子也生病了……拿去吧，这个拿去看病应该够了……”
“你想要画笔？你也喜欢画画吗？可惜我的孩子不能离开我太久……”
“奥兰多！”
沉浸在回忆里的奥兰多被兄长的一声呼喊吓得魂都快飞了。
乔伊斯很担心地望着她。
“我没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画画了。”奥兰多匆匆把杂物间的门掩上，坐回了画架前。
她面前是一幅已经完成的，阿尔塔的肖像。不过她又毫不犹豫地用大量颜料盖住原本的画，又画了一座华美的花园，和自己记忆中那个美丽又温和的女人。
忒伊亚的冬天，夜总是来的很快。等阿尔塔批复完最后一份文件，月光已经铺满了整个花园，静谧地有些可怕。
他很想出去做些什么，可是做什么呢，阿尔塔很迷茫。
但不久后他就从花园里捞回来一个浑身酒气的利维尔，熏得他忍不住皱眉。
“你喝酒了？”
但利维尔只是借着醉意肆无忌惮地抱着阿尔塔。
“陛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阿尔塔很是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这么问？不过，他确实不太记得了……
喝醉了的少校开始胡言乱语：“那时候的您才四岁，小小的，依赖在皇后怀里，真的非常……非常可爱……”
利维尔说了很多，从初遇一直说到阿尔塔加冕，接着，他哭了。
“利维尔，再哭就过分了。”他有些不耐烦地拍拍赖在他身上的醉鬼，想让他冷静些，但这醉鬼很是得寸进尺，抱得更紧了些。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斗胆跟您许个愿……”
“我希望您不用忍受辐射带来疼痛……我想保护您……我喜欢您。”
阿尔塔愣了很久。好像他失去家人后，就再没有人关心他疼不疼。花坛都暗淡后，疼痛似乎已经变得能忍受了，所以他才去花园摘了很多自己喜欢的花……
他也实在没法消化利维尔喜欢他这件事，连自己被横抱起来都花了很长时间去反应。
直到他的理智被全部撕碎。
“利维尔——！”
“您如何处置我都可以，但您要想清楚，在忒伊亚，没有精神力会时时刻刻遭到侵蚀，我现在是唯一能庇护您的人。”
阿尔塔无法反抗他的庇护，就像当初他无法反抗大臣的那一句“忒伊亚需要一个皇帝”。
他觉得自己像死过了一次，天花板，空气，光线，在他眼前一一破碎，然后重组，一切熟悉又陌生。
接着，一切归于黑暗。
来势汹汹的疾病差点让阿尔塔十八岁就英年早逝。
当然这事被利维尔隐瞒得很好，消息没有传出皇宫。他还用阿尔塔的名义给科学院批了一大笔经费，大力研究精神领域。
作用么，不知道。
但利维尔的私心只有一个，他想要阿尔塔能够自由地走在阳光底下。
什么都不能束缚他的小殿下。
不过，阿尔塔病好的当天就下令把利维尔扔去了边境，并且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回王城。
利维尔知道这是自己应得的，只是在临走前十分不舍地再看皇宫一眼，
至少……忒伊亚现在的主人不会这么早就死掉了。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你为什么会觉得君臣之间能谈感情？”阿尔塔磕碎了空药碗，手中锋利的瓷器碎片抵在少校喉间。
“我并不需要你的庇护，一旦你对我没用了我还能随时杀了你。”
这话并不算威胁，他是忒伊亚至高无上的皇帝，杀一个犯上的仆从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利维尔顺从地跪下，做出了那个代表忠诚的军礼，“但是放眼整个忒伊亚，您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忠诚的仆从了。”
“你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
此时的空气像凝结了一般，利维尔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阿尔塔过度的换气声，整个暖宫泛着不正常的炽热。
“你不就是想要我吗？”阿尔塔突然暴躁地扯掉了衬衫扣子，抓着利维尔的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杀了我你就能永远占有我！”
他的确因为和阿尔塔共通精神领域而窃喜了几天，但现在利维尔看着那双泛着水光的蓝色眼眸，心里忽然空了一块。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失控了。
接着，被阿尔塔抓在手里的碎瓷片摔在地毯上，打了个转。
接着又是毫无征兆的嚎啕大哭。
“我梦见妈妈了……妈妈在怪我！她说我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
他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竭力拒绝这个答案。
“我不是！我不是！”
利维尔紧紧抱着阿尔塔，告诉他，“小阿尔塔是最乖，最勇敢的孩子。”
十余年前的无数个平常日子，阿琳娜皇后都会这样紧紧抱着这个游走在精神崩溃和死亡边缘的孩子，轻柔地告诉他，“我的小阿尔塔是最乖，最勇敢的孩子。”
但年幼的阿尔塔还是时时刻刻生活在辐射的侵蚀中，哭着跟妈妈说好疼。
他的父母商量了很久，最终召集了一批精神力强大的人，以及他们自己，用这淡金色的力量为皇宫支起了一个护罩。
小殿下终于可以离开母亲的怀抱，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跑来跑去。
只是这样，做父母的就足以高兴得落泪。
利维尔轻拍着阿尔塔的后背，像哄睡一个孩子，一如过去阿琳娜皇后做得那般，“不要过早献祭自己，皇后希望您能好好地活着，阿尔塔殿下。”
他说完，一直抓着他衣领的那只手忽然松了力道，落了下去。
利维尔的心几乎不会跳了。
“医生——！”
医生虽然说阿尔塔只是睡了过去，但仍语重心长地告诉利维尔，他们已经基本确认阿尔塔不仅只是缺失精神力，还患有十分严重的精神疾病，所以让利维尔别再刺激阿尔塔，多顺着点他的脾气。
“陛下要再多发几次病，我们可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利维尔只是苦笑着，“很抱歉，我被陛下发配去边境了，所以未来几年，陛下还要靠各位照顾了。”
于是在次日凌晨，利维尔什么也没有带走，只身前往边境。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少校的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