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有你》留一大白

55、道歉

　　尽管两人都在刻意维持氛围，但都有些力不从心，也无甚胃口，好在点的菜都上得七七八八，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两人有默契地都没提到刚才的事情，各怀心事地结账出门。
　　九点夜市开始热闹起来，路边的大排档人声鼎沸，一阵微风拂过，乔溪用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双手交叉沉默着。
　　王初瑶也没了来时的兴致，脑子里还在想着那对夫妻，两人并排走着，默契地没有打扰对方。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语气有些疲惫。
　　“运气好的话还能顺便看看那只小橘猫。”
　　连拒绝都没有心力，乔溪随着王初瑶的想法，打开车门。
　　王初瑶在乔溪车后，红灯停绿灯跟上，很明显乔溪的车速有些慢，她其实是有些担心乔溪会走神不安全，所以才说要送她回去。
　　到了楼下，也是不巧，草丛里只有干净的瓷碗，不见小猫的踪影。
　　王初瑶站起身有些遗憾。
　　“回去吧。”
　　“好可惜，没看到小猫。”王初瑶有些遗憾，不知哪里又来的勇气，“那我去看看小狗吧。”
　　有人不想这么快就回家的意图过于明显。
　　“很晚了...”
　　这是乔溪今晚第三次下逐客令。
　　“去看看嘛，说不定未来想我了呢。”不像某些没心肝的人。
　　于是，乔溪半推半就地让王初瑶进了门，把钥匙放在了玄关柜上，去给她倒水。
　　未来早就在门口等着主人回来，开门见到王初瑶也不认生，高兴地在客厅转圈，又跑来沙发翻着肚皮让王初瑶抚摸。
　　乔溪拿着两杯白开水走来，放在茶几上推了过去。
　　“你看他多热情。”不像某些没良心的人。
　　乔溪看着王初瑶抱着未来没说话，只是喝了口水，狗也看了，一会儿就该回去了吧。
　　“我们下去遛一会？”王初瑶说得过于恳切，乔溪拒绝的话又被吞进肚子里。
　　于是两人起身，王初瑶熟练地从玄关抽屉拿出遛狗绳和一次性纸袋，开始换鞋，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要出门，她自觉得有些好笑，可能是刚刚两个人正襟危坐在那的气氛实在别扭。
　　乔溪从卫生间出来，手臂上还有几颗水珠，见王初瑶已经站在门口，牵着正兴奋地未来等她。
　　“东西我都拿了。”
　　换了双居家的拖鞋，乔溪带上了门。
　　小区晚上倒是很安静，现在也不是散步的时间点，两人随意地跟在狗的后面。
　　王初瑶吹着风，觉得惬意，但一旁的乔溪心事重重，兴致不高，一下子又把她拉到了日料店的那一幕。
　　那个女人还挺好看的，说话温温柔柔，孩子教育的也很有家教，男生人高马大的，衬衫修饰着身形，看起来也是经常健身的吧，揽着女人的神态感觉他们很恩爱。
　　是什么让乔溪的情绪波动这么大，王初瑶有些吃味，是因为那个男人，还是因为那个女人，不谈恋爱不知道，一谈恋爱吓一跳，这情敌男女都有可能，这不是别人多了一倍的危机么？
　　乔溪什么时候因为自己这样失态过，王初瑶仔细想了想，没有。
　　心态崩了。
　　周张刚整理完家里的垃圾，趁着电视剧下载的间隙出了门。
　　她刚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准备转身，就看见不远处一对熟悉的身影。
　　“经理？！乔总？！”
　　吃瓜吃在第一线是什么体验，周张赶紧拿出手机，“记录下我cp约会的美好瞬间～”，不对，这样怎么那么像狗仔？不行不行，磕cp还是要有道德底线的。
　　可是，这两个人也太配了吧，呜呜～
　　王初瑶身高170左右，正好比乔溪高个5厘米，两人身形都比较纤瘦，今天穿着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白色板鞋，黑长直的头发如瀑布一般，在灯光下还有些反光，精英御姐气质十足。乔溪衬衫搭配着职业裙，可能是在家的缘故，只穿了一双居家拖鞋，随意挽着头发，多了一丝慵懒的意味。
　　两人并肩走着，像是漫画里面的人物一样，这时候要是旁边有人，周张一定要拽着他的袖子，猛捶胸口，道德感和好奇心让周张失了智，鬼使神差地悄悄跟在后面。
　　“今晚的那家店还满意么？”
　　“挺好的。”
　　“那下次再去？”
　　乔溪沉默，王初瑶有些不甘心。
　　“我其实，我其实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王初瑶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接下来的语言。
　　她一向直接，乔溪知道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做完心理建设，王初瑶一不做二不休小声地问道旁边的人，“今天遇到的那对小夫妻是？”
　　乔溪停下脚步，张了张嘴立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王初瑶，我现在不想说。”
　　谁知那人赌气一样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我想知道。”
　　事不过三，第四次了！
　　占有欲有时候真的能让人失控，放在往常，王初瑶绝对不会这样穷追不舍，但她有些害怕，怕什么她也说不清。
　　王初瑶想着，自己真的有点白痴，明知道乔溪今晚心情不佳，还提出这么多要求，碰钉子是小，要是不让她转正了，那就耽误大事了，但是她又克制不住自己不去好奇。
　　矛盾的情绪反复撕扯她的神经，才作出了上面最不明智的决定。
　　乔溪习惯了遇到事情，或者说狼狈的时候自愈，哪怕是为了自己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她现在希望王初瑶消失在她面前。
　　是的，消失。
　　“王初瑶，我，我想和你谈谈。”昏暗的路灯下，她的神情有些严肃。
　　“谈恋爱？”王初瑶嬉笑着掩饰自己的紧张，又没个正经。
　　乔溪对上王初瑶弯着的眉眼，抿着唇深呼吸后开口说：“我已经和你表达过了，我不喜欢这样。”
　　王初瑶知道这是触了逆鳞了，于是立刻收敛了刚才的嬉皮笑脸。
　　“很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绳子在她的手里绕了好几圈。
　　“你不用道歉。”乔溪收回了落在王初瑶脸上的目光，语气清冷。
　　“我活了28年，这段时间才发现，我其实真的挺笨的，我不知道做什么可以取悦你让你开心，不知道送什么样的礼物你会不反感，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你会想要继续和我聊下去，我一直在试错，总是误入你的雷区，这样的感觉有点糟糕，就像我给你发三句话会害怕你厌烦，给你发一句又怕你觉得我不够热情，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可不可以陪你一起，又怕你觉得我干涉你的生活跨越边界。”
　　乔溪最欣赏王初瑶的一点，大概就是足够坦诚，“你就做你自己就好了，真的不用刻意去做这些，这样我也觉得不舒服。”
　　王初瑶一听这话，原本不安的心更是凉了半截，“我让你不舒服了么？”
　　“你的重点真的是...”乔溪气急。
　　王初瑶把手里绕紧的绳子又松开，嘀咕道，“以后你说不要就是不要，不许就是不许，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会再去瞎猜了。”
　　乔溪不解，“难道我说得不要还有别的意思么？”
　　“那女生不是都爱说反话么？”王初瑶抬头委屈地辩解着。
　　乔溪先是一怔，随后像是气笑了，“你觉得我说不要不许不喜欢是口是心非？欲擒故纵？”
　　看，自己就是个笨蛋吧，看着已经生气的乔溪，王初瑶低落地想着。
　　“我的高情商快脑筋面对你的时候就是会宕机，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话也不会说，事也总搞砸。”
　　说着自己倒是越发难受起来，心里一阵酸涩，笨蛋，我就是吃醋了嘛，我就是很在意，我就是想问想知道想多了解你一些嘛。
　　但她不好意思说，这显得自己多小心眼，谁还没个过去啊，要是真翻旧账，自己可能还要落于下风。
　　听王初瑶这一番诚恳地剖析，乔溪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远处的周张听得不真切，但是看样子两个人好像闹了矛盾，她抬手托着下巴，“什么情况啊！这咋半夜约会吵架？”
　　真是急得要死，又不能上前，还要隐蔽好自己。
　　未来可听不下去，这两人站在这半天不动，半点没有要带他回家的意思，于是转了一圈叫了两声，吸引着主人的注意。
　　王初瑶不自觉拽了拽手里的绳索，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乔溪也觉得再说下去，两个人可能都不好受，叹了口气往回走，王初瑶连忙拉着未来跟在后面。
　　吃瓜群众小周同志看着二人折返，自己家经理就像个受气包跟在乔总后面，赶紧往树荫处躲了躲，眼看二人进了楼道，对着月亮发愿，“信女祈求，让我磕的cp和好吧！”
　　该死的电视剧都不香了，操碎了心。
　　二人到了家门口，都没动静，一时无话，最后乔溪只能主动开口：“钥匙。”
　　“我没拿啊。”
　　“不是说东西都拿了么？”
　　乔溪转身没好气地看着王初瑶，看得王初瑶浑身发毛。
　　这下好了，不仅是不欢而散，是不欢一时半会还散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