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疯批师弟成为魔尊》miynn

2、噩梦预言

　　宋十六说的就是那个意思，没错吧！

　　这也太刺激了！！！

　　庙内一圈少男少女，虽然一没此类情感经验，二又大字不识，没办法亲自瞻仰、吟诵、熟背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但是，混迹市井的前几年，谁不愿意蹭几场百戏瞅瞅呢？

　　百戏正是由那些话本改编演绎的民间戏剧。才子佳人、书生艳鬼，可以说是他们鸡飞狗跳、人憎狗嫌的偷窃生涯里，为数不多的消遣了。

　　而现在，就在他们身边，竟出现了一位天选之子，即将担任戏中男主角！

　　那可真是破天荒的大乐子！

　　更更惊悚的是，那位天选之子，还是他们的真老大——祁九！！！

　　只见过老大平日和他们相处时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阴险形态——老大对不起，小的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

　　偶尔，也见过老大杀人时穷凶极恶、残虐不仁的狂暴形态——老大，真的对不起了！您一定没有看到别人心里话的术法对不对？

　　却从来没有，胆敢把这种，为一个女人舍生入死、无怨无尤的苦情戏码，联想到老大身上。

　　这已经不是缺乏胆量和想象力的问题了好吗！实在是宋十六的预言太诡异、太恐怖、太猎奇！

　　这对吗？

　　这还是他们冷酷无情、嗜杀成性、人面兽心……呃，人面魔心的老大吗？

　　对，魔心。

　　祁九不在的时候，大家也不是没有探讨过，他究竟是人类还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们是自幼便不容于世的流浪儿，自然也与不少有相同命运的混血种打过交道。然而那些人魔混血种，不光长相清奇，性情狂躁，也会在或三岁，或六岁，最迟九岁的热症中早早丧生。又好辨别，又极端短命。这也是为什么，凡人即使厌恶人魔混血种，也不会把他们太当回事儿。

　　所以，容貌与常人无异，甚至还要更为清秀俊美，且一路高歌猛进、存活至今的祁九，真的是混血种吗？还是什么他们没听说过的山精鬼怪？邪煞妖祟？

　　况且就算是混血种，也不能一点都不具备人类的情感吧。

　　在他们看来，祁九不光对相处多年的大家堪称无情——每次他淡淡扫来的目光，都明白写着，他不过是把他们当成庙里一件会动、会说话的家具；他对自己本人，似乎也无甚感情。

　　就看他每次诛杀修士时的那个不要命的疯劲，那是把自己当成人吗？

　　或许，祁九，也不过是祁九手中一件最好用的兵器而已。

　　他们自然也听过，那个在篱城乃至整个濛阳郡都流传甚广的传言——几年前的一个三九天，祁九曾割掉一个小孩的舌头，又逼他咽下，再将他逐出废庙，庙外大雪纷飞，北风呼号。说真的，就算是纯血的魔族，在八九岁的年纪，也做不出这种事请吧……

　　他们不是没有向庙里年龄最大，在祁九身边呆得最久的两位，考证过谣言的真实性。那两位都对此绝口不谈……那，就是真的咯？一阵恶寒。

　　直到今天，听了小十六的预言，方才惊觉——

　　老大，原来你也是个人啊！

　　年纪大些的少年，对这个关于祁九的预言就更感兴趣了。

　　在他们这个年纪，任何事情只要沾一点男欢女爱的影子，都能在他们心中点起一簇香艳的火苗。

　　那位接近成人身形、嘴边冒着青色小胡茬的年龄老大，滚了滚喉结，挠了挠脸，又用脚尖挖了挖地。

　　总觉得，莫名焦渴？

　　同时又感到了一种，更莫名的，事后哲思？

　　宋十六的预言从未有失，所以，这真的就是祁九的命运吗？

　　一个少男一生中最浓烈的感情，以及他为自己选定的人生结局，都被这么早早地，草率地……披露了？

　　一种深沉的静默流淌在众人之间。

　　在这静默之中，大部分人只将少年当做奇情或艳情的折子戏看，但亦有震惊、揣测、同情、感怀……诸般祁九并不想看到的目光，投掷在他身上。

　　而祁九本人的目光，也从那一瞬的清透迷茫，一点点凝成如有实质的怒火，以及羞恼。

　　宋十六只见祁九僵立在原地，捏紧双拳，嘴唇微微发颤。仿佛正在承受他十二年生命中最大的耻辱。

　　“宋——姰——！”

　　宋十六似乎也觉得自己就这样公然揭晓一个人的娇羞小秘密，有点不妥，忸怩道：“……诶，小十六在呢。别这么大声啦。”

　　“我现在就去杀了她给你看！”

　　言毕，祁九倏然噤声，目光亦一点一点地沉静下来。

　　他凝视虚空，似乎只是为了说给自己听，轻声道：“对，我只要杀了她，就可以了。”

　　说完，便径直向庙外走去。

　　“喂！”

　　刚走到庙门口，他的右腿忽然一沉，一低头，是宋十六写满疯气的笑脸。她正牢牢抱住他的小腿，不断用满是血渍的脸蛋蹭着他干净的裤脚。

　　祁九垂眸，淡声道：“我的裤子不是抹布。”

　　“可是我的脸也不是什么脏东西呀，哼！”

　　说完她便只觉怀中小腿已有抬起的趋势，是要把自己猛踹出去的前奏！

　　宋十六紧忙抱得更牢，用飞快的语速道：“别去！别去见她！虽然她真的很漂亮嘿嘿……不是，我的意思是，呜呜呜呜，祁九哥哥能不能别去嘛，未来你会很辛苦的，小十六舍不得您呐！”

　　祁九蹲下身，白皙干净的手指轻轻将她的刘海撩至耳后：“你是舍不得我的血吧。”

　　宋十六其实是个长相清丽文秀的小姑娘，只是眼神里总有股癫狂之意。此刻，她赧然一笑：“嘻嘻！那等你十八岁发完最后一次热症之后再去死，好不好？”她抬起头，贴近祁九耳边，放低了声音：“就让我喝一次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不掺一丝杂质的，魔婴之血嘛。”

　　祁九冷然道：“你知道的还真多。”

　　“嘿嘿，毕竟也我看了那么多人的未来。你其实——也看过了不少人的过去吧。”

　　祁九不语。

　　宋十六哼道：“别装哦。刚刚我一提衍星阁你就有反应了，就算你以前杀死的修士会在交谈中透露一些仙门之事，但是看你每次杀人时那个魔怔的样子，呵，也不像多有耐心去听的。而且，我还在你的未来里，看到了许多不属于你的记忆……你每杀死一个人，就会继承对方的全部记忆，我猜的对是不对？”

　　祁九面无表情：“啊，没想到我们小十六这么聪明。”

　　宋十六听完狂拽他的裤脚，说道：“是呀是呀，小十六很聪明的哟！我们以后一起合作嘛。我帮你预言，帮你规避风险，帮你调查身世。你呢，偶尔请我喝一口魔婴之血就可以了！”

　　“可惜，我并不好奇我的出身。而且你成天喝血算命，除了造福世界，替它早早清理掉一个邋遢祸害。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哼哼，我才不是为了算命呢！我自有安排！——喂喂喂，你别起身啊，我还没说完呢！”她冲着祁九正在远去的背影，放大了嗓门：“那如果我说，你们之间其实毫无情缘可言，只要你不主动去招惹她，你们俩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你，还要去吗？”

　　祁九没有回头，目光落在破庙前黑色的空地上：“我不会为任何人而死的。”
　　若是真有一个未来，有一丝可能性，会发生这种恶心的事情——

　　他更要杀了她。

　　到时候，就把那女人的头割下来，扔在这里。让她的颅骨灌满朔风，让她的颈血浸染泥沙。让宋十六，让所有人，都看看。

　　——他们还有什么废话要说？

　　思及此景，少年只觉心头一振，紧紧抿着唇，脸侧绷起锋利的刀线，向庙外奔袭而去。
　　宋十六看了看他的背影，脸上浮现了一瞬的难过，旋即伏在地上，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