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组织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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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平淡的生活过了半个月，如果不是琴酒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去击杀一个目标，绿川光都快忘了还有任务这种东西。
任务的时间定在晚上的八点。
目标人物会出现在一场慈善晚会上。
因为还需要提前到场踩点，和一些必要的准备事项，绿川光可能赶不上晚饭，于是为少女做好午餐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晚饭。
到时候少女只要热一热就能吃了。
“你晚上不在家吗？”青叶凛伏在餐桌上看着厨房里的身影。
“晚上有任务，可能会晚点回来。”绿川光极其自然的嘱咐道：“千秋，饭菜记得热一下再吃，碗筷留着等我回来洗就行。”
说完，绿川光愣了愣神，这段时间照顾少女都已经习惯了，差点忘了少女会做饭，并且也不是一个无法独立自主的孩子。
他有些微妙的回头，餐桌边的棕发少女正枕着手臂看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这么熟稔了吗？
明明他们的初见并不美好，可以说充满残忍与血腥，但他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骨子里同样冷血无情的杀手放松警惕。
“任务？”
青叶凛立马站起身，凑到绿川光身边。
“阿光，我要跟你一起去。”
绿川光微不可察的沉眸。
他避无可避的任务，少女却求之不得。
他笑了笑道：“我倒是无所谓，但琴酒大人会同意你跟我一起去执行任务吗？”
“没关系，只要你同意就行了。”
见状，他知道琴酒不同意也没用，而他的想法根本不重要，索性笑着答应了下来。
只是那笑浮于表面，笑意未达眼底。
傍晚的时候，少女照常穿了一身淡雅的素白长裙，外面披了一件米白色的长款大衣。
绿川光在执行任务时也常常习惯穿着一套连帽的卫衣衫，这一次他的身后还背着琴盒，里面装的是贝斯，当然还有来.复.枪。
绿川光的定位是一个狙击手。
青叶凛觉得挺好的，当一个狙击手只需要在远程瞄准，不用亲身体验一个人在自己手底下慢慢失去生命，沾了满手的血。
那感觉……实在是很糟糕。
少女和背着琴盒的青年并肩出门，平常的宛如只是出门闲逛，偶尔聊几句趣事。
可凑近一听，那少女却在说：“阿光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
就像是寻常的对话，绿川光没有在少女身上感受到她对这个话题的沉重。
她好像只是单纯的好奇。
Triple Sec对生命只有漠视。
傍晚的霞光柔和了少女的面庞，在这份朦胧的美感下，让人无法想象她会用这么平静的甚至带着笑去谈及第一次杀人的感受。
在少女看过来时，绿川光笑道：“你这么说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没什么感觉吧。”
可他放在兜里的手却不自觉的攥紧。
无论死的人是穷凶极恶的暴徒，还是无辜的人民群众，那都是一条人命。
他怎么会没感觉，怎么会不记得那种恶心干呕想吐，从生理上到心理上难受的感觉。
青叶凛偏了目光，看向别处。
“是吗？”
姐姐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这些青叶凛都不清楚。
也许是在孤儿院时，他看见姐姐身上带着血回来，甚至在更早的时候。
但青叶凛却还记得他杀的第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他以Triple Sec的身份第一次杀的人。
阴暗脏乱的地下室，四周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惨绝人寰的喊叫，痛苦与哀鸣，血肉模糊的身躯半死不活，这里的一切都在充斥刺激着打扮成姐姐模样的青叶凛感官。
那是琴酒为了让他听话离开组织，别想着代替姐姐的身份生活时，特意向他揭开的一角黑暗现实。
他从未接触过这些，姐姐和琴酒也从未告诉过他这些，也从未让他见过这些。
他只需要一台电脑或是一部手机，他只需要呆在明亮又温馨房间里，他只需要什么都不知道被保护在羽翼底下。
可是就连琴酒也没想到，或者说本就应该如此吧，千秋姐弟的适应度都很高。
青叶凛在这样的环境里笑了起来，他捂住嘴不是因为恶心难受，而是为了堵住他宣之于口的呜咽声。
他低声笑着，眼中却蓄满泪水。
原来姐姐一直在经历这些吗？
他夺过了琴酒的枪，没有任何犹豫的朝着那个血肉模糊的身躯扣下扳机，他从来都不在乎任何人的命。
在姐姐死后，他甚至不在乎他自己的命。
青叶凛的第一次杀人是充满悲伤的，是对于自己不能早点代替姐姐做这种事的悲伤。
那时的青叶凛还不会用枪，后座力将他整条手臂都震得发麻，开枪的准度也不够，但近距离的开枪下，也打中了人。
腥臭的血液将白裙染红，脏乱的地面为其添上洗不净的污黑，少年无力的跌坐在地，终究是忍不住掩面哭泣。
他早已不像来时那般洁白无瑕了。
此后，琴酒再也没有带他来过地下室。
——
执行任务前，青叶凛跟着绿川光来到了一个安全屋，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是这次任务的其他组织成员。
青叶凛没见过他们，应该不是代号成员。
在他们质问的目光扫向绿川光前，少女向身侧走了一声，语调冷然。
“我是Triple Sec。”
对于组织的非代号成员，青叶凛不需要礼貌客气，这些人没有让他以礼相待的资格。
Triple Sec的名号出来以后，其余人也止住了想质问什么的话头，明显紧张了几分。
绿川光和他们也并不熟络，顶多做过一两次任务，但也简单解释了一下。
三名组织成员商议任务安排，青叶凛闲着无聊就在安全屋里闲逛，绕了一圈转回来，他走到绿川光身后。
隔着沙发椅背，少女伏在沙发上，侧头看向这个戴着兜帽把自己藏起来的青年，在做任务的时候，似乎有些沉默寡言了。
兜帽下的阴影将那双如深海般湛蓝的眼眸蒙上一层灰暗，让人看不清，也看不透他现在在想什么。
就像青叶凛总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诸伏景光这样的人会选择进到公安，成为卧底，哪怕刻意伪装出残忍的模样，散发着恶意，他也难掩骨子里温柔善良的特性。
他和姐姐是同一类人。
青叶凛垂下视线，看向他显得略微不自然的嘴角，以及紧绷的下颌线条。
在紧张吗？
你在紧张什么？
景，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绿川光转头对上盯着他的少女目光，眼前的
影随着他的动作散开。
他笑着和往常一样，温吞道：“怎么突然这样看着我吗？千秋，是这样的任务安排有什么不妥吗？”
看着猫眼青年迅速调整好状态，表现自然的与自己交流，青叶凛突然深刻的意识到其实并不是诸伏景光不适合当卧底，而是自己单方面的觉得他不合适。
因为善良，所以才能在黑暗里挣扎，坚守着本心，无论有多么痛苦煎熬都绝不会放弃。
亦或是被黑暗吞没。
“我只是在想，阿光你会弹贝斯吗？”
“会一点。”绿川光握紧了装着贝斯的软盒肩带，微笑道：“如果你想听，回去以后我弹给你听。”
“真的吗？阿光最好了！”
少女露出意外之喜的表情，激动的从沙发椅背后抱住了绿川光的脖子。
另一边的两人心照不宣的转移了视线。
狙击点是绿川光找的最佳位置，除了一些特殊情况，组织一般对成员打算怎么执行任务并不在意，只要按要求完成了就行。
跟着绿川光上到顶楼后，青叶凛也环顾了下四周，观察从这里到目标地点的狙击角度。
不得不说，绿川光能在新人中出头，会被琴酒注意到都是有道理的，他确实有本事。
按照任务内容，一名成员会潜入慈善晚会的场地确认周边情况，另一名成员找机会把目标引到视野宽敞点，协助狙击手找不到时机后的刺杀和处理后事。
而绿川光则是负责击杀目标人物，如果没有合适的时机，那就掩护场内的两人撤离。
一个情报员，两个行动组。
是组织任务中很常见的人员分配。
但实际上组织的代号成员执任务时，并不需要这样的配置，代号成员习惯独处，哪怕需要与其他人组队完成任务，也是各做各的。
就像Triple Sec。
这样的任务，她一个人就能完成，不需要别人配合，也绝对不会失败。
少女靠着栏杆，借着口袋的遮掩从系统背包中摸出一包细烟，拿出一根含在嘴里。
作为青叶凛，他是不会抽烟的。
但他见过姐姐抽烟，便也学会了。
火机划破夜色擦出声响，半蹲在地上架着狙击枪，用瞄准镜观察现场情况的绿川光听到动静回头，一眼就看见少女正拿着打火机，将嘴里含着的细烟点燃。
即使感到意外，绿川光也没说什么，只是缓声提醒道：“千秋，注意一点。”
吸烟容易在任务地方留下痕迹。
青叶凛听出了他的意思，在烟头忽明忽灭的火光中不在意的笑了笑，呼出的烟雾在夜色中更加模糊了他的五官。
“阿光，你说，这个任务会失败吗？”
……
警视厅高层收到了一个内线消息。
今天的一场慈善晚会将遭遇恐怖袭击。
这场慈善晚会事关重大，牵扯了许多贫困家庭与收容所孤儿院的资助，恐怖分子的袭击一旦成功，这些都会付之东流。
而这场慈善晚会，更是受各大媒体记者关注报道，广受群众期待，擅自取消所造成的影响不仅仅只是失去赞助，还有社会对警方的信任。
他们必须要在保证这场慈善晚会正常进行的同时，还要保护好所有人的安全，制止恐怖分子的袭击，不能打草惊蛇，不能造成恐慌。
夜幕降临。
慈善晚会如期举行，媒体和记者会的人激动的围在周边，争相采访着入场的慈善家们，闪光灯在人群中涌动。
与此同时，警视厅也在慈善家开始入场后收到了来自恐怖分子嚣张的传真。
慈善晚会里被安装了炸弹！
这条传真里包含了太多信息，恐怖分子不在现场，警方的布署也要随之变动。
原本休假无事的爆.炸.物.处理班被临时通知赶往宴会待命，便装在晚会上的警员从寻找疑似恐怖分子的人变成寻找炸弹。
此时一名服务生发现了异样，侧身在没有人的地方对着入耳式的隐藏联络器低声质问。
另一侧的角落里，一道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注视着晚会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外场负责监视晚会情况的专用车上，警方的几个人也围在一起讨论争执着什么。
在晚会的入场即将结束前，变装后的两人从车上勾肩搭背的下来，大步流星的往慈善晚会现场走去。
此时远处的顶楼上，架着狙击枪的猫眼青年在听到少女所说的话后，血液都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冻僵。
他扯了扯嘴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耳边的联络器里就传来了声音。
“搞什么，这里怎么会有警察？！”
绿川光瞳孔微缩，也顾不得少女是故意还是无心的话，恪守本分的把注意力放到瞄准镜上观察着会场里的人员情况。
一只微凉的手指掠过他的脸，伸向他的兜帽里摘下了联络器，绿川光身子未动，转眸看向少女笑盈盈的表情。
“急什么，慈善家做慈善，警察当然要来好好保护他们，做好你们该做的事，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管。”
少女的话里带着几分笑意，比起斥责更像是在调笑，好像有警方的参与，这个任务才会变得更好玩一些。
联络器另一边听到是少女的回话，顿时也没有了声音。
没过多久，另一道声音冷静的响起。
“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应该跟我们的任务没有关系，任务照常进行。”
因为不是在现场的任务，绿川光的联络器并不是小巧的入耳式，如同对讲机上的麦克风落在少女勾起的唇边，溢出的细微声响也让绿川光听见了只言片语。
任务照常？
为什么？
他不是……
“不是照常，你的任务有变动，现在不需要你动手了，你负责配合里面的行动，别让靶子乱跑，剩下的……”
少女稍稍移过目光，发出一声轻笑。
“……阿光会解决呢。”
青叶凛的尾音轻佻带笑，勾人心弦。
可绿川光却只觉得危险，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少女关闭联络频道后，苦涩一笑。
“千秋，你这也太为难我了，会场里的人那么多，想要一枪击中目标要害……”
“很难吗？”青叶凛反问。
少女低头凑到猫眼青年面前，手指捏着对方的下巴微微抬起，拇指的指腹在胡茬上若有似无的轻蹭。
手感果然不一样，不错。
青叶凛心满意足的眯起眼，打量着绿川光紧抿着嘴的模样，“所以我不是让他们保证好靶子的位置了吗？误伤到别人也没关系，只要任务完成了就行。”
“还是说，你在滥好心？”
沉默许久的绿川光表情很平静，只在听到少女带着讥讽的话后，眉梢扬起。
“怎么会，如果不是怕一击未中，引起更大的恐慌，给组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都想再多开几枪让场面变得更好玩一些。”
猫眼青年的语调一如既往地温和，眼里却摆出明晃晃的漠然，“既然是千秋的要求，我当然会尽力，尽量让他死的不那么痛苦。”
青叶凛神色未变，只有蹭在绿川光胡茬上的动作一滞，顺势收回手。
“是吗？”
他背对着绿川光，看向任务地点，将烟掐灭在晚间吹起的冷风中，将未掺笑意的淡淡警告也带向远方。
“别让琴哥怀疑你。”
别让我发现你在背叛我，阿光。
Triple Sec无法接受任何形式的背叛。
这次的任务会出现警方的人已经不是什么简单的安保，尽管少女口头上说着正常，但要是真的任务失败或取消，相关的情报内容就会出现在负责人琴酒的手上。
况且警视厅里并非没有组织的人，琴酒不会轻易相信会这么正巧有恐怖分子也盯上了这个慈善晚会，还这么刚好的和组织的任务碰上。
琴酒只会怀疑执行任务的人里有老鼠。
绿川光沉了沉眸，面色冰冷坚定。
“我会完成任务的。”
少女终于放下心，展开笑颜。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组织篇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