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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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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周围的热闹,牵手的情侣,嬉笑的人群仿佛都与自己无关。。。幸村背着网球袋,拿着书包,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他所能做的只是再次从家里夺门而出而已,赌气也好任性也好,抛下背后母亲心碎的神情,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的心情,还有,在等他的纱树。。。
他该去怎么面对她。。。
把手机关了,他怕接母亲跟纱树的电话。。。
挤入夜晚的人潮里,店里涌出的快节奏的音乐,也没有挑起他的神经。
橱窗里的戒指让他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一枚枚闪耀着,被别出心裁地嵌入白玫瑰摆放的情侣间的定情信物,戴在纱树的手上一定会很漂亮吧。
可现在的他却没有能力为她戴上,只能怔怔地看着那在灯光映衬下,更透出贵气的代表爱情的光芒。。。
幸村从橱窗的玻璃上,看见了自己,身后是来往的人群,他显得特别的孤寂。。。
听到幸村的手机关机了,纱树留了言后,还是忍不住担心。。。
她无心听音乐,那两支没有换线的球拍已经让她猜到了幸村回家的原因——他回家要拿的东西。。。
抱膝坐沙发上有点焦躁地等。想到幸村会不会一去不回,立即甩甩头,告诉自己他不会这样一走了之。。。
又翻了翻皮夹,里面最后倒出来一枚100円的硬币,幸村深切体味到了为钱发愁的滋味。100円甚至连小店里的塑料戒指,他都买不起。攒着硬币,失望地把它放进裤兜里。
走到一条稍显清净的小路,花的香起传入鼻间。。。
看见快要关门的花店,他想起给纱树的玫瑰也应该换了,又掏出硬币,碰碰运气吧。。。
“比留川教授,电话。”护士每次把电话递给他,都会止不住对依然俊郎的他多看一眼,他增加的年龄在她们看来,也是更添成熟气息。
“您好。”程式化的语气。
“。。。。。。”
沉默,但隔着听筒却熟悉的气息。。。
这是最近的第几次了?!。。。
忙与手头的事情,不再做纠缠,果断地挂了电话。
“又是匿名电话吗?”护士体贴地问,“要不要报警?”
“恶作剧罢了。”轻描淡写地说到。
做医生以来,他曾接到的恐吓从未让他有所让步,这个男人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当然离不开他有时对自己的绝对自信——这一次也一样,他的傲气,让他很不屑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人所干的龌龊事情,他也从未想过,有天,他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最终失去所有。。。
电话亭里的男人,冷笑地放下听筒,押低了帽子,走了出来。。。
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呢。。。
“精市!”纱树等到他回来,环住他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上印下微凉的浅吻。心中的担忧,此刻全部放下。。。
“对不起,回来晚了。”他抱住她。。。
“没关系。”纱树体谅地给了他一个微笑,没有问他手机关机的原因,没有问他回家跟父母谈了什么。
“精市想说的话,会主动告诉我吧。精市不想说的话,一定有精市的原因,纱树问了只会让精市为难的。”她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以前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这是他们对彼此的信任。。。
“店里的。。。都卖完了。。。只剩下一朵了。。。”他把手里的单支粉色玫瑰交给她。他撒了个小小的谎,并不是玫瑰卖完了,而是他用这个仅剩的一个硬币所能做的。
“谢谢。”她欣喜地接过,丝毫不介意——不管是一大束,还是一小朵,只要是他的心意,就够了。。。
纱树从厨房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玻璃杯,把这支玫瑰放了进去,透明包装纸上淡淡的白色细条,跟娇嫩的粉玫瑰很衬,
“很漂亮,不是吗?”她凑近看,嗅了嗅它的香气,然后转头满足地问他。
“可惜不是一束。”他有点伤感地说。
纱树圈住他:“一束的话固然很漂亮,但看多了的话,还是觉得单支来得更有味道。”侧头看着他,询问的表情,等待他的回应。
“纱树喜欢就好。”接下来,他该怎样做,才能一直看见她对他的笑颜。。。
“精市累了吧。”纱树放下挂在他脖子上的手,“先去洗澡吧。”
“好。”他是有点累了,他还要好好想想。。。
“精市。。。”把换洗的衣服放到他手里,纱树问,“回家想拿的东西。。。”听不出什么特别的语气。。。
“嗯。。。”他接过衣服,回避了她的眼睛,“纱树不用担心。。。”
她看了看他,随后点了点头,替他关上了浴室的门。。。
听见浴室里传来了水流声,纱树犹豫着,打开了幸村的书包,摸到了他的皮夹。。。然后从茶几上放着的杂志里拿出一个已经准备好的信封,放进了他的包里。。。
纱树的眼睛看稍稍离开一点距离的东西就很模糊了,幸村担心她,也怕灼人的阳光晒痛她,而让她留在了家里等他训练完回家。
“精市,今天带去换拍线吧。”她把他放家里的那两支球拍递给他。
“下次吧。”幸村没有接,有点尴尬的表情收在纱树眼里。
“不行哦,”她学她无害的笑。
拍子被塞到他手里。幸村无奈地看了看,把它们放进了网球袋,想着回家时再找个借口原样带回。
晨训结束,回到教室拿出课本的时候,幸村看到了纱树放在他包里的信封,里面的钱够他两个月十足充裕的生活费。回想她昨晚的不露痕迹,还有出门时叫他去换拍线,他才明白纱树的用意。
手心透出感动的温热,可望着窗外随风迎动的舒心的梧桐绿波,他的心也一阵波动。。。
捏紧了那个信封,拿着手机出了教室。
靠在清净的通往天台的楼梯拐角,电话那头传来了纱树的声音。。。
“真的有希望吗?”比留川润一难抑激动地直起靠在落地窗上的疲惫的身体,掐灭剩下的半截烟,一宿未怎么合眼的灰暗神情一扫而光。
“昨晚跟亚特兰大大学附属医院的汉斯教授通了电话,顺便跟他提到了纱树的病情,他说他们曾治疗过类似的病例。虽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但至少能保留部分视力。”忍足修吾早早来到医院,看见深夜长时间手术后闷头抽烟的比留川,给他带来了振奋的消息,“后天他会带人来做交流,你可以带纱树过来检 查。”
比留川的脸上,难得的兴奋表情,纵然是出色完成高难度的手术,他也未如此难掩惊喜的神色。对自己的医术,他有足够的自信,对突然而来的不幸,他也能出乎人理解的平静面对,但惟独现在听到这个让他意外的消息,他真正袒露出了一个做父亲的一直以来在女儿面前掩藏的爱。
“纱树的眼睛,恶化得不算快吧?”忍足修吾再次确认地问。
“的确,”他定了定神,回给对方一个感激的笑容,“她现在还能自理。”
忍足修吾欣慰得点了点头,看向落地窗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挂上嘴角。
比留川也转过身,随着忍足的视线落在喷泉旁的一对母女,那女孩留着齐齐的刘海,不断地随着母亲按下的快门变化着姿势,
“妈妈,把我拍得漂亮一点哦。”那个他一星期前亲自为她动手术的女孩咯咯地笑着,在出院前留下一份生命曾差点逝去的纪念。
有的,他已经失去了。。。但还有的,他可以最后再抓住那一丝希望。。。
“我给纱树打电话。”他看了看玻璃上映出的自己日渐消瘦的脸,恢复了淡定的语气,然后急急离去。
忍足修吾从落地窗上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希望总是在彻底绝望的时候出现呐。”自言自语地笑着说道。
。。。。。。
“精市需要钱吧?”
“可是。。。”幸村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纱树为她付出那么多。
“精市,”纱树不让他们的“辩论”再继续下去。
“现在精市的比赛重要吧?!”电话听得出两个人都有点生气了,纱树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有点伤他的自尊。。。
“呐,精市只要想着后面比赛的事情就可以了。”
幸村握着电话没有做声。。。
上课铃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幸村却还无意挂断电话,
“纱树。。。”
“精市去上课了拉。”她提醒他,“还有训练完了记得去换拍线哦。”
“嘟。。。。”
幸村合上手机,叹了口气,带着未释然的心情,走下了楼梯。。。
第三十六章
幸村跟最近差不多的时间回到他跟纱树两人的家,
“没去换拍线吗?”纱树皱了皱秀气的眉。
“没有。”没有把网球袋放到她准备接过的手里,而是自顾地放到了沙发旁,然后从包里拿出信封,“纱树拿回去。”
“不要。”她倔强地回答。
“拿回去。”他拉过她的手,她又用力地缩了回去,“这应该是纱树的钱。”
“爸爸给我的,我想给精市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伯父给你的,就应该你买你自己需要的东西。”两人仍然在进行“臂力比赛”,纱树坚决不肯收回她给他的钱。
“我们两个生活在一起,一起用不可以吗?!”她的脸颊因为生气有点泛红,有点赌气地看着他,“是精市先骗人家的。你自己逞能什么都不说!”她用力一拽,逃出他抓住她的手腕。
“可这会让我很不安,知不知道?!”他有些着急,第一次用这样冲的语气跟她说话。
纱树的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那你拿着这样的球拍就准备去参加比赛了?!再买新的也要钱吧?!不为了你自己,也请为身为部长的你为你的队员考虑一下!”
说完,她就扔下站在原地的他,转身飞奔上楼,还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又奔得太急,差点绊倒。她不顾磕痛的膝盖,之听见“砰”的一声,纱树关上了房门。。。
幸村瘫坐在沙发上,手里的信封已经被捏出温热,他以前没想到自己会走到现在的地步。。。他曾经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自己想要的幸福,却忽略掉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离不开钱这个俗气的东西,纵使他自己亦家境殷实,但父亲不肯伸手,他竟寸步难行。。。
“纱树。。。”他轻轻叩门,“不要哭了。。。”
房间里没有回答,纱树咬着枕头,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她太习惯享受他对她的温柔了――他对她说话的轻声细语,他对她的宠溺,刚才他那近乎陌生人般的语气给她从来没有的伤害。。。
“纱树,”他转了转房门,没有从里面反锁,“我进来了。”
看见她弓成一团,肩膀因为抽泣而起伏着。幸村心疼地走到床边,
“不要哭了,好不好。。。”他见不得她的眼泪,那会绞痛他的心,跪蹲在床边,他抽出她放到枕头下的那只手握紧。。。“这么哭,对眼睛不好。。。”
“有什么不好!”她打断他的话,“反正总是要瞎的!”从他温暖的手心拉出自己的小手,她翻身背对他。
没有回答。。。
难看的沉默。。。
纱树稍稍冷静了些,想着刚才那句说得是重了些,但因为自己赌气,装作还在生气的样子故意不回转身去,可心里却想幸村能说些什么,告诉她,他已经不生气了。。。
但背后却没有传来她想要听的贴心话语。。。
“精市。。。”她侧了侧身,扭头看到他内疚苦痛的表情。。。
“我不生气了拉。”她直起身,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又伸手去拉他的手,“精市也不要再生气了。”
幸村看到她湿润的眼眶,起身坐到床沿,手指抹去那残留的晶莹液体,笑得有点疲惫。。。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吗?”他不忍看到她自暴自弃的样子,说出自以为无所谓的话来,他知道那只是她强装的表面罢了,她的心其实像玻璃一样脆弱。。。
“嗯。。。”她把头靠他肩上,“那精市也不要再拒绝了。。。”
他没有答应。。。只是揉着她亚麻色的头发。。。
“还是不肯吗?”她抓着他衬衫的力道加重了些。
他不知道一旦这样依附她,会持续多久。。。
“精市说话。。。”她看着他。
“嗯。。。”
纱树见他答应,破涕为笑。
“期限。。。”
不等他说完,她微凉的唇贴上他的。。。
他们的爱情,何必在乎谁付出多谁付出少。。。
“咕噜。。。”不雅的声音,搅怀了这和好如初的温馨气氛。。。
“饿了。”她脸红红地说。
“下去吃饭吧。”他觉得她可爱的时候,都会忍不住轻刮下她鼻子。。。横抱起床上的她。。。
“早上爸爸来电话,说后天要再带我去复查一次。”蜷在他怀里,走到楼梯上的时候,纱树对幸村开口道,却听不出有什么欣喜。。。
“有希望吗?”
“大概也就是普通的复查吧。”她平静地说,“说会是美国的医生。”
“他们那边有治疗的先例吗?”幸村把她放到餐桌前的椅子上,关切地问。
“爸爸说具体去复查了再说,我想他也不抱什么期望吧。”她微微耸了耸肩,“程式化而已。”
纱树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父亲听到有治疗希望的消息时,有多激动。她感受到的只是刻意装得平静,不想检查的结果会带给她失望,所以没有全盘说出的父亲。。。
“会有希望的。。。”幸村心里,突然有种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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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吧。”下了车,比留川润一对女儿和平常一样的语气说道。
纱树点了点头,跟父亲一前一后进了房间,等待她的第三次检查。。。
“妈妈,如果您是来劝我回去的话,那就算了。”校园的法国梧桐下,幸村对母亲的到来没有多少意外。
幸村美开默默地摘下太阳镜,眼角流露的哀伤及时掩藏,
“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情,谁都不能改变。”她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下,“跟你爸爸一样,所以现在才会到这个地步。”
提到父亲,幸村的眉间皱了皱,想说什么又收在了嘴里。
母亲也没有继续接话,低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不要勉强自己,有困难的话,可以动用里面的钱,我没有设密码。”
幸村没有伸手去接,
“爸爸他不知道吧。”
幸村美开无言地把它放到儿子校服衬衣的胸前口袋里,算是回答。
不等幸村把它拿出想还给她,已经转身准备离去,
他叫住她,“您还是拿回去吧。”他走到她面前,把银行卡递到她眼前。
“精市,虽然我还是不能承认纱树,但我无法忍心让我的儿子丧失尊严,不想看到你为了生活问题而愁眉苦脸,那关乎我做母亲的颜面。”一向都很温柔的语气,但却夹杂着未能掩饰的不悦。
说完,她推回他递回的东西,又戴上眼镜,快步离去。。。
同样的,即使是温顺的母亲,她决定的事情,也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他们三个人,其实都很倔强呐。。。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幸村海蓝的头发,随着微风吹起了几缕。。
他的影子,衬着斑驳的树影。。。
发生的一切,突然觉得有点讽刺。。。
夏日的夕阳,带着白天将尽的残留却不减的热气。。。
橘色的光,将人的影子拉长;
幸村习惯踏着这暮色,回到他跟纱树的家,然后,他甚至会什么都不想做,只是看着她瘦弱的身躯,但是为他而展的笑脸;她做他腿上,听他讲话时的神情;她靠在他胸口,在他的背上用手指画小圈圈,把他弄得痒痒的感觉。。。
她身上的茉莉味道,在充满凉意的季节闻来,更添一份清冷,但在这灼人的天气里,恰好的一股清甜。。。
“今天的检查怎么样?”学校里曾电话问她。
“回来再说吧。”她说得淡然,似乎没有惊喜。
“有希望吗?”他回到家,还是立即问她。
“精市先吃饭吧。”她递上冰的果汁,转移话题。
“医生怎么说?”幸村还是追问。
纱树依旧没有回答他,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精市一定累了吧,先吃饭,然后洗澡?”她笑着说。
幸村有点泄气,检查还是一样吧。。。
果然,是治不了吗?。。。
他装出平时的样子,随着她的话题跟她说笑着,心却痛得厉害。。。
“由实。。。”比留川润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那张三人合影。。。
“是你在保佑纱树吧。。。”
他连日来的疲倦已经全无,有的是希望重燃的喜悦,清瘦下去的脸颊,也已经恢复了些许气色。。。
把照片面向窗户放到了桌上,起身拉开了全部的百叶窗,那血色般的夕阳恍若已不再带着残酷,而是华丽的美。。。
“纱树她。。。”他有回头看了看妻子不变的温和笑容,“以后能一直保留这美丽的景色。。。”
第三十七章
纱树拿起床头柜上的日历,凑近地看,6月26日上圈了个红圈――立海大网球社地区赛的初回登场日。
听到幸村关门走进房间,她把日历放了下来。他随即坐上床沿,将她依偎进怀里,
“在想什么?”他的手,轻捏着她的耳垂,柔声地问。
她圈上他的腰际,侧靠在他的胸膛:“在想精市的比赛,一定没问题。”
她将有段时间,不能拥有他的体温了呐。。。
“纱树要来看哦。”
“精市。。。”她离开他的怀抱,直起身,“抱歉,我。。。”
他看着她,她如此的神情以为她又要说出泄气的话,
“不要!我想让你来看我的比赛。即使。。。你的眼睛。。。”
“精市。。。”纱树微凉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其实,今天的检查。。。”
她笑了,带着出乎意料的喜悦,也夹杂着即将离开他的悲伤。。。
“医生说可以治。。。”
一瞬间的沉默。。。
幸村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他原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惊喜。。。
“真的?!”他注视她没有说谎的眼睛,回过神来轻摇她的肩,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真的可以治吗?!”
“嗯!”
“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他又有点“生气”地看着她。
“因为想给精市惊喜。。。”
她自己也未料到。。。真的是上帝把所有门都关上的时候,又为她打开了一扇窗吗。。。
“小傻瓜,我有多担心你。。。”他吻上她的额头,“瞒我到现在。。。我以为。。。”
“我也以为没有希望了。。。”
纱树还未说完,幸村已将她一把抱起,转了个大大的圈,
“精市。。。”她感受到这近乎急速的旋转,他的喜悦,他的唇依旧贴着她的脸颊,
“太好了!”幸村一下子不知该怎样表达,只能最直白最俗气地说着自己的心情。。。
“真的太好了!”
他抱她瘫倒到床上,嘴角的兴奋一直没有消退,
“精市。。。我还没说完。。。”纱树不忍冷却她比她还要喜悦的心情,但对于离别,她不得不说。。。
“什么?”他转头笑着问她。
纱树牵上他的手,
“医生说,不太可能会恢复到原来的视力,但能维持比现在好的现状,就已经是很好的治疗效果。。。”
他的笑容听了她的话,有点黯淡。。。但随后,他紧握她的手,
“这样就够了。。。”看向天花板,“如果能给纱树减少一份痛苦。。。”
“还有。。。”她也看向模糊的天花板,执起彼此握着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我要去亚特兰大治疗。。。”
。。。。。。
她不敢看他,怕看见他眼角的伤感。。。
“什么时候?。。。”刚才突然而来的惊喜,已经冲掉了一半。。。
“爸爸已经着手开始办特别签证,可以的话,下个星期一就走。。。”
在他比赛的前一天呐。。。所以。。。
“治疗的话,当然越快越好吧?。。。”他故作轻松地说,视线却还是停留在天花板上的小吊灯。
“嗯。。。”她回答地很轻。。。
他们,又要必须面对离别。。。
“要多久?。。。”
“。。。,半年。。。”她也看着那个小吊灯。。。发出温暖的光芒,那光芒散作一团。。。越来越模糊。。。耳朵流进湿润的液体。。。
她用了一天的时间,还是没有忍住。。。
“要那么久吗?。。。”他的全部喜悦,已被她的泪水,被要到来的离别冲刷而走。。。
他转身看她,另一只手轻拭她的眼泪。。。
然后,他像个小孩一样,靠上她的胸口。。。
“半年。。。好长呐。。。”
纱树没有说话,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上他的。。。
“但应该高兴吧?”他抬头,又恢复笑容,“等半年后,就会是健康的纱树了。。。”
“。。。,嗯。。。”她点点头,“就不会再失明了。。。”
“就会一直有笑容,不会再哭了。。。”他接着她说。。。强忍自己温热的眼泪。。。
如果是这样的离别,那应该告别伤感,用迎接希望的心情来等待重聚吧。。。
“也不会再让精市担心了。。。”她也笑了。。。挂着泪水的笑。。。
“也不会再让伯父担心了。。。”他的脸轻轻摩挲着她的胸口。。。
“还有。。。精市的爸爸妈妈。。。”
“嗯。。。不会。。。再有人来反对了吧。。。”父母会让步,再也找不到反对的借口。
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比现在好,变得就像是他们想要的爱情。。。
“半年。。。也许很快就会过去呐。。。”
“可我看不到你,会不习惯。。。”幸村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沐浴乳味道,“会每天都更加加想你。。。”
“我也会想精市。。。”纱树任凭他像个贪恋的小孩般。。。“每天都会比前一天更想。。。”
“我们。。。会有心灵感应吧。。。”他突然孩子气地问。
“嗯。。。离得那么远,感应反而会更强。”她吻上他蓝色的头发透出的香气。。。
“我会打电话给你。”他说,“还会写信。。。等你病情稳定了,还可以发邮件给你。。。”
“嗯!”纱树的泪水渐渐干了,“我等着精市夺取全国冠军的好消息。”
“你在那边也要给我加油哦。”他笑得像个开心的孩子。
“一定!心灵感应的话,精市能听到呐。。。”
“隔着那么远,也一定能传过来。”
。。。。。。
然后,他的吻落在她的脖颈。。。“我会等你回来。。。”
“回来的时候,能赶上精市的毕业典礼吧?”她享受地把他的手臂当最舒服是的枕头。
“第二粒纽扣,我只为你保留。”
她往他的身体又靠了靠:“说好了!”
“说好了!”
“精市会上大学,我就开一个山崎伯伯那样的书屋,白天,就在书屋里,晚上就跟精市在一起,好不好?”
“好!”他们对将来的幸福,丝毫没有怀疑。。。
“会不会有跟我们一样,在书屋里认识,然后开始交往的情侣?”她的手指圈起他耳鬓的头发,看着他一直未变的水晶般的紫眸。。。
“我们会祝福他们。。。”他单手支着脑袋,笑着回答她,“会跟我们一样幸福。”
“嗯!”
就好像,所有的所有。。。都美好地快要实现。。。
“纱树,还有一件事,”他认真的语气,“我曾经以为我们再也完成不了。。。”
“什么事?”
“我会带你去看尼罗河的夕阳。”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眼泪又再次不听话地满溢。。。
他无暇的笑容,就想是尼罗河畔的最美的神灵。。。他跟她的约定,他要亲手带她去实现。。。
“然后。。。”
“然后什么?。。。”他在她耳畔的炽热气息,快要将她再次吞没。。。
他的吻,替代了他的回答。。。
。。。。。。
后来的幸村,一直沉浸在那段回忆。。。
幸福,对他跟纱树而言,为何总是在苦痛将尽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们不明白。。。
或许,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幸福过。。。
他们有的,只是幸福的幻象。。。
那泡沫般的幻象,被现实戳破之后。。。消散在空气里。。。
如同那诗里说的鸟儿。。。飞过天空,却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