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周星驰也会说情话》兮繠

42、林宜南的故事5

　　圣诞节过后，林宜南又要投入到艰苦的训练中，阿星也忙着拍新的电影。

　　圣诞节的欢乐，很快就被林宜南抛在了脑后。圣诞那天，阿星也没有出去约会。林宜南打趣阿星“不懂得怜香惜玉”。

　　阿星对此只是笑而不谈。

　　紧张的训练课程，让林宜南觉得很累，却又感到很值得。

　　至少，这样的生活足够充实。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林宜南而言，也没什么过多的波澜了。

　　她一直在训练，阿星一直在工作，忙到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

　　一年的训练后，她们换了新的教官。

　　新教官上任的那天，给她们安排了一个任务。

　　去做卧底。

　　对于林宜南她们这样的学员而言，做卧底并不简单，充满挑战，却又让人感到很是刺激。

　　卧底的地点是一家歌舞厅。

　　林宜南很不幸却又很幸运的被选中，卧底这个歌舞厅的最新红牌。目的是吸引某一个帮派大佬。

　　歌舞厅这样的地方，一直以来就是五颜六色，表面干干净净的红灯区。

　　林宜南对此感到并不陌生，在澳洲的时候，她在酒吧里，看惯了这样五颜六色的夜生活。

　　准备妥当，她们立刻投入工作。

　　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投入，林宜南特地早早的到了歌舞厅熟悉环境。

　　歌声、酒气、喧嚣，灯红酒绿里，充斥着金钱与欲望。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西装革履的人，总喜欢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离开了鲜艳明亮的人群，爱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出入灯红酒绿、花天酒地。而那些在人前卑微到尘土里的人，心里却有着一个最初的自己。

　　谁都喜欢诱人的东西，男人最明显，他们喜欢充满诱惑的女人。

　　就比如，当林宜南穿着裸露的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底下的男人在欢呼。

　　林宜南笑得很自然，心里却满是回忆。

　　生活充满了失落，但是，只要不足以绝望，人生，还没走完，那么，生活还得继续。

　　晚上忙完工作，林宜南站在歌舞厅门口，打量街上的行人。

　　对面的那对情侣消失在了灯光中，嬉笑玩乐的小孩子，佝偻的老人，衣着光鲜的女人，行色匆匆的男人，走过他们走过的那个地方，每一个脚印都是新的，覆盖了他们的气息。

　　这就是生活，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停留，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关注谁。

　　白天，忙里偷闲的时候，阿南去看了上次阿星口中的那部电影。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刻意掩饰身上那陈年已久的脂粉味。

　　座位在最中间的位置，阿南曾听阿星说，看电影一点个不要坐在最前排的位置，那样看电影的感觉太近。

　　阿南不想坐在最后面，中间是个不错的位置，可以离他近一点，买的票是两张，但只有阿南一个人来。

　　那个空着的位子，是留给阿星的，阿南知道他不会来，但阿南还是坚持买了两张票，假装他在阿南身边。

　　阿南将手中的那两张票根小心的放进包里，正襟危坐，等待电影开始。

　　电影的前部分没有他，阿南看到的只是形象邋遢的吴君如。后半部分，她看到了阿星，他演的是一个毒贩的弟弟。电影中的他，与现实中的他大相庭径。阿南看得出，他很努力。

　　阿南突然心痛，吴君如演的那个角色，叫“阿南”，和阿南一样的名字。却又有很多不一样，电影里的阿南，也是一个警察，却如此刚毅。而她，却如此的叛逆。

　　电影的最后，阿南身负重伤，小贤抱着她，为她杀人。当小贤怀中的阿南被肥七一刀砍中的时候，小贤悲怆的喊了一声“南南”，那一刻，视线终于模糊。

　　阿星，如果有一天，我将在你怀中死去，你会不会叫我一声南南？

　　电影落幕，观众离席，阿南在人群中离开，昏暗的影院突然亮起的光，让阿南有些不适应，眼睛随着刺眼的光流下泪水。

　　不得不承认，阿星的演技越来越好。

　　那是1989年的电影，阿南却时隔这么久才能看到。

　　阿星拍这部电影的时候，她还在另一个国家，想念着香港。

　　卧底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出乎意料的顺利。

　　当那个一身酒气的男人将胳膊搭上林宜南的肩膀上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这个表面经营着干净的生意，背地里却干见不得人的勾当的男人，经历过风风雨雨，此刻却搂着林宜南，说着甜言蜜语。

　　林宜南一手拿着一瓶酒，一手端着高脚杯，为他倒上一杯又一杯的酒。

　　她的任务，就是将他灌醉。

　　在那个男人七分醉的时候，和他交易的人终于出现了。

　　他们交易，林宜南装作很懂事的样子离开。

　　警队的人很快就将这个包房包围。

　　林宜南站在门口，示意早已潜伏在四周的警员。

　　大家似是不经意的靠近，轻而易举的拿下门口守着的那些小混混。

　　然后，夺门而入。

　　林宜南举着枪，对着那个上一秒还搂着自己的男人。

　　大概是没有预料到看似柔弱的林宜南会是警察，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被阴险代替。

　　他恨恨的看着林宜南。

　　七分醉的酒意已经醒了一半。

　　任务很顺利，所有人都被抓到。

　　收队回府。

　　林宜南摸了摸脸上浓浓的脂粉，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的任务，完美收官。

　　这次任务结束，教官对大家的表现很是满意，为此，还给了她们半天的假。

　　这对她们而言，真的很珍贵。

　　林宜南打电话给了阿星，想要见他一面。说明原因后，阿星很爽快的答应了。

　　“嗯，好啊，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

　　“那咱们待会儿见。”

　　阿星言简意赅，他一向不是啰啰嗦嗦的人，很多时候，他都不爱讲话。

　　挂了电话，站在镜子前打量起自己来。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没有一丝光彩。看不出来是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倒像是一个久病成疾的人。

　　阿南捏了捏脸颊两侧的肉，没有一点质感。

　　难道是太辛苦了？

　　阿南走进浴室，放上热水，脱了身上那件材质还算不错的睡衣，钻到热气腾腾的水柱之下。

　　阿南喜欢淋浴，不喜欢盆浴。以前住在澳洲的时候，洗澡都是在大澡堂里洗的，人很多，澡堂里参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热水本身的味道，汗味、脚臭味、狐臭味、香水味，混杂着不知名的气味，整个澡堂就是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

　　所以，阿南很不喜欢在澡堂洗澡，也不喜欢盆浴。阿南觉得淋浴是最干净的。

　　阿南洗好头发，将新买的沐浴露擦到身上，反反复复洗了三遍才停下来。

　　吹好头发，开始换衣服、化妆。

　　阿南挑了一条淡蓝色的吊带长裙，又在鞋柜了拿了一双银色的高跟鞋。阿南记得阿星说过他喜欢蓝色。

　　换好衣服，再给自己画个妆。

　　这一次，没有浓妆艳抹，只是画了个淡淡的妆。

　　临出门的时候，戴上那块还算是比较时髦的表。一切准备妥当，阿南还不忘照照镜子，确保自己衣着打扮准确无误。

　　阿南的头发还是短发，和上次阿星见到的时候一样。微卷的发尾，卷到耳根下。

　　阿南到兰桂坊那家餐厅的时候，阿星还没有来，她有些着急，找到位子做好后，便无聊起来。

　　这家餐厅是阿南他们以前来过的，她还记得那个时候，阿星和她过来玩，在这里吃了饭，然后去了酒吧，他们一起跳舞，一起喝酒，午夜的时候，两个人摇摇晃晃的走着回去。

　　因为是饭点，餐厅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多起来。

　　二十分钟后，阿星来了。

　　他并不是一个人，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女朋友，罗慧娟。

　　阿南抬起头就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两人，罗慧娟挽着阿星，两人有说有笑。

　　阿南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朝阿星招着手。原本还在和罗慧娟讲话的阿星也往这边看过来。

　　“阿南。”阿星很大方的和阿南打招呼。

　　阿星拉着罗慧娟的手大步走过来，罗慧娟礼貌性的朝阿南点点头。阿南笑笑，看不出来不开心。

　　阿星帮罗慧娟拉好椅子，待罗慧娟坐好后，自己也挨着她坐下来。

　　“哇，好久不见你们了，有没有想我？”阿南嘴角扯出一个看起来很合适的笑，眼睛打量了一下坐在对面的罗慧娟，然后看向阿星。

　　“是啊，好久不见，超级想你。”阿星轻笑一声，眯起眼睛。

　　“阿南最近还好吗？”罗慧娟笑笑，问到。

　　“挺好的，新教官可好了。我们完成了任务就给我们放了半天的假。要知道，我们可是很少会有假的。”阿南笑谈。

　　眼前的阿娟，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罗慧娟穿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条牛仔裤，配上比自己还短的头发，整个人都很干净利落。阿南看了一眼阿星的衣服，她没猜错，他们两个穿的是情侣装。

　　“阿娟，你说这阿南，特别聪明，很有想法，就是话多了点。”阿星开始打趣道。

　　“我哪里话多了？那还不是因为你不爱讲话，所以我才和你讲话的。”

　　“哇，阿娟，你看，是不是话很多？”阿星更加兴奋的说起阿南来。

　　“嘿嘿，你就别说阿南了。我看阿南不是话多，而是你像个闷葫芦。”

　　“我不是闷葫芦啊，我这不是在讲话吗？”阿星坏笑着说到。

　　阿南觉得阿星还是那个阿星，并没有想象中的遥不可及的。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你们两个不饿吗？我可还是很饿了。”阿南嘟嘟嘴，装作生气的说。

　　阿星立马就不说话了，拿起桌上的菜单，翻看起来。“既然咱们阿南饿了，那就先吃饭。”

　　阿娟也凑过去，和阿星一起看菜单。

　　阿南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其实，有个人陪着他，也未尝不是好的。

　　恍惚之间，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就像他们最初的相遇。

　　吃过饭，大家打道回府。

　　阿星和阿娟说要送林宜南回去，却被拒绝。

　　林宜南的理由是，又不是不认识路的。

　　于是，林宜南独自一人回警校。

　　从闹市到警校有一段路程比较偏僻，路不太好，出租车司机不愿意过去，林宜南只好步行过去。

　　夜色朦胧中，林宜南踩着深深浅浅的泥坑，嘴里哼着歌。

　　走了没多远，远远的看到树影中有星星火光。

　　林宜南停下脚步，一看，是几个男人。

　　“哟，小妞，长得还挺不赖啊。”为首的男人痞痞的说到。

　　林宜南不搭理，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看来，要给你一点教训。”

　　林宜南捏紧了拳头，以她一个人的力量，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赢这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要不是你，我们老大怎么会被抓，今天，我们说什么也要把你抓回去。”

　　说完，这五六个男人冲上来。

　　林宜南踩着高跟鞋，往为首的男人肚子上就是一脚，踢得他嗷嗷直叫。

　　要知道，林宜南可不是吃素的。

　　在警校的训练，可都是为了这些做准备的。

　　拳打脚踢，斗智斗勇中，林宜南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毕竟，对方是五六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自己不过是一个女孩子。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枪响。

　　“干什么吃的，几个大男人居然抓不到一个女人。”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众人停下动作，看向已经倒地的林宜南。

　　林宜南捂着左胸口，看着走近的男人，正是之前跟在那个男人身边的人。

　　他们的老大，正是几天前还搂着她，说着甜言蜜语的那个男人。

　　“你要干什么？”林宜南咬着嘴唇，胸口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

　　“干什么？当然是利用你咯。”

　　林宜南瞪着他，想要挣扎着起来。

　　“唉，看来，你一点都不乖。”男人说完，往她身上又补了一枪，正中大腿。“女人啊，就是麻烦。早就和大哥说过，不要随意靠近这些女人，他不听，看吧，栽在女人手里了吧。”

　　虽然，他们的大哥顶多就是坐几年的牢。但是呢，要不是这个女人，他也不会被抓，所以，仇还是要报的。

　　腿上的那一枪，让林宜南再也站不起来。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捂住胸口，那里疼得要命。

　　对方看林宜南这个样子，不再管她，匆匆离去。

　　几分钟后，林宜南挣扎着爬起来，拖着一条腿，朝警校爬去。

　　每一次的匍匐，都撕心裂肺的疼。

　　因为迟迟不见林宜南归队，教官也很担心，于是，便一直站在警校门口等着。

　　当他看到林宜南的时候，她正拖着一条腿艰难地爬行，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迹。

　　他赶紧过去，扶起林宜南，将她抱起。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一声：“来人啊。”

　　林宜南手还捂着胸口，嘴里念着“阿星……”

　　然而，她们的教官还未踏进警校，林宜南那只捂住胸口的手，就已经直直的垂了下来。

　　这只弹过琴，拿过枪的手，再也不会举起来了。

　　谁都不会知道，在她中枪的那一瞬间，她想的，只有一个人。

　　阿星。

　　是啊，她爱他，很爱很爱。爱了很多年。

　　因为爱他，才会想要从澳洲回来，才会宁愿以好朋友的身份陪着他。

　　只是，以后，再也不可能了……

　　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无法再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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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郁无光的房间里，一星点点的光，在沉闷的空气中闪现着昏糜的气味。尼古丁与焦油穿过每一寸尘埃，落进干涩的眼睛里，水汽染红了眼睛。

　　阿星窝在一张木质椅子里，将整个身子弯成一把弓。一把没有羽箭的弓。

　　温度有些低，半潮湿的空气侵蚀着每一个器官。没有光亮，没有声音的房间里，除了隐约的人影，似乎只剩下呼吸。微弱得触不到的呼吸。

　　空空如也的房间，空空如也的心脏。

　　炽烈的疼痛感牵扯着心脏的每个角落，他听见血管一点一点的萎缩。

　　真真切切的空荡，清楚地告诉他，她已经离开了。可是，无论怎样，依旧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即便，大脑皮层接收到的信息，就是活生生的现实。

　　清风吹动着窗帘，双层遮光的窗帘随风微动，淡紫色在紧闭的窗外犹如绽放的紫罗兰。

　　最后一点橙红的光熄灭，阿星没有一丝察觉。

　　他仿佛成了一尊雕像。

　　只是，还有呼吸，还有心跳。也只剩下呼吸，剩下心跳。

　　不可言说的无助，足以让他窒息。他是大名鼎鼎的周星驰啊，有着足够的能力为她撑起一片天，却无法用这些所谓的能力留住她。

　　黑暗中，他深深地仰起头，安静中多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留不住的，不是不够好，而是自己不配。

　　林宜南留给他的，除了很久以前的笑脸，只剩下那天，在警校里苍白的脸。

　　冰凉……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生命的最后一刻，林宜南心里只有一句话。

　　如果可以，我想一切从头开始，这一次，我一定不中途退场，我不去澳洲，一直陪着你。

　　然而，一个人的爱情，永远都是心悦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