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桃色事件》胭脂牡丹

1、第 1 章

　　“晓得！晓得！”我一边应付妈妈的唠叨，一边把书包挂在脖子上，推门出去。妈妈真是多事，说什么高二了，明年要高考，不许再踢足球。其实我压根不会踢足球，跟着班队混，不过是觉得那身球衣很精神，而且女生都喜欢运动型的男生。每次在球场上跑，都有好多女生注目。我们队长就泡上了班里最漂亮的美眉，成天出双入队，羡煞旁人！

　　隔壁的门轻轻撞上，陈春姐低头下楼。我悄悄跟在后头，她去省城上大学的时候，我刚小学毕业。她跟我们班里的女生一样，穿白衬衫扎小辫子。现在大学毕业上了班，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柔软的波浪长发披在肩上，乳白的小西装，荷叶边的下摆仅及腰际，露出贴身的桃花红恤衫，浅黄色的休闲裤和波鞋，手上提着一个粉红的手袋，庄重中带着一点随意。这身衣服肯定不是我们县城里买的，我们这里只卖我妈妈我姐姐穿的黑西装，剪裁死板，老气横秋。

　　下了楼，陈春姐往右，我往左。走几步就遇上同校的女同学，我们县城只有两所中学，大半的人读完初中就考中专中师，剩下成绩差的，或志向远大，非要考大学的，才升高中。只有我们学校设了高中部，那个女同学是别的学校升上来的，我不认识。她背着跟我一样的军绿帆布书包，不同的是她的刷得白白的，我的从买来的第一天就没洗过。她穿着红白相间的条纹T恤，一条黑色的布裤子，大约有体育课，脚底下穿的是白球鞋。看见我看她，不好意思地调过头，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脸被太阳晒得油油的。大多数的女生就是她这个样子。我们私底下把女生分成两类，一类是乡镇考上来的，住在学校里，约她们出来很方便。一类是城里的，又分为两种，一种是乖乖女，好学生，放了学就扎堆回家，喜欢偷偷看男生又不说话的。另一种是太妹型的，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跟社会上的男生混在一起。我们队长就是混社会的，经常半夜不回家，提着一把西瓜刀到处惹事生非。他有时候会叫上我们球队去充场面，但真正砍人，我们都不敢，只有他动真格的。

　　学校附近有家租书店，我们这里不流行买书，连新华书店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其他的小书店就卖一些字帖，参考书之类。想看小说，一般就是租，而且只出租武侠和言情的。我刚想走进去，那女生先进去了，我在旁边转了一下，等她出来了，走远了，我再进去，把《天龙八部》第一本换成第二本。但老板说刚被一个女生借走了。我问他是不是穿条纹衣服的，他说是。这女生也真另类，我还以为女生只爱看言情小说呢。我要了一本古龙的《白玉老虎》，老师上课比和尚念经还无聊，基本上没几个人认真听，要么听音乐，要么看小说，要么聊天，大家一起混日子罢了。

　　放学，我把《白玉老虎》翻完了，心里惦记我的天龙八部，我把书还了，那女生还没看完。我按捺不住，决定到闹市那边的租书店问问。我们县城小，所谓闹市也不过是一个十字路口，四个方向的马路，五十米以内商铺林立，五十米以外就渐渐荒芜。我走近翰文租书店，看见陈春，心跳了一下。她背着手，手指勾着手袋，正在仔细浏览书架，抽出一本书，回头看了我，笑了一下。“张扬，放学了！”

　　我的脸热了一下，低下头，正好看见雪白的胸脯上挂着一条亮晶晶的项链，桃红的低胸衣服，露出一点点□□。

　　“你也来借书？”

　　我挠了挠后脑勺，问女老板有没有天龙八部的第二本。女老板说那本书陈春姐刚刚还回来。我交了10块钱押金，女老板把书登记了。陈春姐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只好跟上。路上有很多人盯着我们这边，尤其是男人，故意靠近陈春姐，拿眼睛瞟她的胸脯。我遇到学校的几个同学，不敢他们打招呼，他们都冲我怪笑，还吹口哨嘘我。糟了，明天肯定被人取笑。

　　“陈春！”

　　表哥韦家诚跟陈春姐打招呼，他们是高中同学，那一届全县就他们考上了本科，两家都被教育局奖励了几千块钱。我怕表哥笑我，赶紧开溜。回到家，我姐抱着外甥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在厨房里做菜，爸爸早就离婚不要我们了。我把书包一丢，伸手去抱肉乎乎的外甥女，结果她一下子尿在我裤子上。隔壁的张姨妈进来，约我姐吃完饭打麻将，这帮婆婆妈妈，打麻将有瘾，我姐怀着孩子的时候，在麻将桌上肚子痛，送到医院就生了。

　　“小春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三缺一？”

　　“小春不打麻将，怎么教她都不学。”

　　“吃饭了！”妈妈把菜端出来，我一看，又是炒豇豆。妈妈做菜最没有新意，天天炒豇豆，能吃上半个月。称呼也是，看见和她同龄的女人，统统让我叫姨妈，这个姨妈那个姨妈，都不知几个姨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