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二三事》互相折磨吧可恶

3、承太郎今天回家了

　　早餐桌上：
　　【很普通的家庭不是吗？温柔体贴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沉稳可靠的丈夫。】
　　女人在说这话时，笑吟吟地看着她的丈夫。
　　丈夫虽然工作繁忙，但时时刻刻记挂着家庭。生活的主基调甜蜜而平和。
　　——今天，接连出差几个月的丈夫终于要回家了。
　　“徐伦，我等在这儿，你去睡吧。”妻子摸了摸女儿的头，熄了台灯。黑暗里女儿的眼珠滴溜溜地转。
　　女儿—徐伦也想陪母亲等父亲……虽然母亲肯定不会同意的，估计还逃不了一顿说教。
　　[徐伦，熬夜的话第二天精神会很差，你明天还要上学吧？]
　　她很怕母亲露出那种温和又担忧的表情，因为会下意识地愧疚心虚。不能拒绝她自己就失败了。
　　明明母亲自己就在熬夜呢。
　　她在黑暗里无聊地胡思乱想，在她的年纪里，面对父亲整年整月不回家的行为只能生出期待失望，怨恨还太早。她和母亲一样对父亲的到来满怀期待，就算他总是呆不久。
　　犹记得去年圣诞节他在凌晨回来了一次，把礼物递给母亲就匆匆走了，这还是母亲隔天早上才告诉她的。这次回来，是一周？还是几天、几周？
　　……她觉得母亲肯定和她在想同样的问题。也可能自己早上起来根本就摸不着他的影。
　　她明天还要去上学。
　　——
　　[抱歉啊，徐伦。你爸爸他又有紧急的事要处理，今天一早就走了……]
　　过了一会，她仿佛已经看到母亲在餐桌上温柔又歉意地这么说，后面的话她就都听不进去了。手里拿着的礼物，箱子里早就成堆，无非是各类的蝴蝶玩偶、蝴蝶挂饰、拟真什么的……
　　其实往下翻就能看到最开始蓝色的海洋主题，但那时父亲回家来的次数更多些。她桌子上摆着某年生日他送的蝴蝶标本，这是她最喜欢的。
　　也许，徐伦宁可他一件礼物都不送，只要像她自己记不太清、却被常常母亲追念的前几年那样就好。她也许并没有那么期待礼物，也不怎么爱炫耀…
　　“然后徐伦换上了衣服，打算背着我偷偷等你回来……她半夜还来找我呢。”
　　她在餐桌上自顾自说着昨晚丈夫回来前发生的事，以一种甜蜜的口吻。她的丈夫——空条承太郎就坐在餐桌对面，敞开的风衣下穿着银色针织衣。他的半张脸都隐在帽檐的阴影里，叫她看不清。
　　“……可惜没能在早上见你一面，承太郎。那孩子很想你。”

　　……
　　“记得一直穿着这件毛衣哦？”
　　像是因为愧疚，男人毫不犹疑地点了点头。

　　我们先说回昨天吧。
　　昨晚徐伦说完那一番话后就睡着了，她自己偷偷松了一口气。
　　抓住了话中迷迷糊糊的几个字，她其实已经把事情猜的差不多，来不及去感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脑海里轻车熟路地编排好了许多种答复。
　　事实上，[睡吧，徐伦。我保证，明天早上你会见到他。]这句话已经溜到了嘴边。因为这是自己最常用的套句，无非是在时间上作出改动。过去的几年里，她许下过不知多少个这样的承诺。
　　她当然知道，在徐伦心里，父亲的分量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替代的。她期待父亲的陪伴，很需要父爱。任谁站在这个女孩面前，对着她因为希冀亮晶晶的眼睛去许下这样的诺言，都知道自己给予她的不只是明天，而是无数个明天的期望。
　　就算她实际分不太清了，丈夫是否真的在乎家庭。丝线会带来消息，比起带来慰藉更像饮鸠止渴，不能够打消这么多年她心头的不安与疑虑。
　　但如果自己给予她不加修饰的事实，将那些难掩负面的猜想告诉她，连带着这些异想天开的期望，除了给徐伦的双眼蒙上阴影，制造恶意的揣测，冲突和矛盾，让现状变得更糟以外，又能有什么用呢？
　　她自己也不会因此变得轻松。
　　……但当一个个明天被回首，徐伦推开家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一次又一次黯然下来的眼神，那些被给予的期望随着流过的时间慢慢地堆成她身上愧疚的山，一点点凌迟内心的刀尖。现状就是，她既没办法留下丈夫，亦或者让他就此离开，一了百了。
　　所以她不知道怎样回复徐伦。确切点说，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好像既定在眼前的未来，进退两难的自己。
　　也许现状不能变得更糟了…

　　等她恍惚地从回忆里抽离的时候，时针正好指向零点，身旁雪白色的替身像是午夜中才会出现的辛德瑞拉一般。流淌着淡淡银色的织物在它手中，在白炽灯下闪耀着微光。
　　这是一件只完成了一半的毛衣，尺寸很大，足以给她身高195的丈夫穿。
　　而且还是个会给已婚女人送来魔法的辛德瑞拉呢……
　　不过，她不是什么灰姑娘。只是始终没有下决心，在心底一遍一遍自我质疑，一遍一遍否定。真要说对策，连徐伦的头发都过肩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
　　她很清楚自己的替身不具备自主意识，此时的“魔法”像是最好的佐证。对她一直纠结着的内心也是同样。
　　就像这件在无意识中被自己操控编织的毛衣，自己到底具不具有打破现今生活的觉悟，答案也由它呈现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