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龙王的平常生活》叶嘉木

27、第 27 章

　　隔了两条街外的停车场，李枫焰的车正停在那。

　　林灿走来的路上，还遇到了去河边洗衣服的薛姨，薛姨叮嘱着林灿去了城里有空也来玩一玩，以及表示了对李枫焰这样好看的少年郎的欣赏，但是李枫焰不大高兴，因为这个称赞是这么说的——“除了小宇，也就你长这么好看了”。

　　李枫焰的车旁站着王烁宇的三人组，正在彼此说着什么，看见林灿来了，一齐直愣愣地看向林灿。

　　李枫焰一边打开后备箱，将林灿的行李置办过去，一边倒腾他带来的水啊零食啊什么的放到副驾驶去给林灿背着。

　　最年轻小“夏”（虾）说话了：“林小姐，出于对环境的考虑，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理念——不要再吃小龙虾了……”因为两个字还没有再说下去，一向和和气气、大大咧咧的桂老板冲了过去就要捂住他的嘴，一边说道——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你这一千年啥提高都没有，你都干嘛了你，没完了！”

　　“我跟你说了吗？你别仗着年纪大资历高就阻止我，梦想有错吗？？？”

　　“不许考，说了不许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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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灿哭笑不得地看向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瘦烁的男人——小谢，她求助地看向他，他也领略到了林灿的意思，解释了起来。

　　原来小夏到了人间后特别不适应的一点是，大家特别爱吃小龙虾，不仅爱吃还当成一种潮流，起初，他只是劝说，当然从类没有人理过他，但是后来，他决定要从本质上入手改变，比如说——当上公务员，进入环保局，从环境治理的角度，找到解决之道，彻底让大家不要吃了。

　　但是呢，小夏是个学渣，是那种特别勤奋的学渣，科举考不上，考公也碰壁，桂老板当年就是大家的老前辈，如今人间锻炼，起初也被小夏的志向和努力所动容，没少帮他花过钱求过人，小到从前科举找先生学习，大到拜访皇亲国戚，无奈他在学习上就是没开窍，之所以让桂老板痛苦的关键是，小夏甚至还误入歧途要跟外戚联手造反，只因为对方承诺将来让他免试。

　　后来到了现代社会，他还坚持考试，无奈就是考不中，考的都魔怔了，今年更是焦虑和努力，因为是考公的最后一年了。他这个考试的劲头，范进来了也得叫师父的那种。

　　林灿听完这个，反而有点同情桂老板了，看着两人互不相让的样子有点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人世间呆长了，有执念反而是好事，我这样的，已经没有任何念想了，反而荒芜得很。”谢（蟹）大哥说道，“其实昨天晚上，我们都看见了。”

　　“啊？！”林灿大惊失色，虽然这个不怕人看见，但总归是个吻吧……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反正我们见过很多次了，你不必介意。”谢大哥又补充了一下。

　　“啊？！！”林灿没合上的嘴变得更大了。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过来，大概在她不记得的前世后者其他的时空里，他们相爱过。

　　“本来我们以为，最后一世，最后一年，都没有见到你，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了，也好，但是直到那天，我们在河堤上遇到你……”谢大哥带着思考道，“我们和他讨论过……”

　　“那他怎么说？”林灿追问。

　　“我们要面对的是洪水。”谢大哥苦笑，“一千年了，我们的惩罚等到了最后一次，只要守住了这次的洪水，我们也许会得到上天的宽恕。”

　　“那你们就不用石化了是吗？”

　　谢大哥摇摇头：“我说的我们，是不包括他的，守住洪水，我们可以重返岗位，他过不了情劫，会变成石头，永远矗立在湖水边……”

　　林灿突然想起那个黄昏，他问自己——石化的龙，和常见的夕阳，谁才是永垂不朽？

　　“可是我……我跟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说了，我不爱他，有用吗？”林灿诚恳地看着谢大哥。
　　“怎么可能有用？如果轻易可以说出来这样的话，就有用，他又何必接受这么多世的痛苦？”

　　林灿告诉了谢大哥，王烁宇的决定，并且告诉他自己对王烁宇的决定的猜测——因为这一世没有相爱，所以赶紧分手。

　　谢大哥突然笑了：“那是你的这一世，他对你的记忆，对你的情感，从来没有忘记。”

　　林灿犹如五雷轰顶。

　　“不能忘，是细水长流的惩罚，钝刀子割肉大概就是这样。”谢大哥的话里带着释然和安慰，仿佛那个从来没有忘记的人是林灿。

　　所以他的告别是这一千年的告别，为什么呢？因为林灿没有对他的感情积累才刚刚开始，若是情难自禁，那就也是短暂的而已，无非是林灿以后人生里的美好回忆，所以他才有“分手”的决心，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次告别的背后是多大的悲伤和勇气呢？

　　默默承担下来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记得所以痛苦，他不想林灿承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解开他身上的诅咒？”林灿问道。

　　“你不是已经做了么？但是没用不是吗？说明……真的没用。”谢大哥很坦然地说道，随后看向了李枫焰，对林灿说道，“你男朋友很体贴，好好跟他过吧，见到你活得很好，我们就像老朋友一样，挺为你高兴的。”顿了顿，又道，“活得久了，对爱的理解也不一样了些，只要爱的人过得好，在不在自己身边，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

　　林灿刚要解释李枫焰并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但是听他说的这番话又觉得解释了也没有什么意义，没有人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其实兑换过来也一样，富士山也不能让爱变为私有。

　　谢大哥对着坐进副驾驶的林灿道：“听小王的话，走了，就别回来了。”

　　林灿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最终化作了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