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零凪】神魔往事》墨污

8、第 8 章

　　天祥院英智？

　　真是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名字。

　　那是位不显山露水的大天使长，实力只是他的点缀，真正对他印象深刻的，是那份策无遗算的智谋，不像个天使，倒更似下界那些擅长使用阴谋诡计的生灵。

　　不过寻常角色不值得天祥院英智算计，他在众生面前仍是一位纯洁无暇的大天使长，唯独与之相熟后才知那位天使的性格之恶劣，恰好，他们都知道。

　　就从立场而言，天祥院英智帮助乱凪砂杀掉朔间零其实并无不妥，那是率领下界生物反抗父神的背叛者，无可辩驳的恶人，对他手下留情才是错误的。

　　但这不应该。巴日和无意识地攥紧乱凪砂的手，说：“英智没有理由伤害凪砂。”

　　受害者本应该是朔间零，可天使失去生命后会从原初之地重获新生，所谓死亡更像是一场洗尽铅华的长眠，反倒是乱凪砂，手刃爱人的痛苦、没有及时察觉异样的自责，都将深刻在他的每时每刻，最终化作烈火，将乱凪砂烧成灰烬。

　　比起对朔间零的惩戒，更像是一场对乱凪砂的折磨，

　　天祥院英智与朔间零不合是事实，但他却没有理由这么对待乱凪砂。

　　……至少，他一直以为他们是朋友。

　　可朔间零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伤害，而是……一场试炼。”

　　试炼？

　　天祥院英智和他们同为大天使长，是没资格对乱凪砂进行试炼的，唯一有资格的，只有父神。

　　这是父神对乱凪砂的试炼。

　　天使对父神本能的忠诚让巴日和下意识信任，可魅魔却不在乎这些，斋宫宗质疑道：“到底是什么试炼，要牺牲两位大天使长？”

　　若再加上隐藏在暗处的天祥院英智，这就是一场牵扯了三位大天使长的试炼，而以巴日和和乱凪砂的关系，他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才需要一场如此声势浩大的试炼？

　　“造神。”朔间零语出惊人。

　　“什么？”

　　惊呼声顿时响起，造神？难道父神他……

　　深海奏汰的尾鳍不安地拍着水面，忧心忡忡地问道：“零，父神的力量……在[衰竭]吧？”

　　“……”

　　衰竭，很难想象这样的词语会和全知全能的父神挂钩，可朔间零也好，巴日和也好，竟都在此时保持了如默认一般的沉默。

　　可朔间零已经沉睡了很长时间，连他都知道的话，似乎说明着在很早以前，父神的力量就开始衰败。

　　“但为什么……”巴日和目光转动，径直落到深海奏汰身上：“你会知道父神的力量在衰竭？”

　　甚至不是衰减，而是如同死亡一般的衰竭。

　　这个事实只有他们四位——算上刚刚醒来的朔间零，五位大天使长知晓，远居海底的深海奏汰，是如何知道的？

　　可深海奏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哦。”

　　这个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在挑衅一样，但海洋之主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这种时候也没有必要故意挑衅，于是，巴日和又看向朔间零。

　　该不会，是这家伙说的吧？

　　朔间零摇头否认道：“和吾辈无关。”

　　“……”

　　事主不知道，唯一有可能透露这个信息的天使也摇头否认，有乱凪砂这一层关系在，巴日和对朔间零其实远比他相信中的信任，此时见他摇头竟也就这么放过了他，只环顾一圈，凶着声音警告道：“这件事不许传出去。”

　　父神在衰竭。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巴日和都不敢想象会引起怎样的混乱。

　　屋内待着的恰好都被冠以穷凶极恶的名头，都曾是和天堂开战的罪魁祸首，巴日和这才心焦地意识到，让他们保密，似乎不太可能。

　　“看在零复活的份上。”与天堂一向不对付的魅魔冷笑着开口，他隐去了那句本该接上的答应，视线不住地往乱凪砂身上瞟去：“父神的力量衰竭，而这家伙，就是父神看重的继承人？”

　　联想到乱凪砂那该说是不谙世事还是缺心眼的表现，斋宫宗莫名有种未来一片灰暗的感觉：“他真的没问题吗？”

　　“凪砂君当然没问题！”

　　“凪砂不会有问题的。”

　　维护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巴日和一滞，望向朔间零的表情终是缓和了几分，后者却只注意到挚友们的疑惑，朔间零唇角扬起，却莫名有些苦涩：“凪砂一直是我们当中，最像父神的那个。”

　　“父神……”

　　低沉的声音忽然呢喃着响起，贝壳中的天使缓缓睁开眼，入目的便是巴日和那张又惊又喜的脸庞，泛着水光的双眼与他对视着，懵懵懂懂的大天使长不禁茫然，下意识呼唤道：“日……日和君？”

　　这声音局促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可不等乱凪砂起身坐稳，巴日和就一把抱了上去，声音哽咽：“凪砂君！我还以为……”

　　那一瞬间的心慌如排山倒海，仿佛天空塌陷，日月无光，巴日和真要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乱凪砂了。

　　可极致的担忧后反而变成了别的意味，巴日和骤然松开，两手按在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乱凪砂肩上，语速激烈而飞快地嘱咐道：“凪砂君！都说出门在外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那家伙——”

　　光之天使伸手一指，精准地命中那边削弱存在感的朔间零。

　　视线对上，朔间零只好乱凪砂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乱凪砂不禁恍惚。

　　这样的场景太过久远，像是在梦里一样，可明明已经实实在在的拥抱过，现在乱凪砂却忽的不敢出声，就怕惊扰到这如镜花水月一般的现实。

　　如此显眼的分神巴日和又怎么会没注意到，他不忍心苛责乱凪砂，只好像所有看拐走小孩的大猪蹄子的监护人那样瞪了朔间零一眼：“我还没找你算账的！”

　　“日和君，那是我……”

　　乱凪砂的维护一如往昔，可望着巴日和眼中的担忧，自愿两个字忽然怎么也说不出口，直到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会产生怎样可怕的后果，愧疚与后怕如潮水般袭来，乱凪砂无意识地攥紧了巴日和的衣角，说：“对不起，日和君，我……”

　　“好了好了，我怎么会怪你呢？”巴日和赶紧安慰道。

　　巴日和才舍不得让乱凪砂受委屈，他只在后者看不见的角落恶狠狠地瞪了眼朔间零，满眼写着秋后算账。

　　朔间零只好习以为常地移开视线，然后，撞上挚友们戏谑的眼神。

　　即使是无所不能的朔间零，也得在恋人的监护人身上吃瘪。

　　可大天使长们悠久的年龄已经是懒得再被提及的槽点，斋宫宗揉了揉额角，实在想不到他竟是最担心父神继承者的那个，他不禁重复道：“将这家伙捧上神坛，真的没问题吗？”

　　“真是失礼诶，凪砂君一直是我们当中最像父神的。”巴日和不满地说道。

　　这样的对话乱凪砂完全跟不上，他茫然地歪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为朔间零复活的献祭，巴日和的出现都让他觉得意外，可一想到自己的任性，乱凪砂就心虚地不敢多问。

　　好在，如愿以偿。

　　尽管还想确认那个朔间零是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的，可巴日和紧张的双手更需要安抚，乱凪砂只好握紧他的双手，目光却一转不转地看着朔间零，说：“零，你们为什么会提到父神？”

　　他就是再迟钝也能意识到屋子里的角色不是挚爱着父神的孩子，可乱凪砂却以为是他的所作所为终究触怒了父神，一时有些不安：“是他……降下了责罚吗？”

　　复活曾经引领叛乱的大天使长，这绝不是一个可以忽略的错误。

　　可乱凪砂这么一说，他们才陡然意识到，太平静了。

　　乱凪砂的献祭，巴日和冲动之下闯入海洋，这么大的动作，天堂和父神，竟没了别的动静？

　　巴日和无声摇头，他在离开天堂前，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

　　得到答案，朔间零忽然想到了什么可能，说：“父神并没有传来讯息……恐怕，是天祥院君做了什么吧。”

　　“英智？”乱凪砂茫然，“他怎么了？”

　　“……看不下去了。”斋宫宗喃喃了一声，望着乱凪砂说：“难道你不知道……”

　　“宗，凪砂刚刚苏醒，还是之后再跟他说吧。”朔间零打断道。

　　“……”斋宫宗鄙夷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零，凪砂君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也得负责。”日日树涉忍不住吐槽。

　　“凪砂君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巴日和不满地哼了一声，他从贝壳上起身，目光径直落到朔间零身上：“行了，既然你已经醒了，这事就暂且告一段落，但凪砂君得跟我回去。”

　　“当然。”朔间零声音笃定，视线却眷恋地在乱凪砂身上流转。

　　魔王和纯洁的大天使长，倘若他们的关系曝光，真正会受到伤害的只有乱凪砂，也只有天堂最纯净的力量，才能治愈失去力量的大天使长。

　　乱凪砂的目光同样不舍，可他不会拒绝巴日和也不会否定朔间零，天使的时间太过漫长，无论多久的分别对他们而言都似沧海一粟，他有大把的时间等待重逢。

　　于是乱凪砂听话地从贝壳上下来，说：“”待会见，零。”